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亞的智慧女神 - 【第一章其之一】一切的開端

　　相傳很久很久以前，這個星球由被稱為龍族的生物所統治。不過因為一次從天而降的大災難令牠們失去星球霸主的地位。聽聞尚有少數龍族在各地苟延殘喘，但要恢復到昔日滿佈天空、大地和海洋的景況，似乎並不可能。

　　其後被稱為天神的族群憑空出現，取代了龍族的位置。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從哪裡來，是星球的意志催生出這種生物？還是有別的智慧生命體創造出他們呢？無從得知，也不可考，只知道天神擁有強大的力量，統治著這個星球。

　　同時，天神的底下出現了外觀幾乎沒分別，惟獨力量弱得差天共地，被稱為人類的族群。相比起其他於地上行走的生命，人類顯然是擁有更高的智慧。人類在天神的協助和管治之下逐漸由僅以血緣為基礎的社群，發展成可以容納複數家族的部落文明，後世的人類將這段神與人大致和睦相處的時間稱為神治時代。

　　由於當時人類的記錄能力，主要是材質方面談不上發達，故此不論是文字還是繪畫，能夠留給千百萬年後人類的記載並不多。結果最能長久流傳的是口耳相傳下去，後人稱之為神話的故事。

　　然而，天神並非完美。

　　天神除了跟人類外貌幾乎沒分別之外，也同樣擁有七情六慾。當兩個天神族群相遇，始終是離不開權力慾所帶來的鬥爭宿命。希臘奧林匹斯山的奧林匹亞神族在眾神之王雷帝宙斯的帶領之下，經過多年的戰事，終於將希臘大地的統治者，以宙斯的父親克羅諾斯為首的泰坦神族驅逐，成為天地的新主宰。

　　此後，眾神以宙斯為首，實施對三界的統治。

　　三界，即天界，眾神的國度；人間界或稱凡間，眾生的世界和冥界，靈魂世界。

　　天界由眾神之王宙斯統治，冥府則由宙斯的兄弟冥王哈帝斯所管治。

　　人間界是三千世界，裡面所包括的範疇眾多，故宙斯決定分封眾神。

　　眾神之所以為神，全因神擁有人類所沒有的特殊能力。

　　每位天神的能力都各有不同，奧林匹亞神族的王雷帝宙斯在安排眾神封號的時候或多或少也考慮到特殊能力的範疇，舉例說是得墨忒耳是豐收女神，因為她擁有令植物快速生長的能力；戰神阿瑞斯能夠以大地的能量憑空煉製武器。

　　如是者，宙斯的兄弟波塞冬被封為海神，以王的身分君臨海洋；兒子赫菲斯托斯被封為火與鍛造之神等等。當中十二位力量最強大的天神合稱為十二主神，負責協助宙斯實施對天下萬物的統治。

　　然而，十二主神的名單剛出爐沒多久就要作出修改。

　　墨提斯。

　　原初的智慧女神，也是宙斯最喜愛的女性和最初的妻子。

　　她在奧林匹斯山眾神許多年前首次戰勝泰坦神族後沒多久就失去踪影，智慧之神的位置也因此而懸空一段長時間。若非如此，天后的寶座是否由婚姻女神赫拉坐上完全是未知之數。

　　若干年後，一位名叫雅典娜的女神來到……或者應該說是回到奧林匹斯山。

　　自稱是墨提斯女兒的她長相跟生母幾乎相同，彷彿是雙胞胎。

　　認識墨提斯的天神自然覺得古怪，墨提斯什麼時候生了孩子？怎麼過去這麼多年都不曾在奧林匹斯山的萬神殿中見過這個孩子呢？最重要的是……墨提斯到底去了哪兒呢？

　　面對眾神的疑問，眾神之王宙斯從來都只簡單回應：

　　「墨提斯難產死了。」

　　雖然宙斯的回答冷淡得讓眾神感到意外，但墨提斯終歸是宙斯的妻子，要說最傷痛的莫過於丈夫宙斯本人，故此很快就接受了眾神之王的說辭。畢竟即使天神的肉體強韌而且不被時間束縛，沒有壽命的概念，但始終會需要面對死亡，誕下新的偉大神聖生命之時尤其脆弱。

