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芳華‧舊夢卷》 - 《第四十七回、詩號人人都有份》

《第四十七回、詩號人人都有份》

May 2,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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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詩號人人都有份》─問道篇第二十五章

　　雲中君坐於正對面，身姿挺拔、仙氣煥發，一抹笑意讓人肅然起敬。

　　三面牆上掛了幾幅山水畫，各個筆墨揮灑、豪氣淋漓。窗子都是闔上的，卻能感覺到微微清風流動，特別舒爽快意。而室內沒有任何一盞燈，卻明亮異常。

　　雲中君前是一張大方桌，兩側已各擺上三張坐墊，最外側則有四張，而案上已擺了十份茶水、點心、果子，獨獨雲中君面前什麼也沒有。

　　門生止步，先朝雲中君作揖，後退到一邊，朝眾人道：「請諸位上座。」

　　眾人先向雲中君拱手行禮，後陸玄機向門生道謝，接著走到了左側最裡的位置坐下，道：「諸位弟弟，坐吧。」

　　一眾少年心中就一個疑問：位子怎麼坐？

　　陸寧想也沒想，自然是往自家兄長旁邊坐去了。他們想，位份大的坐裡面，果不其然，唐蝶語拉著自家弟弟往右側裡邊兩個位置坐了。

　　外側四個位置倒是好說，難分的就是陸寧和唐言軒旁邊兩張位子了。

　　聶芳有自知之明，按理說他地位不如其他人，所以也沒打算搶位置，他倒是想推白雲飛到唐言軒旁邊去。

　　先有動作的是金冠玉，因為金宵的關係，他自然會選擇外側的位子了，他與金宵於外側右兩個位子坐下了。其實金宵一直覺得自己不該坐的，可位置就是準備了他的，金冠玉的眼神也一直告訴他不要推辭。

　　藍烝看了看情況，先把白雲飛推到右邊去，隨後拉著白陌桑往外側剩下兩個位置坐下了，他知道白陌桑肯定不坐中間的，所以就自己和金冠玉正面對著雲中君了。

　　聶芳咦了一聲，最後興沖沖地往陸寧旁邊去了。其實他才不想跟陸寧坐一起，只是這位子可以正大光明看到對面白雲飛跟唐言軒這對有趣的組合。

　　尷尬的分座位雖然花了一些時間，卻安靜異常，所有人幾乎也沒有眼神交會。

　　待所有人坐定後，四名雲門門生分別位於桌邊四周，一個就站在雲中君身側。雲中君淺淺笑道：「諸位，真是不好意思，臨時請你們來這，感謝諸位賞面。」

　　聶芳拱手道：「雲中君客氣了！我們都很高興受到邀請，這可是好地方！」

　　藍烝眉角一抽，要不是為了白陌桑，他肯定不會讓聶芳跟他分開坐的！

　　雲中君看了過去，笑道：「小花兒確實嘴甜。」

　　「咦──」

　　除陸寧、金冠玉和金宵，眾少年們齊齊訝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稱呼，就連聶芳自己都傻住了，他愣愣道：「雲、雲中君，那個，您喊我什麼？」

