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亞的智慧女神 - 【第三章其之三十一】盒子

　　情侶二人花了點時間沐浴更衣後，潘朵拉的侍女就來敲門。想當然耳，伊西絲和尼刻同樣在門外等候，只是不知怎地，尼刻顯得特別疲累。

　　當然指的是精神方面，大概是伊西絲將她使來喚去之故。

　　「哦？本公主計算的時間真是準確，早餐剛預備好。」

　　剛來到潘朵拉的房間，公主殿下就自豪地挺起不算特別豐滿的胸部，看來對自己的安排很滿意。

　　潘朵拉的房間大得難以想像，女神的客房大概是樓層的八份之一，但公主殿下的是整個樓層。難怪可以在自己的房間跟客人共晉早餐，真不愧是公主殿下。

　　「怎麼了？妳有問題嗎？雅典娜，我見妳一面懵然的。」

　　潘朵拉見智慧女神在品嘗早餐的時候眼睛掃視著房間，似是在找什麼似的，便問。毫不意外地，公主殿下的語氣和態度總是像在嘲笑雅典娜一樣。

　　究竟為什麼呢？

　　「噢，不。只是公主殿下的房間太華麗了，讓我目不暇給。」

　　智慧女神對於潘朵拉的說話不以為意，隨口扯個理由來。

　　「我可是亞特蘭提斯的公主耶！這只是基本。」

　　「敢問公主殿下，總國王陛下可曾傳授治國的方法？」

　　「當然有了！妳怎麼會問這種蠢問題的？我可是將來亞特蘭提斯的女王耶！怎可以不曉治國？還虧妳是智慧女神，只會問這種蠢斃了的問題。」

　　潘朵拉愉悅地笑起來。儘管公主殿下天生麗質，但阿耳忒彌斯感受不到半絲的魅力，因為潘朵拉在嘲笑雅典娜，她的戀人。狩獵與月之女神的頭髮浮現出藍光，若非雅典娜在餐桌下緊緊握著她的手的話，阿耳忒彌斯早就翻桌拔弓了，還顧什麼禮儀、什麼公主？

　　藍光悄悄收起，但空氣仍在微弱顫動。

　　同行的女神當然知道某人在生悶氣，但潘朵拉卻懵然不知。

　　「我怎比得上冰雪聰明的公主殿下妳呢？」

　　餐桌下在安撫戀人的雅典娜對潘朵拉的刻薄說話毫不在意，還笑瞇瞇地回話。說實話，尼刻對於主子這種技能深感佩服，換作是自己，雖不至於如阿耳忒彌斯般直接寫在面上，但也肯定會板起面孔。

　　究竟是怎樣的心理狀態才可以在這種環境之下笑出來呢？

　　摸不著頭腦的尼刻看了看附近⋯⋯

　　啊！

　　這肯定是模仿⋯⋯不，是跟培育她長大成人的伊西絲學來的。

　　因為現在伊西絲同樣是笑瞇瞇的。

　　天啊！如果可以的話，真不想同時服侍這兩位大人物。

　　尼刻見後在心裡大喊。

　　「算妳還懂得講說話，看來妳真的沒那麼蠢。」

　　潘朵拉對雅典娜的笑面不以為意，還很滿意地回應。

　　公主殿下果然是公主殿下，就是喜歡被人稱讚。

　　「未知聰慧過人的公主殿下可否告知亞特蘭提斯各區的特色呢？畢竟我們接下來會去參觀，而公主殿下妳會充當我們的嚮導，但我想先大概瞭解一下，免得我們幾個從東方來的鄉下婆出醜，令公主殿下蒙羞。」

　　「哈哈，雅典娜妳真是會講說話，原來妳真的沒想像中的蠢！雖然跟本公主比還是差遠了。」

　　潘朵拉公主對於智慧女神的能言善道很是高興，雅典娜大概是把平日泡妞⋯⋯跟女孩子聊天的工夫都拿來用了。尼刻敢保證，天底下最會撩女生的女性，雅典娜敢認第二，沒有人敢認第一。

　　嗯⋯⋯或許除了伊西絲。

　　師傅認真起來連智冠天下的徒兒都怕，即使她沒說過自己喜歡女性。伊西絲大概只對自己最完美的藝術品雅典娜有興趣，每次喝了點酒就借醉去騷擾她，還一副要吃了她的樣子。

　　「人來，幫我弄張地圖來。」

　　公主的一聲令下，侍女們就啟動了磁歐力的裝置，一陣藍光在潘朵拉的身後射出，於半空中構建出亞特蘭提斯的立體地圖。隨著潘朵拉如玉筍般的指頭在投影撥弄，立體地圖就會擴大縮小旋轉，看得眾女神目瞪口呆。

