《孽芳華‧舊夢卷》 - 《第一佰一十四回、半日難護桃花谷》

《第一佰一十四回、半日難護桃花谷》

Jun 22,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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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佰一十四回、半日難護桃花谷》─妖道篇第三十五章

（妖道篇結束，下回西狩篇始）

　　又十來天過去，聶芳打聽，已經七月了，不明不白地修習妖鬼之道也過了整整一月。

　　當初聶芳被帶到「真正的妖域」，看到「真正的妖物」，簡直大開眼界，各種奇形怪狀、大大小小的妖都有，多半都能從形貌上看出尋常獸類的部位。

　　當他一現身，群妖譁然，各式叫聲齊發，少數能人言者倒是幫忙解釋了群妖在叫什麼。

　　「是人類！是王帶回來的人類！」

　　「有鬼氣！至陰至邪！好美味啊！」

　　聽到美味二字，聶芳一臉鐵青，問了隅卯什麼意思。隅卯只說：仙妖與精怪的差異。

　　聶芳瞭然。成精怪者，乃惡妖，酷愛陰邪，殺生成性，血肉為食；成仙妖者，乃靈妖，潛心修練，有如道者，寬容大義。而這萬妖之王本為精怪，惡中之最，此妖域雖似為仙境，卻是於妖而言，那麼妖域中的妖，自是為惡。

　　聶芳抖擻精神，於兜內取出萬妖圖，眾妖見之，紛紛駭然，又是喧嘩一片，卻是哀鴻遍野，能人言者，高號求饒，態度大轉，直喊「妖師大人」。

　　聶芳驚喜，覺得格外有趣，忍不住笑，噗嗤大唪。

　　隅卯昂聲：「吾族，改日隨本座、隨此人出怔，足爾等飽腹！」

　　群妖歡騰，躁亂不平，聶芳唇角一揚，拂袖一揮，一道黑氣電光石火向外擴出，所經之處皆是噤聲。

　　之後隅卯提醒，群妖臣服的是萬妖圖與他這個萬妖之王，絕對不是聶芳本人，鬼道雖多少能制妖，卻效果有限，且鬼術最重精神，讓他施術切勿急躁，否則極易走火入魔，更會滋長妖鬼戾氣，遭到反噬。

　　接著幾日，隅卯從化神谷搬了幾具屍體回來與聶芳練手，聶芳學得倒快，馭屍易如反掌，隅卯都誇他，簡直如魚得水，天生地設。

　　其實也非聶芳修習一月便已大成，而是隅卯去偷搬屍體時意外發現風家有了動作。他抓了幾個風家修士蠱惑心神，探出風棋已經查到白家駐地桃花谷，意欲攜五千修士攻之。

　　他也沒將那幾名修士放回去，就那麼活生生的帶回了妖域，給聶芳驅屍練手，最後遭自家屍鬼撕咬得面目全非，結果幾具屍體都丟給群妖當點心去了。群妖久久未食人肉，搶到大打出手，打得頭破血流。

　　聶芳說要去桃花谷，他說當初風棋帶一雙劍尊拿下白帝城，不過三千修士，而今派了五千去桃花谷，那白家人丁大減，如何扛得住？

　　隅卯讓他緩個兩日，自己則出去打探情況了。今兒便是第二日了。

　　聶芳已經換上隅卯所贈的新衣，可惜沒有髮帶，只能披頭散髮的，芊涵說要把抹額給他，他嫌娘氣拒絕了。他坐在青青草地，身邊坐著的是許久不見的楊茉，他道：「楊茉，我差不多該走了，隅卯也會隨我去的，那你呢？」