　　沒多久，宙斯決定以雅典娜取替墨提斯成為新的主神，封號為智慧與戰爭女神。

　　然而這個決定卻在不知不覺間掀起了一場騷動……

　　「不要！」

　　夜空中繁星閃爍，微風吹拂，花園中的蟲嗚交織出繆思女神都讚譽連連的美妙樂曲。本應是和平美麗的晚上，奧林匹斯山萬神殿中的智慧女神殿卻突然傳來女性的驚叫聲。

　　驚叫聲的主人同時是神殿的主人，智慧女神雅典娜。

　　半夜驚醒的她面無血色，雙目無神，似是久久未睡。兩頰略見凹陷，精神面貌極為惡劣。即使是不認識她的人只要見到當下的面相，也能夠得知她最近深受失眠之苦，但為何失眠則不得而知。

　　只是單純的惡夢纏身？抑或是受到詛咒呢？

　　「唉……雅典娜大人又發惡夢了……」

　　智慧女神殿中並非只有女神本人，還有兩個長相極為相似，披著戰袍的侍女抱著大腿坐在主子寢室外的大門兩側。她們是姐妹，蓄著棕色短髮的是姐姐亞爾克，而留著同色長髮的則是妹妹伊歐克。

　　除了她們之外，智慧女神殿中就沒有其他侍從。

　　「亞爾克姐姐，伊歐克不懂……」

　　無意識地凝視著神殿的雲石地板，落寞的伊歐克向姐姐搭話。

　　「妳不懂什麼？」

　　「我不懂為什麼兩位姐姐要這樣做，害雅典娜大人變成現在這樣子……」

　　說著，伊歐克將面龐埋入自己的大腿，說不定不想讓姐姐見到自己當下的表情。

　　「伊歐克，妳不懂的事，我又怎麼會懂？」

　　亞爾克苦笑著回話，嘲笑妹妹的同時，也在嘲笑自己。縱然是智慧女神殿的成員，隸屬於智慧女神雅典娜的侍女，但自己的頭腦完全不靈光，甚至說是笨也不過分。否則就不會坐在這裡，眼巴巴看著主子受苦，而自己什麼都幫不上忙，只能唉聲歎氣。

　　「佛波斯姐姐、艾莉絲姐姐，為什麼妳們要這樣做？」

　　「伊歐克。」

　　妹妹口中唸著的名字使亞爾克怒火驟起，便出聲要伊歐克不要再說下去。

　　「為什麼妳們要害雅典娜大人終日茶飯不思，連睡也睡不好……」

　　「伊歐克！」

　　然而妹妹並沒有停止她的喃喃自語，煩躁的姐姐就帶著怒氣地大喝。

　　「姐、姐姐……」

　　「不要再提起她們，好嗎？」

　　「對不起……」

　　㗳。㗳。㗳。㗳。

　　「妳們兩個還沒睡嗎？」

　　姐妹兩人的頭上亮起火光，舉頭望去，見是主子雅典娜攜著火炬從寢室走出來。本應金黃得宛若豐收禾稻的亮麗金髮如今看來似是深秋草木般枯黃，沒有任何鞋履的裸足踏在雲石地板上的腳步聲就跟口中吐出的說話同樣毫無氣力。

　　見到主子的模樣，兩姐妹自然高興不來。

　　「雅、雅典娜大人？」亞爾克對於主子從寢室出來很是驚訝，大概是在怕自己的大喝吵到對方，「我們不要緊的，無需擔心。不過大人妳自從那件事之後，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好好睡過……」

　　「……我沒事。」雅典娜拉緊羊毛披肩，如同湖底深淵毫無光澤的灰藍雙眸不敢……或是刻意迴避著亞爾克。智慧女神低頭望向伊歐克，面上的表情依舊不變，如同死灰，「伊歐克，麻煩給我一杯暖水。」

　　「怎麼會沒事！」伊歐克走遠之後，亞爾克施即大喊。她滿面通紅且眼角蓄淚，不單是對於主子勉強硬撐感到生氣，也為她感到不忿，「過去這段時間，大人妳逢吃必吐，逢睡必醒……妳說沒事？」