　　唯獨是智慧女神兩眼發光，甚是興奮。

　　「公主殿下，這個投影裝置的操作原理是什麼啊！」

　　顧不得吃到一半的早餐，雅典娜二話不說就走到投影裝置的面前，發現光是透過地板的洞射出來的，洞口極之微細，平日應該不會留意得到。她試著撥弄映像，雖然沒有任何觸碰物質的感覺，指頭卻感受到一陣溫熱，大概是代表著已經連接到映像。

　　果然，映像隨著女神的指頭動作而移動起來。

　　「笨蛋！妳這麼弄，不就把地圖都搞亂了嗎？」

　　想當然耳，智慧女神的行徑讓潘朵拉脾氣大發。

　　「呃⋯⋯抱歉，公主殿下，請原諒我這個鄉下來的女神。」

　　智慧女神也似乎知道自己失禮，連忙回到自己的座位道歉。

　　「真是的⋯⋯不說妳蠢也不行了！」

　　「所以聰穎的公主殿下，這個裝置的操作原理是什麼啊？」

　　「誒？我怎麼會知道啊？這東西又不是我研發的！笨蛋！」

　　說著，潘朵拉就大力拍在雅典娜的肩胛上，公主殿下真的很喜歡拍打智慧女神。雖然當事人不怎麼介意，但坐在旁邊的阿耳忒彌斯就越看越氣，鼓起面頰、嘟起嘴，眉頭緊皺地別過面來，托著頭，不想見到潘朵拉似的。

　　「果然雅典娜還是雅典娜，這麼多年依然沒改變。」

　　伊西絲慈祥地笑著望向徒兒，感覺滿是安慰。

　　「伊西絲大人的意思是⋯⋯？」

　　「她對於新知識的渴求和熱衷，即使現在的她比以前是稍微囂張和神氣，但始終是我鍾愛的女兒。」

　　伊西絲淺笑著，輕啜兩口杯中的飲料。

　　「咳，言歸正傳。」潘朵拉假裝清喉嚨，將幾位女神的注意力拉回來，「妳們早點時間參觀過阿爾法、貝塔、德爾塔和伊布希倫四個區，所以剩下來的是伽瑪區、捷塔區、拉姆達區、妮宇區、克希區和施格瑪區。」

　　潘朵拉指向投影地圖中幾個升起的區域，然後開始介紹起來。

　　「伽瑪區是亞特蘭提斯的海軍重鎮，製船廠都在伽瑪區。捷塔、拉姆達和妮宇這三個區是相鄰的，拉姆達區是亞特蘭提斯的科技研發中心相信妳們都應該知道的吧？」

　　幾位女神點頭回應，畢竟尼刻之前也提及過。

　　「捷塔區是體育盛行的區域，所以有不少的運動場館；妮宇區是⋯⋯其實我也不是很知道，妮宇區的人很會聊一些生命的道理？聽說稱為哲學。」

　　哲學最近在雅典城也開始流行，雖然雅典娜也很深興趣，但礙於收成季節的工作繁忙，所以還沒有時間去瞭解。這種動腦筋的玩意她就最喜歡了。

　　尼刻聽過人類講哲學，她不是不理解，只是偶爾會覺得題目沒什麼意義。先不談討論的過程是多麼的漫長，即使得出結論，對生活的幫助和改善都不大。然而如果人類喜歡和享受著討論的過程的話，尼刻覺得未嘗不可。

　　不過要她參與討論就免了。

　　「接著克希區是行政中心，雖然各個區域都有執政官，但亞特蘭提斯整體的行政設施都在克希區而不是在奧米加區；最後的施格瑪區，即是火山位處的區域是我們亞特蘭提斯的重要天然資源奧里哈魯根鋼的出產地！妳們不是見到我們某些雕像金光閃閃的嘛？那不是黃金，而是奧里哈魯根。」

　　聽到這裡，伊西絲忽然冷笑一聲，但不知在笑什麼。

　　若然是雅典娜的話，老早就被潘朵拉罵了⋯⋯但潘朵拉不知為何很喜歡和尊敬伊西絲，早前在客房的時候也聊得不亦樂乎，所以就沒說什麼。

　　「公主殿下的介紹真是簡單而清楚，我們決定好行程之後再向妳匯報如何？」

　　智慧女神仍舊是笑瞇瞇的，不知心底裡在想些什麼。

　　潘朵拉當然是沒問題，反正公主殿下平日也沒什麼事要辦。

　　「當然沒問題，我知道亞特蘭提斯的魅力十足，霎時之間很難決定要先去哪個區的。」享用完早餐的潘朵拉以餐巾輕輕抹嘴，「既然各位都用餐用得差不多，不如先參觀本公主的房間？」

