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亞的智慧女神 - 【第二章其之十九】日蝕

　　「真是可喜可賀呢！阿波羅！」

　　黃金鎧甲披身的阿瑞斯笑呵呵地拉著幾頭牛來到奧林匹斯山東面的光明神殿。這裡是阿波羅的宮殿，同時也是相當適合太陽馬車出發的方位，故此離光明神殿不遠就是太陽神赫利俄斯的居所和馬房。

　　眉清目秀，面容帶幾分陰柔，蓄著如同太陽光芒般金黃短髮的阿波羅懷中抱著里拉琴，看起來是在演奏。相對於來訪的戰神阿瑞斯，阿波羅確實顯得有點瘦弱，畢竟不單是長相，體格也跟孿生姐姐阿耳忒彌斯相差無幾。固然作為男性的肌肉是比較強壯的，但終歸阿波羅不像姐姐阿耳忒彌斯般經常狩獵，所以結果看起來似乎比姐姐還要比較嬌嫩。

　　「阿瑞斯？怎麼了？這是⋯⋯有什麼喜事嗎？」

　　最近非常忙碌的阿波羅顯然是對萬神殿中發生的事毫不知情。

　　「啊！對對對，你剛跟赫利俄斯巡邏完天界回來，應該還不知道吧？你最喜歡的親姐姐阿耳忒彌斯似乎有意下嫁給海王的兒子俄里翁啊？若果這不是喜事，什麼是喜事？來來來，這些牛是我的賀禮。不用客氣！」

　　「姐姐？俄里翁？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咦？阿波羅你沒聽阿耳忒彌斯提及過嗎？」

　　「沒有。我只知道她最近很常去雅典娜的城市找她去玩。」

　　「對了，雅典娜⋯⋯本來我不想她們兩個這麼親近，所以就介紹了俄里翁給她認識，沒想到竟然這麼順利！果然因為老媽是婚姻女神的關係嗎？我可能繼承到幾分的特質也說不定！哈哈哈！」

　　阿瑞斯豪邁地大笑起來，似乎對自己所做的事很滿意。

　　「姐姐跟雅典娜親近點不好嗎？她們可是主神中絕無僅有的父親大人的女兒啊？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很喜歡雅典娜，但我姐姐的人際關係不需要你來管！」

　　「嗯？阿波羅你不知道嗎？」

　　戰神的面上牽起了賊笑。

　　「我要知道些什麼？」

　　「雅典娜喜歡女人，而且只喜歡女人。」

　　「所以呢？她的取向跟我有什⋯⋯莫非！」

　　忽然想到什麼的阿波羅驚得懷中的里拉琴都掉到地上。

　　「真不愧是聰穎的阿波羅！雖然那個女人以前是有過情人，但都死了好幾百年，說不定現在找到新的目標了⋯⋯而且，我聽說⋯⋯只是仙女們的流言蜚語⋯⋯」

　　「什麼流言蜚言？」

　　「雅典娜她⋯⋯」阿瑞斯靠近了阿波羅的耳朵，「似乎跟勒托睡過一夜。」

　　「這⋯⋯我知道了。」眉頭深鎖，阿波羅別過面來，「人來，將這些牛都帶到牧場去。」

　　「既然賀禮都收妥了，我就先回去了囉？阿波羅老弟。」

　　滿面笑意的阿瑞斯語畢，就轉身離去。

　　「聽說阿波羅的性質和力量跟老爸最接近，妳今次可真是有得受了⋯⋯臭婆娘。要怪就怪妳自己生活不檢點了。」

　　戰神來到萬神殿一處可以看到凡間的花園，賊笑著自言自語。

　　「母親大人的事隨便了⋯⋯她要自願跟什麼人睡都跟我無關。但是⋯⋯但是姐姐的永恆貞潔怎可以讓我以外的人沾污的！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即使對方是同性都不可以！」