　　「我……真的沒事。」

　　女神聽後，只淡淡地回應。儘管口頭如此，面容卻無半絲笑容。

　　「大人！再這樣下去，即使妳是主神也……」

　　「亞爾克，我想獨個兒靜靜。」

　　接過伊歐克遞來的清水，心裡知道侍女接下來想說什麼的雅典娜截斷了對方的說話。畢竟這幾天以來，亞爾克已經講過無數遍同樣的說話，即使不是智慧女神也能夠猜得到。

　　「大人，不如我們去……」

　　「拜託。」

　　聽到主人的說話，侍女姐妹便再也沒發聲，只能露出跟主人同樣悲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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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晨，伊歐克醒來時只見主子雅典娜跟過去幾天相同，倚著石柱而坐，毫無目的地俯視凡間的景色。雖說情況依舊令人擔憂，但總比做出任何意想不到的事為好。只不過……伊歐克找遍整個智慧女神殿，也找不到姐姐亞爾克。

　　因此，跟主子道明去向就外出去找姐姐。

　　「混帳！」

　　剛走到萬神殿的中央廣場，伊歐克就聽到亞爾克的聲音。

　　怒吼聲從屬於戰神阿瑞斯的戰神殿傳來，伊歐克心感不妙，便沿著聲音來源的方向快步走去。抵達戰神殿之後，發現姐姐亞爾克正在神殿門外跟高大英俊，披著黃金鎧甲的男性吵起來。

　　戰神阿瑞斯是眾神之王宙斯和正妻天后赫拉的兒子，不單繼承了母親的美貌，軀體更是壯碩得即使是以強大力量聞名的父親宙斯和海王波塞冬也自愧不如，強而有力的臂彎比伊歐克的腰圍還要粗。

　　智慧女神的少女侍從想要動武，拳頭揮向阿瑞斯之際，卻被對方抓著面部，不能繼續往前進。即使嬌滴滴的亞爾克想要揮拳攻擊，也因臂長所限而不能觸及對方厚壯的胸膛。

　　此時，兩名女性從戰神殿內走出。兩人相貌跟亞爾克、伊歐克姐妹極其相似，卻多幾分成熟的味道。她們二話不說就粗暴地將亞爾克推開，使得她在地上翻了兩個筋斗。

　　「真是不知好歹的蠢丫頭。」

　　棕色長髮延至腰際的女性兩臂環胸，洋洋得意地鄙視著四肢跪在地上的亞爾克。

　　「佛波斯姐！艾莉絲姐！」

　　「我們怎麼了？親愛的亞爾克妹妹。」

　　昨夜伊歐克口中唸著的正是戰神殿兩位女性的名字，而她們正是亞爾克和伊歐克的親姐姐。相對於長女佛波斯，束著兩條麻花辮的艾莉絲面容較為溫柔，同時也比較沉靜……甚至說是沉默亦不為過。

　　「枉雅典娜大人如此信任妳們……妳們竟然……竟然出賣她，還投靠阿瑞斯！」

　　「聽過什麼叫良禽擇木而棲嗎？親愛的妹妹。」

　　「不要妹妹、妹妹地叫我！我亞爾克沒有妳們兩個毫無廉恥的姐姐！」

　　佛波斯嘲諷的樣子和語氣使本來已經氣上心頭的亞爾克更是怒髮衝冠，伸手拔出掛在腰帶的短劍，刺向對方。原本躲在遠方，探頭窺看的伊歐克見狀立刻跑來從後抱著亞爾克，不讓姐姐再魯莽大動干戈。

　　「亞爾克姐姐不要！」

　　「白痴伊歐克，放開我！我要殺了這兩個混蛋！」

　　「不、不行的啦！宙宙、宙斯大人會處罰妳的！」

　　伊歐克力氣不大的同時，體格也跟亞爾克沒兩樣，要拉住暴怒的姐姐始終相當勉強，只好搬出眾神之王的名諱，希望她可以聽得進耳。儘管伊歐克認為她們早就在宙斯的監視之下，說到底在萬神殿中大吵大鬧，眾神之王豈會不知？