　　雲中君道：「世人皆稱你為花花公子，又何故並非我口中的小花兒？」

　　「……」

　　聶芳又傻在原地，下巴都快掉到大腿上了，其實他就在想一個問題，是誰跟雲中君說這種事的？

　　忽然一個念頭閃過，他心道：「啊！肯定是大師兄跟二師兄！」

　　原先憋著笑的唐言軒忍不下去，摀著嘴發出「嗤嗤」聲，雙肩顫抖不斷。藍烝眉頭深鎖，壓著額角在心裡亂罵一通，真是丟臉丟到雲門來。

　　陸玄機笑道：「呵呵呵，諸位弟弟不知，其實雲中君挺喜歡戲弄人的。阿言，想笑便笑吧，無須憋著。」

　　他的話就像一個開關，唐言軒立刻鬆開了嘴，趴在案上埋在胳膊裡咯咯笑，白雲飛真想戳戳他。

　　一眾少年心內紛紛訝然：「誰會知道這種事！」

　　作為受害者的聶芳驚道：「玄機大哥，你告訴我，這是不是我大師兄、二師兄說的？」

　　陸玄機但笑不語，回答的卻是雲中君。

　　「逸塵、逸情是說了些你與藍公子的事，不過這些小道消息是門生匯報與我的，與他二人並無關係。」

　　聶芳又是震驚，一時半刻也不想管他們都說了什麼，他只想知道雲門門生到底都蒐集了什麼資料，都讓雲中君知道了什麼？

　　白雲飛拱手道：「前輩，恕我一問。那前輩其實對我們都很瞭解嗎？」

　　雲中君緩緩搖頭，道：「說不上瞭解，但有一定的認識。今日請你們過來，除了是看在世家的面上，亦是為了雲某自己的好奇心。你們想知道嗎？」

　　眾少年心內齊齊悚然：「當然不想！都是活神仙的人竟然還有這種好奇心！」

　　雖然大家心裡是拒絕的，可沒人敢實際拒絕。唐言軒終於笑完了，他喘了喘抬起頭，道：「雲中君前輩，晚輩想知道您對我的瞭解。」

　　白雲飛和白陌桑驚悚地看著他，一邊在心內佩服他的勇氣。

　　唐言軒頓了一頓，指著左邊又道：「啊，還有白雲飛的。」

　　聶芳和藍烝噗嗤一聲，聶芳忽然想到陸玄機方才說想笑就笑，所以就直接笑出來了。

　　白雲飛的神色更加驚恐，他想說些什麼來拒絕，又腦子一片空白。

　　雲中君淺淺一笑，道：「翩翩紫衣美少年，溫潤如玉唐言軒。」

　　唐言軒微微一愣，雲中君又道：「玉樹臨風嬌娥追，翩然俊雅白雲飛。」

　　唐言軒又是一愣，隨後摀起了嘴噗嗤一聲，又趴了下來把臉埋進胳膊裡，邊笑邊喃喃道：「嬌、嬌娥追……噗哈哈哈哈！」

　　白雲飛原本聽了還很高興，被唐言軒這麼一笑，臉都黑得像烏鴉羽毛，他無奈地看著唐言軒抖動的單薄雙肩，嘆道：「你又笑什麼……」

　　看著他倆，聶芳也跟著笑了起來，道：「這些我聽過！外邊都這麼傳的！」

　　雲中君欣然：「是嗎？那小花兒說說其他人的？」

　　「恭敬不如從命！那我便說說藍烝的！」

　　聶芳止住笑聲卻沒止住笑意，他直接看向一臉猙獰的藍烝，壞笑道：「英姿颯爽若沉星，薰然君子藍浩清！」

　　唐言軒笑得更歡了。藍烝咬著牙，拳頭都舉到胸前了又默默放下，只能死盯著聶芳，在心裡罵道：「這聶成狗竟咬起自家主子了！」

　　白陌桑忍不住噗了一聲，結果就感到一股來自右邊的惡寒，他當然知道是藍烝在瞪他，所以他決定故作鎮定不往那邊看。

　　陸玄機道：「我也略有耳聞，聽說靜虛的是……」

　　陸寧截話道：「兄長！」

　　陸玄機淺淺一笑，逕自道：「一表非凡深思慮，冰山冷面陸靜虛。」

　　陸寧臉色一僵，發現旁邊聶芳的笑聲特別宏亮，於是立刻轉了過去，但也只是皺眉盯著他而已。

　　金冠玉覺得特別有趣，道：「不知這些都是誰說的？形容得真好。」

　　藍烝嘆道：「不知道。但我知道冠玉公子你也有。」