　　其實他早料到了回答，他不過就想問問。

　　楊茉一如既往那般答道：「我聽王的吩咐。」

　　聶芳笑了笑，道：「隅卯讓你留下來看家。」

　　楊茉點頭道：「那我便留下。」

　　聶芳緩緩點頭，笑意未止，卻添了幾分落寞，道：「好，你就留下吧。我只是可惜，等天下平定，隅卯會回來，但我肯定不回來的。咱們這一別，可就是永別了。」

　　楊茉淡淡道：「人生過客千百，生離死別乃是天道常理，無須可惜。」

　　他能如此看淡生死離別，聶芳不禁肅然起敬，毅然點頭，抱拳道：「楊先生，聶某人有幸與先生相識，實乃三生大幸。先生照看於我，感恩之意，難以言表。」

　　楊茉神目淡漠，瞅著聶芳半晌，忽然扭頸朝前看去。聶芳愣了愣，隨之看去，原來是隅卯與芊涵來了。

　　聶芳倏然起身，隅卯道：「道別完了？」

　　聶芳瞥了楊茉一眼，朝隅卯點點頭道：「隅卯，桃花谷情況如何？」

　　隅卯道：「開打了，才打了半天，風什麼棋的勢如破竹，一雙劍尊都還未出手，全讓修士開路，跟玩耍似的。本座思量，他們一天都頂不住吧。」

　　聶芳皺眉，咕噥道：「風棋就風棋，每次都風什麼棋的。」

　　頓了頓，又道：「世家呢？什麼人去了桃花谷？我大師兄二師兄去了嗎？」

　　隅卯道：「當家的全都沒去。那個藍浩清恰好就在桃花谷，另外有去的，便是看著風家五千修士凌空而過的陸家小公子了。也就是說，桃花谷除了原本白家的人，就多了些藍家與陸家的修士，本座粗略算來，也就兩、三千人吧。」

　　聶芳大驚，難怪說風家跟玩耍似的，急道：「不妥，咱們趕緊過去幫忙！藍浩清、白雲飛、陸靜虛，他們一個也不能折了！」

　　隅卯攤攤手道：「你說了算。」

　　聶芳將家當帶妥，其實也就九重簫與無名劍罷了，甚至不帶芊涵外的任何一妖。他想來自己用不上劍，就讓芊涵帶著了，怎麼說芊涵也是個女娃，張牙舞爪的也不好看，她拿著劍比劃一番，得心應手，特別開心。

　　聶芳還以為隅卯能直接帶他到桃花谷，怎的就到了個不知名的山裡，還不是桃花谷所在的燕山一帶，他立即為此抱怨。

　　隅卯聳聳肩道：「你真當本座那般神通廣大？到這兒便是極限了，往東北方向飛去，約莫半個時辰吧，很近了。」

　　聶芳霎時蹙眉，道：「飛？你會飛？」

　　芊涵抱著幾乎快與身高一般的無名劍咯咯笑道：「蠢蛋！王當然會飛！我也會飛呀！」

　　聶芳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隅卯湊了過來，平時都扛在肩上，而今是抱在腰邊了。聶芳欲哭無淚，攥著洞簫，雙手雙腿前後垂著，他想到自己也會這麼抱狗，一手一隻，方便移動。