　　光明之神在自己宮殿的寢室來回踱步，不斷喃喃自語。

　　阿波羅的寢室中平常不讓除了宙斯、勒托和阿耳忒彌斯以外的任何人進出，而實際上上述三人也不怎麼會來，最多就在外面相談會面。

　　寢室的牆上掛滿了阿耳忒彌斯的畫像，部分是阿波羅自己畫的，部分是委托擅長繪畫的繆思畫的。拉開儲物櫃，裡面放著狩獵女神以往使用過的手帕和染了血的繃帶。

　　最惹人注目的莫過於阿耳忒彌斯的大理石雕塑。

　　這尊栩栩如生的雕塑是出自奧林匹斯山最出色的工匠火神赫菲斯托斯的手，除了不會動和硬繃繃以外，基本上就跟阿耳忒彌斯本人無異。本來最初是為狩獵與月之女神的宮殿而製作的，豈料阿耳忒彌斯自己放棄了宮殿，跑到凡間去，阿波羅就以親弟弟的名分將它據為己有，天天觀賞。

　　「啊～阿耳忒彌斯姐姐。如同漆黑夜空般亮麗的黑髮、天藍色的雙眼猶如寶石、粉嫩水潤的唇瓣、豐腴的乳房、纖細的腰身、修長的雙腿和曼妙的身體曲線⋯⋯全都應該只屬於我的！」

　　輕撫著姐姐雕塑的面龐，阿波羅如是說。

　　「最弱的主神是嗎⋯⋯智慧女神雅典娜妳給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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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刻，妳知道什麼是日蝕嗎？」

　　坐在神殿側面花園椅上托著頭的智慧女神雅典娜突然這樣問。

　　「雅、雅典娜大人，妳⋯⋯妳偏要這種時候問嗎？」

　　銀髮的勝利女神尼刻正按照主子的指示在鍛練身體，但因為她不像雅典娜般習慣和擅長，所以還是做得挺辛苦的。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將主子不知從哪裡找來的沉重金屬舉起來了。

　　「尼刻妳的力氣真是出奇地小呢⋯⋯」

　　「誒、誒？只只、只⋯⋯只是大人妳力氣⋯⋯大而已吧？」

　　然而，這個沉重金屬不是舉起來一次就可以，而是要重複不斷舉，同時配合深蹲的動作，使尼刻光是做了十來下就汗流滿面，白袍也緊緊黏著身體。

　　「嗯？原來我算是力氣大啊？」

　　「大人妳⋯⋯可是⋯⋯單⋯⋯手就隨便舉⋯⋯得起耶⋯⋯」

　　輕鬆一拳就可以將粗壯大樹打斷的妳是在說什麼鬼話！

　　尼刻心裡暗自吐槽，但已經沒有將之化為言語的多餘力氣。

　　「順帶一提，這東西在埃及是用來做金字塔的最頂端。」

　　「什、什麼是⋯⋯金、金字塔⋯⋯」

　　「啊，妳沒見過。金字塔是埃及的特色建築，龐大得比我們腳下這座山還要高還要闊。對了，我們之前都只是跟埃及的行商人交易，沒到過埃及⋯⋯嗯，之前都只是向著大陸的西北面探索，竟然忘了理應跟我們最親近的南方，真是失策。」雅典娜說著，將兩顆葡萄拋進口裡，「啊，還有兩下。」

　　「⋯⋯差、差點以為自己的⋯⋯的手臀、大腿和腰會斷⋯⋯」

　　做滿三十下的尼刻立即將沉重之物拋到旁邊，躺在地上。

　　「我以前都做三百下的，尼刻妳做個三十下就喘成這樣⋯⋯」

　　智慧女神蹲下來，似是不費吹灰之力地舉起了沉重金屬。

　　這東西很重嗎？

　　僅以三指支撐著，女神的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看得喘不過氣來的尼刻眼珠都差不多跌出來。果然主神的力量跟仙女是完全不同層次⋯⋯為什麼這個人的肌肉力量這麼大，還可以這麼苗條的？正常來說擁有這種力量的人，臂膀不是應該粗壯得跟戰神阿瑞斯一樣的嗎？

　　「大、大人妳是⋯⋯是從⋯⋯什麼地方找來這⋯⋯東西的？」

　　「早些日子在整理物品的時候找到的，真令人懷念。果然是成長了嗎？以往我還是小不點的時候覺得它像西西里島一樣重，現在就輕得像麵包。不過真的沒想到尼刻妳的力氣居然跟我孩提時代差不多。」