　　金冠玉驚呼道：「咦？金某也有嗎？是什麼？」

　　藍烝沉著一張臉緩緩看過去，道：「風流倜儻萬金軀，文武雙全金冠玉。這句說得實在太貼切了！」

　　金冠玉在問道的表現，那是有目共睹的。原先藍烝還不信邪，畢竟傳聞是一回事，實際看到又是一回事，怎料外邊傳的，恐怕還不及本人一半。

　　金冠玉連連擺手道：「我覺得是誇張些了。」

　　雲中君笑道：「諸位公子真是有趣。今次問道，難得齊聚六大世家的公子，弓術比賽與比武大會已過，雲某很期待一月後的劍術比賽。」

　　聶芳道：「咦？對了，雲中君只邀請我們，沒找風家的，是不是有些不妥？」

　　現在說這些都太晚了，也壓根沒人意識到這件事。陸玄機道：「聶公子，雲中君並非沒找，而是沒辦法找。如果方才在廣場你們有注意的話，會發現風家的人一個也不在。」

　　金冠玉微微驚道：「風家難道先回去了？」

　　見陸玄機點了點頭，聶芳道：「那風先生怎麼還在？因為是評審，不好先離開？」

　　陸玄機微微笑道：「你沒說錯，確實如此。明日一早，風家便會派人來接風先生了。」

　　藍烝嘖了一聲，低聲罵道：「目中無人！」

　　「這也沒辦法。」

　　陸玄機略顯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看向正對面，道：「阿蝶，怎不見你說話？」

　　眾人視線紛紛看向唐蝶語，的確除了進門前那一段話，他就沒再開過口了，不過大家一致認為是因為唐言軒笑得太誇張了。

　　因為特別安靜，唐蝶語也不是在發呆，邊聽其他人聊天，邊吃著點心喝著茶，面前的點心和果子竟空了大半。

　　唐蝶語愣愣地抬起頭，沉默了片刻，道：「啊，不好意思，我今天起晚了，來不及吃早膳……」

　　端正坐在旁邊的唐言軒臉色大變，失聲道：「兄長……」

　　聶芳和白陌桑忍著笑，這時候不是說笑就能笑的，是能笑也不可以笑出來的！

　　白雲飛心內訝然：「唐家人都這麼好玩的嗎？」

　　陸玄機失笑道：「哈哈，好，那不打擾你用餐了。」

　　雲中君抬了抬左手，道：「來，替清竹公上些小菜。」

　　唐蝶語愣了一愣，似乎才反應過來，無奈之下不好拒絕，只好拱手道：「多謝雲中君好意。」

　　不過一會兒，唐蝶語面前擺了好幾碟小菜，都擺到唐言軒那裡去了。唐言軒自然是樂意的，握著箸子揀起小菜來吃，味道如何全表現在臉上了。

　　白雲飛看著他心滿意足的表情，不知哪根筋不對，竟湊了過去，輕聲道：「唐小三，我也想吃，餵我好不？」

　　還沉溺在美食中的唐言軒猛然看了過去，差點沒被白雲飛的大臉嚇死，心裡頓時慌得很，情急之下隨便揀了一口菜，就往白雲飛嘴裡塞去。

　　坐在對面正在喝茶的聶芳直接把茶給噴了出來，結果眾人的視線都被他給吸引，沒人關心白雲飛二人。

　　其實白雲飛就是說說而已，沒料到唐言軒真餵他了，一時反應不過來，只是本能地把掛在嘴邊的小菜收進口中，隨便咬了幾下就嚥了下去。

　　他雙頰染上淺淺的緋紅，和神色驚恐的唐言軒四目相對，然後伸出了右手撫上唐言軒慘白的左臉，那張小臉一下又變得更加鐵青，他失神道：「唐小三，你好可愛。」

　　「咦！」

　　唐言軒大吃一驚，連忙甩開了他的手，向後退沒坐穩，直接跌在唐蝶語身上，他指著白雲飛的鼻子戰戰兢兢地道：「你你你、你吃錯藥了吧！」

　　原本還在用眼神關心噴自己滿身茶的聶芳的唐蝶語被自家弟弟一撞，嚇了一跳，驚道：「阿言？怎麼回事？」

　　唐言軒臉色慘白，快速翻了個身撲在自家兄長身上，瘋狂搖著頭，道：「沒有沒有沒有沒事！」