　　「伊歐克說得對，亞爾克妳會被處分的啊？」

　　聽到伊歐克的說話，佛波斯面上的笑容就更是得意。

　　「我不管！為了雅典娜大人，我得殺了妳們！殺了阿瑞斯！」

　　「還雅典娜大人咧……」耳聞智慧女神，即是舊主的名諱，佛波斯苦笑著攤手搖頭，或許是在對三妹的冥頑不靈表達無奈和失望，「不如這樣吧？過來效忠阿瑞斯大人，無需多久我們姐妹四個就可以飛黃騰達！」

　　「飛……妳們就因此而背叛雅典娜大人？」

　　亞爾克對於姐姐出賣主子背後的理由感到意外，她本以為自己過往很仰慕、尊敬的大姐會有什麼苦衷或難言之隱，沒想到理由竟然如此簡單俗氣……失望的情緒襲向亞爾克，啪嘞……她的心中似是有什麼破裂粉碎，整個人頓時軟下來，令伊歐克可以輕易將姐姐拉走。

　　「每個仙女都想平步青雲的，親愛的妹妹。」

　　「為此就可以將忠誠拋諸腦後了嗎？」

　　「為何不可？忠誠不能換成黃金，甚至不能吃。」佛波斯張開雙臂，向亞爾克展示披在身上的戰袍，確實是比妹妹的來得華麗，「取而代之，我現在被封為恐怖女神，而艾莉絲則是不合女神。」

　　「真是諷刺的封號。」

　　「……所以要過來跟姐姐我團聚嗎？」

　　呸！

　　當因為對方的說話而大感不悅的佛波斯靠近時，亞爾克毫不遲疑向她吐口水。

　　「豈有此理！臭丫頭！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訓妳！」

　　儘管口水談不上任何殺傷力，但即使佛波斯再怎樣自稱寬宏大量，即使對方是自己的親妹妹……不甘受辱的佛波斯終於按捺不住，氣沖沖地拔出腰間的短劍，箭步往前，砍向亞爾克……

　　噹！

　　響亮得幾乎整個萬神殿都聽得到的金屬交錯聲於姐妹之間傳來。

　　佛波斯於聲響出現的同時迎來極大衝擊，往後跌退幾步，幸好得到主子阿瑞斯攔腰扶住，不然就會失態跌坐到地上。眾人望去，只見身披戰袍的智慧女神雅典娜緊握著白銀長槍，站在亞爾克面前。

　　「噢，這不是廢物雅典娜嗎？」

　　佛波斯跟亞爾克兩姐妹爭執期間一直站在後方笑著觀看的阿瑞斯狀甚喜悅。

　　不過想必不是因見到女神而感到歡喜。

　　「……阿瑞斯，看在我的面上，饒恕亞爾克的愚昧。」

　　「好，我不會跟貓頭鷹妹妹計較。」

　　「不勝感謝。」

　　點頭致謝過後，女神就想轉身帶著兩個侍女離開，但……

　　「話說回來，雅典娜妳什麼時候辭去主神的封號，滾出奧林匹斯山啊？瞧妳現在的面容，先不談作為戰爭女神的威嚴，我連少許的智慧也見不到。還在浪費什麼時間，快點給我滾！」

　　戰神生怕萬神殿的眾神聽不到似的，大聲朝著智慧女神喊話。

　　「阿瑞斯！不要得寸進尺！」

　　「亞爾克。」

　　面對著挑釁，率先回應的不是雅典娜本人，而是氣得面紅耳赤的亞爾克。

　　不過憔悴的雅典現在娜連喝令侍女的力氣也沒有，只能輕聲勸止。

　　「答覆呢？」

　　見女神沒有回應，兩手叉腰的阿瑞斯便出聲催促。

　　「我……我會向宙斯交代的了⋯⋯」

　　「嘖。不過還好妳尚有幾分的自覺。」

　　雖然不是氣心目中想要的答覆，但雅典娜的說話依然可以讓阿瑞斯樂上半天。

　　於是昂首賊笑的無雙戰神率眾回府，說不軟晚點會辦宴會慶祝。。

　　「大人！難道妳真的要放棄名號嗎？」

　　「亞爾克，讓我……獨個兒靜一靜。」

　　語畢，雅典娜就提起長槍，轉身往屬於自己的神殿方向走去，留下侍從兩姐妹不知如何是好。她們面面相覷，輕輕嘆息，便跟隨主人的腳步回去。到底這樣的日子還要維持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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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其之一】一切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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