　　語畢，潘朵拉就走到雅典娜的面前，強行拉著她的手就走。阿耳忒彌斯見狀，自然是跟在後面，但她眉頭緊皺，兩頰微鼓的，一看就知道不高興。

　　尼刻滿是擔心地望向伊西絲，想尋求協助，但她卻在掩嘴竊笑。

　　公主殿下的寢室異常地寬敞，誇張點說就是除了生活起居的必要部分之外，額外放個戲劇舞台也不成問題。只不過潘朵拉始終是愛美的女生，空間都用作存放衣物首飾。

　　然而，相對於寢室的空間，雅典娜對於潘朵拉的物品更感興趣。乍看之下，潘朵拉有寫日記的習慣，趁著她在跟阿耳忒彌斯爭⋯⋯聊天的時間，雅典娜偷偷翻看。內容大多都是自己外出時所遇到的人和物，主要是食物，然後就是帥哥。

　　可是公主殿下的感情生活似乎滿是阻滯，對方不是對自己沒興趣就是早已心有所屬。難怪會想到禁書庫裡尋找戀愛魔法的書，但顯然這種魔法不是能輕易找到的。

　　接著她翻到早點時間的日記，即是雅典娜跟潘朵拉初次見面的那天，篇幅還滿長的⋯⋯這倒難怪，畢竟當日所發生的事比較多，潛入圖書館的禁書庫、德爾塔區的六翼龍之類的。

　　「不准看！」發現雅典娜在偷看自己日記的潘朵拉連忙走過走，一手拍走智慧女神翻頁的手，將日記抱進懷內，「妳、妳怎麼可以偷看別人的日記的！」

　　「噢，因為它就這樣攤開來，所以我以為⋯⋯」

　　當然，智慧女神在說謊，日記是她翻開來的。

　　但是她表情看起來真的是無辜被冤枉，所以潘朵拉也不敢再繼續罵。尼刻有時候真的很佩服主子講假話而色不變的能力，但或許只是自己太不會說謊而已。

　　「就、就算是攤開來了⋯⋯也不代表妳可以偷看嘛⋯⋯」

　　「真是抱歉。說起來，公主殿下桌面上的擺設還真是精緻。」

　　為了轉移話題，雅典娜談到潘朵拉的桌面。本來她沒仔細看的，但剛轉頭過來就被一件物品吸引住。一個盒子，一個不平凡的盒子。盒子顯然是由亞特蘭提斯引以為傲的科技造出來，冰冷而俐落的金屬感底下隱約透出磁歐力的藍光⋯⋯

　　明明椅桌和其他製品都是木造的，唯獨這個盒子不是？

　　「嗯？這是公主殿下的首飾盒嗎？」

　　「不准碰！」潘朵拉緊張兮兮地把日記丟到床上去，一躍下床就擠到雅典娜與盒子之間將它抱住，「父王吩咐過除非亞特蘭提斯整體陷入極大危機，否則絕對不可以碰的！」

　　盒子裡面沒有傳來物品滾動碰撞的聲音，要不然裡面沒東西，要不就是被固定得很好。儘管潘朵拉連珠炮發似的在數雅典娜的無禮和不是、阿耳忒彌斯為了維護戀人而爭鋒相對、尼刻鑽進三人之間試圖勸和，雅典娜一句也聽不進耳。

　　智慧女神有別的想法，她盯著閃爍的藍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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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典娜大人，我可以問個很蠢的問題嗎？」

　　回到客房，正等候伊西絲沐浴、阿耳忒彌斯更衣期間，尼刻突然輕輕戳主子的面頰。畢竟智慧女神從走進升降機的瞬間就捏著下巴沉思，即使阿耳忒彌斯因為宣示主權而以一對巨乳夾住戀人的臂膀也無動於衷。若是換作平時，雅典娜早就發情⋯⋯咳，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了。

　　要引起她的注意，不特別點不行。

　　「嗯？啊，請講。」

　　智慧女神回過神來，翹起線條優美的雙腿，修長的指頭互相緊扣置於大腿上，腰板挺直，擺出一副我在聆聽的模樣來。尼刻不得不承認主子當下的模樣真的是充滿知性，配以亮麗如絲綢的金髮和俊美的容貌，果真是智慧女神，氛圍真的不一樣。

　　「既然亞特蘭提斯各個區域都有自己的執政官、軍隊以至行政機關，為什麼還得聽從奧米加區，即是總國王的說話呢？莫非各區的執政官都知道總國王是神族？不過這樣的話，亞特拉斯大人就沒有必要定期更換身體吧？」

