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的後面同樣是長得彷彿要通向地心的樓梯,下了樓梯,出現在伊西絲面前的是一條狹長的走廊⋯⋯不,錯綜複雜的迴廊⋯⋯這是一個迷宮。古代將這個房間封印起來的人覺得單純以魔法保護還不夠安心,還要得設個迷宮讓人進得去,出不來才心息。
不對,既然都已經雙重保險,會不會最深處還有什麼機關?
這麼想著的伊西絲以權杖敲了敲地面,幼沙就化成繩索,她將繩索綁在謎宮入口處的金屬裝飾上後,就拖放著繩索前進。花了段不長的時間,伊西絲來到謎宮的最深處。
這裡是個圓形的廣場,正中央放著一本書,而它是放在一個詭異的雕塑的手上面。頭部是兇猛慓悍的公牛,頸項以下是人類的身體,惟獨雙腳是牛的蹄子。
當伊西絲想伸手拿走書的時候,書本突然被一股力量包住並飄浮到半空。她的視線跟著書本走,冷不防牛頭人的雕像忽然動起來,朝著女神的方向揮拳而至,卻被彷彿背後長有眼睛的伊西絲輕鬆躍開閃過。
「這到底是什麼書啊?犯不著要三重保護吧?」面露苦笑,伊西絲就以權杖輕敲地面,腳底下就出現了工整而明亮的魔法陣,「不過,這種爛玩偶是想阻誰?」
接著,十二個火球在伊西絲的背後出現,排列成圓狀,輕輕揮動權杖,火球就一個接一個地發射出去,擊在牛頭人的身上。但濃煙散去,迎面而來的是牛頭人碩大的拳頭。
然而伊西絲卻不慌不忙,她的面前突然刮起一陣強風,空氣的流動極為古怪,從四方八面而來。風都朝著相同的方向吹去,強勁的風速化作護盾,擋下了牛頭人的鐵拳。
嗯?
突然感到不妥的伊西絲隨即往後躍,腳底下的魔法陣也跟著施法者移動。果不其然,牛頭人突破了風之屏障,一拳槌在伊西絲剛才所站的位置之上,揚起了沙塵,地面則被擊至凹陷龜裂。
「原來如此。」摸了摸下巴的伊西絲瞇起雙眼看著牛頭人,發現它以大理石構成的身體表面有一層魔法薄膜保護,「難怪剛才吃了十二發火炎也絲毫無損。」
雖然伊西絲不清楚魔法保護塗層的構成術式和效果為何,但依剛才突破風之屏障的表現來看⋯⋯暫時先假定是中和或是強制破壞魔法術式的防衛性魔法應該不會錯的。
凡事往最壞的方向想,從而準備最好的應對。
「既然如此⋯⋯」伊西絲輕輕敲動權杖,權杖就旋即變成長槍,「直接粉碎不就好了嗎?」
笑著,伊西絲就持槍緩步接近牛頭人。側身閃過牛頭人的鐵拳,伊西絲揮舞長槍,削鐵如泥的槍頭刃部就輕鬆切斷敵人的前臂,切割面工整平滑,足見伊西絲的兵器是何等的鋒利。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USdlDqBHP
牛頭人的另一個拳頭向伊西絲的背部揮過去,但女神壓低身體,拳頭以及因而帶來的風從她如同王座般的頭飾上略過。伊西絲以左腳為軸,轉動身體的同時揮動長槍,刃部劃過牛頭人的脛部。趁牛頭人的軀幹尚未倒下之際,她右腳撐起整個人,長槍往上挑,牛頭人的腕部就被切斷。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oeRYgyXOg
頭也不回地側身左腳猛力踢過去,四肢皆斷的牛頭人就撞上牆壁。當這個以魔法驅動的雕像舉起頭來的時候,眼前就出現黃金長槍⋯⋯咻的一聲就深深地插進頭顱深處。
儘管如此,終歸不是真正的生物,即使遭逢慘況,牛頭人還是想站起來,盡自己的本分去消滅入侵者。雖然膝蓋下面已經沒有東西,雖然腕部前面已經失去五指,但還是得起來⋯⋯
然而當舉頭起來的時候,只見伊西絲伸出食指指向長槍。
「碰。」
女神輕聲吐出爆炸聲的同時,魔法術式就從長槍的槍頭傳至牛頭人的胸膛,強烈得如同開掘礦山的爆炸就發生,使牛頭人徹底粉碎。
「魔法還沒解除?為什麼?」
儘管充當守衛的牛頭人被伊西絲擊至粉身碎骨,但包裹著書本的魔法封印卻依然健在。單是伸手想去觸碰之時,就有一股電流釋出,電得伊西絲的指尖發麻。
這該如何是好呢?