　　「啊？到底怎麼了？」

　　唐蝶語愣愣地抬頭看向明顯傻住的白雲飛，道：「白公子，阿言做了什麼嗎？」

　　忽然被點名的白雲飛猛然回神，連忙擺手乾笑道：「呃，不，沒有，沒事！」

　　尷尬氛圍的正對面，接過雲門門生遞來的乾布的白陌桑正在替聶芳把衣服擦乾淨，而聶芳一直看著對面，就一直笑，笑到藍烝一直出言制止他，笑到陸寧都忍不住抬頭望向對面，卻只見到一幅奇怪的景象，完全不能理解聶芳在笑什麼。

　　陸玄機一直默默看著全場，直到發現了來自左側的目光，便轉頭瞅了過去。

　　雲中君看著陸玄機微微笑道：「玄機，你所謂的弟弟們，著實有趣得很。」

　　陸玄機點頭道：「是啊。阿蝶雖比我年長，可實際卻說不準呢。」

　　兩人便在慌亂中聊起了天，而結束這場慌亂的是無辜的白陌桑，誰讓幫忙清理的是他？

　　一個時辰多過去，該聊的也聊了，吃喝也飽足了，雲中君送眾人出了別墅，道：「多謝諸位，雲某知道了不少有趣的事。先預祝各位新春愉快，下山注意保暖，安全為上。」

　　眾人齊齊向雲中君拱手作揖，便這麼辭了。

　　聶芳說要去冷泉洗洗，藍烝自然是逃不過的，金冠玉欣然同意，白雲飛原本要抓唐言軒一起去的，豈料他一直巴在唐蝶語身邊，唐蝶語也說了要將他一起帶往在水一方，只好作罷。

　　陸家二人與唐家二人先行離開，其餘人等經過冷泉時，拐個彎就能進去了，白陌桑前腳也跟著聶芳等人的後腳要拐過去，卻冷不防被拽住了後領，失聲大叫。

　　前面幾人紛紛回頭，作為兇手的白雲飛揮手道：「我跟陌桑有事，你們去吧！」

　　兩個都姓白，有事也不奇怪。聶芳道：「哦！你倆去吧！晌午飯堂見！」

　　白陌桑還來不及求救便被拖走了，他一路哀號，不斷問有什麼事，但白雲飛卻只會說一句「過來就對了」。

　　好不容易停了下來，後領的力道也鬆開了，白陌桑踉蹌站好，環顧了一下周圍，是一棵樹下，這裡越看越眼熟，過了半晌，他驚呼道：「雲三樹！」

　　白雲飛並不知道這個名字，疑惑道：「什麼雲三樹？這棵樹有這麼怪的名字？」

　　白陌桑啊了一聲，心說不好，想著怎麼解釋，他看白雲飛往樹幹一靠，坐了下去，視線看了過來，似乎在等回答，他無奈之下，只好如實相告。

　　白雲飛聽畢噗嗤笑道：「什麼跟什麼？成華兄他們到底還拿我與唐小三作了多少文章？」

　　白陌桑神色僵硬，道：「沒、沒有……」

　　腦子裡瞬間閃過許多不可告人的對話，閃著閃著，突然一個念頭閃過，白陌桑愣了一愣，又道：「雲飛哥哥……我越來越不明白了……」

　　他想到了一大清早的事，不是不說，而是未到時候？

　　白雲飛深深一笑，這讓白陌桑不禁繃緊全身，他總覺得，等會兒會聽到什麼驚天動地的發言。

　　現在說不聽還來得及嗎？當然是來不及的。

　　他心中的疑惑，雖是很困擾，但其實他不想知道的，無知才是最幸福的。因為他沒想好要怎麼面對，白雲飛給出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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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詩號人人都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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