　　「⋯⋯沒想到尼刻妳會想不到啊？」

　　智慧女神想了想，笑著回應，似是在調侃銀髮的仙女侍從。

　　「對不起，要讓大人失望了。」

　　尼刻微微躬身致歉，或許真的是辜負了雅典娜對自己的期望。

　　不曉得為什麼不論是雅典娜抑或是伊西絲都對自己寄予厚望。

　　「不會不會，知道自己無知而去求知是智慧的表現，因為求知而不恥下問是勇氣的表現。」

　　「大人的教誨，尼刻銘記在心。」

　　「妳跟我認識、相處多久了？無需如此拘謹。」金髮的女神面上的笑容迷人，雖然尼刻不太敢猜度主子底下的真正意思，但願是真的滿意，「明明平日嗆我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果然還是有點說話給自己聽。

　　「既然如此，敢問大人的答案是⋯⋯？」

　　「磁歐力。」智慧女神豎起修長的食指，「中央高塔是亞特蘭提斯生產和分發磁歐力的地方⋯⋯」

　　「所以各個區域才要聽奧米加區的說話，不然被單方面切斷磁歐力供應就麻煩大了！原來如此，真不愧是雅典娜大人！尼刻受教了！」

　　無需雅典娜詳細解釋，尼刻就很自然地想到背後的原因。

　　此時，換上平日狩獵用戎裝的阿耳忒彌斯從屏風後走出。同時浴室的流水聲停下，圍著浴巾的伊西絲在抹她的長黑髮，兩眼的圖案依舊存在，大概是刻在肌膚上的紋身。

　　「雅典娜，可以幫為師抹乾頭髮嗎？」

　　檢起毛巾不斷抹頭的伊西絲不知是有心還是無⋯⋯不，顯然是故意地將豐滿而堅挺的胸部貼到徒兒的面上來。要不是阿耳忒彌斯早有防備伸手攔住的話，雅典娜的面龐就要埋沒在伊西絲的爆乳峽谷之間。

　　「嘖。」

　　伊西絲的嘴裡吐出不快的聲音後，坐到尼刻旁邊，要她幫忙抹乾長至及臀的沉黑長髮。意外地，長年生活在埃及和利比亞這種天氣炎熱地區的伊西絲，居然是留著貨真價實的長髮。據尼刻的理解，雖然頭髮在埃及的社會中佔著重要的地位，但因為氣候的關係，女性都會剃光頭，再戴假髮代替。

　　顯然天神的想法跟人類不太相同。

　　不過，若然伊西絲真的放棄這把亮麗的長髮就未免太可惜了。

　　尼刻在替她梳理頭髮時有感而發。

　　「關於我們接下來的行程⋯⋯師傅，可以拜托妳跟我去施格瑪區嗎？我需要借助妳的知識和魔法，為尼刻鑄造新的裝備，以備不時之需。」雅典娜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雖然我不懷疑尼刻的潛力，但當前的她沒有龍族的力量，實在難言穩妥。」

　　正在為自己重新畫眼線的伊西絲只是豎起姆指，什麼都沒說。

　　「尼刻，妳跟阿耳忒彌斯去伽瑪區。」輕摟著戀人纖腰的雅典娜如此吩咐，「檢查亞爾戈號的同時，留意亞特蘭提斯的艦隊，畢竟是海上的最大威脅。」

　　尼刻點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主子的吩咐。

　　「對了，帶上潘朵拉。」似是突然想到，雅典娜笑著補充，「伽瑪區的人總不會忤逆公主殿下的意思。」

　　「⋯⋯雅典娜，我不喜歡那個潘朵拉。」雙手環抱戀人腰腹的阿耳忒彌斯抿著唇，「她對妳這麼無禮，要不是她是復活帕拉斯的關鍵，我早就殺了她！再者，她⋯⋯」

　　話到半途，雅典娜的唇瓣就貼了上來，堵住了阿耳忒彌斯的嘴巴，不讓她說話。

　　「妳就當是為了我，好嗎？」鼻頭互相觸碰，雅典娜輕聲低吟，「至於妳所見到的未來⋯⋯我不會讓它發生而令妳傷心的。」

　　「不過，預言者說是已經確定了的未來，不容改變的⋯⋯」

　　「妳的愛人我是什麼人，妳不知道嗎？」

　　淺笑著，雅典娜如此回應。

　　「⋯⋯我相信妳。」阿耳忒彌斯合上眼睛，輕親戀人的櫻唇，「我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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