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說⋯⋯有多個區域想同時叛亂嗎？」
眨了眨猶同寶石般的明亮大眼睛，尼刻顯得有點難以置信。
「單純是假設而已。實際上不需要參與叛亂，只需要不幫忙就沒問題，尤其是如果總國王不是處於能夠執政的狀態的話，整個制度的破綻就會原形畢露。」
「破綻⋯⋯？」尼刻抓了抓頭，想了想，突然靈機一觸，「對了！軍委會需要總國王的指示或是多數執政官的請求才能夠行動！」
尋找到答案的銀髮侍從顯得雀躍非常，對此雅典娜只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雅典娜。」公主殿下抿著嘴，低下頭，難得地不稱呼她的天神朋友為大笨驢，「若是如此，妳有什麼方法可以迴避這個破綻？」
「兩個方法。」智慧女神豎起修長的食指和中指，「一，規定執政官的任期，甚至乎廢除執政官這個制度。同時間，為了防止軍隊私兵化，不可以長期駐守同一個區域。換言之，將亞特蘭提斯的所有大小事項都集中到總國王或是他的繼承人的手上。」
闡述完自己的第一個想法之後，智慧女神收起了豎起的中指。
「第二個方法比較⋯⋯呃，妳可能不會喜歡。」
「沒關係，講。」
「讓亞特蘭提斯人參與整個決策的過程。」金髮女神以食指敲了敲桌面，「執政官不再由總國王委任，而是讓該區的人挑選，而執政官在作出任何行動的時候都需要經一個委員會同意才能夠付諸實行。同理，代表著亞特蘭提斯整體的總國王底下也應該有一個由全體亞特蘭提斯人挑選的委員會去決定亞特蘭提斯整體的決策。」
「什麼！這樣還要總國王來做什麼？」
聽過女神的方案內容後，潘朵拉立即激動得拍案而起。
幸好餐館老闆安排了一個獨立房間，不然剛剛公主殿下這麼一拍，肯家會吸引到其他人的目光。雖然尼刻覺得潘朵拉不會在意就是了⋯⋯
「當然是作為團結亞特蘭提斯人的象徵啊！」咧齒而笑的智慧女神攤開了雙手，似是在向對面的潘朵拉強調，「總國王依然擁有最後的決定權，可以否定中央委員會作出的決定，但究竟哪方面是代表著亞特蘭提斯人的意願，就得再作判斷。若然總國王強行否定中央委員會的決定，而不受到亞特蘭提斯人的大多數認可，總國王就得負責；同理，如果中央委員會不顧亞特蘭提斯人的意願而強行作出決定，總國王就應挺身而作出否定。最後總國王是受到人民的愛戴或是唾棄，就得看總國王自己了。」
「大人提出的方案確實是很有趣。」眼見潘朵拉抿著嘴，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尼刻就出聲免得氣氛尷尬，「不過，方案二⋯⋯作出決定的時候不會太繁複嗎？」
「效率低是無法避免的，畢竟方案二著重的地方是體現大多數人的意願和防止某一方的權力過度集中。」唇角淺淺勾起，雅典娜似乎很滿意尼刻可以指出問題的所在，「不過方案一雖然效率高，但終歸作出決定的只有總國王一個人，所以總國王的個人能力就變得很重要。若然總國王提出很過份的政策，比方說⋯⋯呃⋯⋯要阿爾法區全部農地改種橄欖之類的，沒有人可以阻止，不是嗎？」
「⋯⋯妳只是因為亞特蘭提斯不是妳的城市，所以才會提出這麼怪誕的制度吧？」坐了下來的潘朵拉兩頰微鼓，不太服氣的樣子，「妳的城市不也是把大笨驢妳當成絕對的中心嗎？」
誠如公主殿下所言，雅典娜作為都市守護神，毫無疑問是雅典城的中心。
「畢竟我是天神，雅典城的人類對我的信仰太深，從不質疑我的說話，證明他們還沒有自己思考的能力，所以現在的雅典城還不具備可以執行方案二的條件⋯⋯不然我很樂意擔任總國王的角色。」智慧女神輕撥自己金黃色的瀏海，「妳以為替人類想東想西真的很舒服嗎？」
「大人，妳想偷懶就不妨直說。」
尼刻苦笑著勸說，但雅典娜彷彿沒有聽到似的。
「不過，亞特拉斯和妳都應該無需擔心，畢竟妳們父女都深受亞特蘭提斯人的愛戴，不是嗎？哪有執政官敢動妳們呢？」帶著意味深長的微笑，雅典娜將杯中的清水一口氣倒進口內，而後很是造作地大力放下杯子，「除了英雄柏勒洛豐。」
聽見智慧女神提到某個人名，潘朵拉旋即露出詫異的表情。
她記得自己沒有跟雅典娜詳細講解柏勒洛豐的事，故此對方毫無預機地道出英雄之名時很是驚訝。果然柏勒洛豐的野心已經去到路人皆知的程度嗎？還是⋯⋯不得不說真不愧是智慧女神嗎？