這是極度精密的封印魔法,幾乎每秒都在重置防衛術式的構成幾百遍⋯⋯單靠伊西絲自己要解除這個封印魔法恐怕是不可能,既然理解對面的術式構成,然後自己在瞬間構成對應的術式⋯⋯伊西絲自問腦袋的運轉跟不上。
說實話⋯⋯方法不是沒有的。
預先構成破解術式再強行突破,換言之是一種賭博。若是失敗的話,封印的防衛術式所回饋的反噬將會重創伊西絲的身體以至魔力的流向。魔力流向失控的話,搞不好會燒毁大腦。
這種情況的話,伊西絲就不能夠以魔法自我恢復。
換句話說,這意味著伊西絲的死亡。
我有這種覺悟嗎?
伊西絲心中暗想,舉高的手黯然垂下。
「⋯⋯作為師傅還真是丟臉,竟然沒有徒兒的決心。」伊西絲苦笑著喃喃自語,「若果跟她說這是可以拯救帕拉斯的希望的話,肯定二話不說就去嘗試了⋯⋯怎麼為了兒子的我卻辦不到呢?」
坦白說,伊西絲獨自破解封印的可能性無限接近零,但若是愛徒在身邊的話,倒不是沒有辦法。只要借用智冠天下的智慧女神的大腦代為運算的話,破解的機會率就會大大提高。
伊西絲心裡面很清楚這個方法,但她不想這樣做。
這只是她自己想要的魔法,雖然還未知道內容是什麼,但歸根究底只是自己個人的私慾,沒理由要徒兒犧牲的⋯⋯即使她知道要是這本書所記載的魔法真的有一言半句關係到讓帕拉斯復活的關鍵的話,愛徒很樂意劈開自己的頭蓋骨,讓伊西絲使用她的大腦。
伊西絲再次伸出手,準備接觸封印⋯⋯
她古銅色的手⋯⋯不,她整個人都在顫抖。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怕的?我在怕什麼?」
伊西絲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和無力抓緊的五指,甚為不解。
「我將自己從埃及放逐出來的時候不是發過誓,為了報荷魯斯的仇,什麼都可以做的嗎?為什麼動不了⋯⋯為什麼!」伊西絲舉起了右臂,卻遲遲伸不出去觸碰封印,「動啊!給我動啊!」
儘管她聲嘶力竭地大喊,但舉起的右臂卻依舊伸不出去。
「為什麼⋯⋯動不了?我到底在怕什麼⋯⋯」
此時,一陣從容不迫的腳步聲從她的背後傳來。
伊西絲立刻拔出插在牆上的長槍,恢復到權杖的姿態。
「妳在怕女兒會孤苦伶仃。妳在怕女兒會傷心。」說話的是一個赤裸著上身,頭戴羽毛頭飾的男人,下巴長⋯⋯不,裝戴著假鬍子,「這顆星球上最偉大的魔法師⋯⋯不,只是一個心繫愛女的母親嗎?」
這個素未謀面的人身體非常淺色,若隱若現。
感覺就像是投影⋯⋯或者是幽靈。
「⋯⋯恕我失禮,你是哪位?」伊西絲板起面孔,緊緊握著權杖,「我印象中可沒有像你這種單純以魔力保留意識的親戚朋友。」
「我乃阿圖姆之子大氣之神舒,天空之神努特和大地之神蓋伯的父親。」自稱為大氣之神的人張開雙手介紹自己,面上牽起了微笑,「換言之,伊西絲,我是妳的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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