　　二妖凌空，聶芳看著腳下大地，瞅著陌生，不是單純沒來過此地的陌生，而是整個氛圍，某方面來說，比「真正的妖域」還要讓人膽寒。

　　他不在的大半年，這天下都成了什麼樣子？為何明明還是下午，天空卻灰暗得有如夜半？

　　好不容易進了燕山一帶，聶芳遙遙便可見遠方一處通明紛亂，清楚可見火光與法陣此起彼落，他手中一緊，暗暗決定：今兒定要取下風棋項上人頭！

　　＊

　　隅卯於一高處落下，聶芳齊眉盈視，遠方一凹處，即為桃花谷，能見空中人影、靈力與刀光來來往往，道：「藍烝他們在哪兒？」

　　隅卯冷笑道：「不是該問劍尊在哪兒？你這次的目標便是收服劍尊。」

　　聶芳道：「反正劍尊就跟著風棋那崽子，我先確定他仨無事還不成嗎？」

　　隅卯看得特遠，指向一處，道：「姓藍的與姓陸的在前線，劍尊很快就攻過去了。」

　　他移了移位置，又道：「姓白的在裡側，風家修士慢慢往那邊去了。」

　　聶芳驚道：「隅卯，咱們去前線，助我壓制劍尊。芊涵，勞煩妳去幫忙白家公子。」

　　芊涵咧開一抹詭笑，道：「那沒問題！」

　　說畢，芊涵凌空一躍，浮於空中，長劍一出，頭也不回，迅速飛走了。

　　聶芳道：「隅卯，你制得住劍尊嗎？我應該沒法一次對付兩個。」

　　隅卯道：「制不住，最多拖延。」

　　敢情隅卯也制不住劍尊。聶芳緩緩點頭，尋思片刻，道：「能拖延多久？」

　　隅卯搖頭道：「不知。左持劍那個戾氣較輕，應能多擋一會兒。本座先帶你到安全之處，當前死屍零零總總約有五百，你先馭鬼多殺幾人，方便壓制劍尊。」

　　聶芳道：「我真能敵得過風棋的逆八卦鏡？」

　　隅卯道：「他轉靈力為邪驅屍，如何比你直接馭鬼來得高強？」

　　聶芳點頭道：「嗯，說的有理。行吧，咱們過去！」

　　隅卯抱起聶芳，繞道而行，避開空中修士，隱遁於灰暗之中。

　　＊

　　於桃花谷，大門早就被破，藍、陸二家退了又退，陸寧抱琴於房簷，以琴音破法陣、抗法術，藍烝則在地面持劍對抗。

　　他倆老早聽到前方傳來的慘叫，用膝蓋想都知道是一雙劍尊步步逼近。

　　藍烝再身強體壯，仍是不敵大半日下來的操勞，身上帶了些傷，雖無大礙，卻加速體力流失。而陸寧內功再深厚，靈力再豐滿，亦難受這般不間斷的消耗，身上雖是些皮肉擦傷，雙手卻因不停撥弦而染血，弦都斷了兩根，彈不出曲子，只能藉琴音助漲靈力，可風家修士遞補實在太快，法術幾乎沒間斷過，陸寧那叫一個身心俱疲。

　　世家宗主們不是不來，怎奈陸玄機正巧去了唐門一趟，唐門地處遙遠，怕是來了都打完了。而藍氏雙仙到落雲臺議事去了，壓根不知桃花谷落得這般境地，即便派了人去報，且說成功逃出生天，這麼一來一往也得花上一天一夜。

　　可他們能頂得住嗎？藍烝心中雖恨，卻也不得不佩服風家的消息實在靈通。

　　藍、白、陸三家折損不少，人數本就不敵風家，又加上三家所學不同，難以相幫，前頭幾乎由藍、陸二家扛著。陸家向來更加擅長法術，便分去破陣，藍家於地抗衡，各有各的累處。

　　忽然，此起彼落的慘叫戛然而止，風家修士不知何時已經退了好長距離，眾人紛紛停下動作，一陣陰風徐徐襲來，一眾修士不禁打顫。

　　御劍者紛紛落地，陸寧跳下屋簷，將懷憂琴置於牆角，也顧不得髒了，兩手滿血往衣上就是抹，抹得四處稠紅。他取劍步至藍家公子身邊，謹慎戒備。

　　風家數名修士於兩旁退去，開了一條路，藍烝與陸寧知道，會是哪三個身姿從那兒走出來。

　　不過一會兒，倆帷帽白紗、一八卦麒麟，悠悠行來。那身八卦麒麟的麒麟紋與尋常不同，是由金絲所繡，貴氣逼人。

　　藍烝繃緊全身，咬牙握拳，蹩躠異常，牙關憤憤流出手持逆八卦鏡其人之名：

　　「──風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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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佰一十四回、半日難護桃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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