「雅典娜，我想借妳的⋯⋯」
「公主殿下，這是您點的烤鱸魚。」
此時，餐館的職員將主菜端到眾人的面前。潘朵拉點的是烤鱸魚，雖然她不久之前才吃過蘋果批，但顯然她還是吃得下整條比她的面還要長的魚。滿腹感依然未去的尼刻則點了烤雞沙拉，而公主殿下的侍女就似乎有麵包可以吃就滿足了。
「妳想借我的什麼？」
儘管潘朵拉沒有將話好好說完，但從脈絡而言，應該離不開力量或是智慧。這不難猜，若然尼刻也猜得到的話，智冠天下的雅典娜沒理由猜不到的。尼刻知道主子內藏一顆嗜虐心，當自己處於優勢的時候，往往有種渴望見到對方屈辱狼狽模樣的心⋯⋯這是她聽阿耳忒彌斯面帶幸福笑容地抱怨的時候得出的結論，她自己就未見過主子這一面⋯⋯
不，說不定有，只是不像阿耳忒彌斯的口中所說般強烈而已。
果然跟戀人就是不一樣，還是說只是床事的時候才會興奮上頭呢？
無論如何，現在的雅典娜怎樣看也似是在裝傻。
或許是想迴避問題也說不定。
只不過這下子尼刻就摸不著頭腦了⋯⋯之前雅典娜猜測柏勒洛豐圖謀不軌，不單是想借機謀害尼刻，好讓自己可以更進一步接近天神生命的奧秘，現在甚至認為他有機會叛亂⋯⋯若是如此，怎麼不好好地應潘朵拉的邀請呢？
毫無頭緒的尼刻只好相信主子的腦袋裡有更好的計劃而不是單純的迴避。
「呃⋯⋯不，沒什麼，晚點有機會再說。」一面尷尬的潘朵拉勉強地擠出笑容回應，「說、說起來，雅典娜妳很喜歡吃羊肉嗎？早知道我就要中央高塔的廚師準備。」
「妳沒吃過嗎？」智慧女神將羊肉切成小塊的同時問。
亞特蘭提斯人在吃東西的時候偶爾會用到刀叉，尼刻所認識的刀叉如果不是兵器的話，就是烹調時會用到的工具。不過即使是新鮮的見聞，也不算完全陌生，只是大小不同而已，很快就掌握到竅門。
說實話，蠻方便的，除了某些連著骨頭的肉還是用手抓比較好。
「沒有。」潘朵拉搖了搖頭，「因為父王不喜歡吃。」
接著，公主殿下合上雙眼，啊的一聲張開了口。
「⋯⋯公主殿下希望雅典娜大人妳可以餵她吃一口。」
正當雅典娜跟尼刻面面相覷，不曉得潘朵拉的行動意圖之際，剛嚥下口中麵包的侍女幫忙解釋。不過從她尷尬的表情來看，似乎潘朵拉的行為也令她很困惑就是了。
的確，這應該是幾歲小孩子才會做的事。
沒辦法拒絕的雅典娜只好依侍女的說話，把剛切好的羊肉放到潘朵拉的口裡去。公主殿下合上雙眼，仔細地咀嚼⋯⋯確實羊肉是有種跟其他肉類不一樣的羶味，但香料的味道輕易就將之覆蓋，形成一種全新的味道。
「嗯，確實是很不錯，但我還是喜歡牛肉。」
「沒關係，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
說著，雅典娜又切了一小塊放到自己的口裡去。雖然是烤得不錯，但她還是覺得祭司美杜莎處理得比較好吃，調味的層次比較豐富⋯⋯想著想著，她就很掛念遠在雅典城的祭司。本來不想這樣說，但自己的舌頭說不定真的被擁有魔眼的女孩給寵壞了。
話說回來⋯⋯
「怎麼了？我說了什麼很奇怪的嗎？」
當雅典娜從她掛念美杜莎廚藝的夢境回來後，發現侍女和尼刻都狀甚訝異地掩著嘴看著自己，而潘朵拉更是碰的一聲一頭撞到桌上去⋯⋯只是雅典娜本人卻毫無頭緒，自己做了什麼很失禮的事情嗎？
沒有吧？只是很平常地吃東西吧？
「雅、雅典娜大人，叉子⋯⋯」
輕輕拍了拍主子的肩膀，摀著嘴的尼刻在耳邊輕聲提醒。
叉子？叉⋯⋯噢。
「對對、對不起，我沒意識到⋯⋯」
經提醒過後總算是發現到問題所在的雅典娜面頰也不禁泛起紅光。
見狀，尼刻不由得深深歎息，雅典娜對於間接接吻這個概念真的很不敏感，自己之前也體會過。她偶爾覺得主子的距離感很難捉摸，因為她跟任何人都很親近，尤其是女性。不曉得這跟她喜好女性有沒有關係，但不容否認，這也是她在雅典城受到人類愛戴的原因。
「妳這隻大笨驢！！！」
滿面通紅，如同蘋果般的潘朵拉抬起頭來的同時惱羞大喊，檢起放在侍女面前的麵包就擲向她的天神友人。
瞧見麵包滿天飛的情景，尼刻再一次深深感受到有包廂是多麼好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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