　　現在雅典娜將沉重金屬當成皮球玩具般在兩手之間拋來拋去。

　　「尼刻姐姐辛苦了！請喝水。」

　　美杜莎將清水遞到尼刻面前，對方很快就接過來，倒進口裡。

　　「大、大人剛剛問我什麼了？日蝕？」

　　「對，日蝕。妳知道是什麼嗎？」

　　「不就是⋯⋯太陽神對凡間的懲罰嗎？不對⋯⋯既然大人妳會問我的話，答案肯定不會這麼簡單的。嗯⋯⋯」尼刻撥了撥頭髮，「莫非是大人妳之前說過的天體？」

　　「果然是我最喜愛的助手。太陽因為被月亮遮蔽，所以出現陰影，出現黑暗。我們晚上看到的星星都不只是倪克斯或是勒托的長袍的點綴裝飾，而是確實存在的物質與光芒。」

　　「⋯⋯大人說的東西太抽象，我一時之間很難理解。」

　　「沒關係，我沒證據。我都只是聽我師傅講的，但我覺得很合理而已。師傅甚至說我們現在腳下的大地其實也只是天體的一部分，即是說天空上的星星實際上是跟我們現在所身處的空間大同小異的世界。」

　　「嗯⋯⋯我會嘗試去理解的，但為何突然提到這問題？」

　　「到底是為什麼呢？」

　　智慧女神坐了回去，翹起雙腿，面露不明所以的笑容。

　　這個時候，不算十分熟悉的腳步聲慢慢接近三人。

　　轉頭望去，見是英俊的獵戶俄里翁孤身一人前來。

　　「早上好，雅典娜大人、尼刻大人，還有美杜莎。」

　　「原來是你啊⋯⋯今天不帶女朋友來我面前示威了嗎？」

　　「女⋯⋯我跟阿耳忒彌斯不⋯⋯」

　　「我聽說了。阿耳忒彌斯有意欲下嫁給你啊？啊，所以不是女朋友而是未婚妻嗎？失敬失敬。可憐的我現在就沒有這種關係的人存在，所以搞不懂該應該如何稱呼。」

　　「關於這件事⋯⋯所以我今天特意來拜會智冠天下的雅典娜大人，希望可以指點迷津。」

　　「⋯⋯完全問錯對象⋯⋯」

　　站在雅典娜身後的尼刻輕聲呢喃，面露苦笑。

　　「這是你們兩個人的問題，我沒有什麼可說的。當然我那個可愛得不行的妹妹來拜托我就另作別論⋯⋯然後如果你說要談心傾訴的話，我沒興趣。」智慧女神托著腮，吃了幾顆葡萄，「要談心事，跟我的祭司講。」

　　「候補。」尼刻補充，「畢竟神殿還真的未建成。」

　　「感謝智慧女神的恩惠。」俄里翁微微躬身致禮，「說起來，今天阿耳忒彌斯因為臨時有約，所以要我來代替她跟美杜莎去採花。」

　　「啊，確實是跟阿耳忒彌斯大人約好了。」

　　美杜莎想起來了，馬上往神殿內部走去取回她的花籃。

　　「阿耳忒彌斯臨時有約⋯⋯？」

　　依舊托著腮的雅典娜感到疑惑，阿耳忒彌斯會跟其他的天神有約？那個只對狩獵有興趣的狩獵與月之女神？況且是可以暫時放下最近關係火熱到可以放棄永恆貞潔而談婚論嫁的俄里翁？什麼天神有這種能耐？

　　「聽說是阿波羅大人相約。」

　　「這樣嗎？妳們要注意安全。」

　　語畢，俄里翁就再次向智慧女神致謝。抱著花籃的美杜莎跟在獵戶的後面，兩人緩緩下山。

　　當兩人都走遠以後，雅典娜忽然吹了個響哨。侍奉智慧女神的貓頭鷹姐妹亞爾克和伊歐克就從遠方飛來，在主子的面前變成人身，靜候吩咐。

　　「尼刻，妳跟亞爾克從後跟蹤。」

　　稍微轉頭，雅典娜如此吩咐。

　　聽罷，亞爾克就再次變成貓頭鷹，站到尼刻的肩上。

　　「大人，即使妳不怎麼喜歡俄里翁也好，這似乎⋯⋯」

　　「他們會有危險。」

　　撫摸著懷中變成貓頭鷹的伊歐克，智慧女神板起了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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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其之十九】日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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