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迪亞位於伯羅奔尼撒半島的中部,大概要走兩天。幸好途中經過由前亞特蘭提斯人執政官珀耳修斯和安達洛美達夫妻建立的城市阿爾戈斯,由於尼刻是奧林匹斯山的天神而且曾經跟珀耳修斯並肩作戰過,所以就能夠舒適地在宮殿裡休息。
然而今天運氣似乎不如昨天好,因為路上的各種問題而遲遲未能抵達阿卡迪亞。
果然未經整修的路不太好走,難怪偉大的智慧女神要人類慢慢為雅典城內的道路鋪設石塊,真的有分別。遺憾的是整修只北到德爾斐、西至阿爾戈斯,使得尼刻和凱尼絲對於進程有點失預算。
「話說……怎麼我們不使用神殿和神廟的傳送功能,而用雙腳走路呢?」
披著色薩利王族斗篷的凱尼絲因為無聊而想開創話題。
不過都差不多到阿卡迪亞才問這個問題,意識到自己犯傻的傭兵旋即尷尬起來。
「因為雅典娜大人禁止雅典城內的所有神殿和神廟設置傳送功能,理由是不想其他天神輕易干涉雅典城。」尼刻似乎沒有介意,認真地回答,「另外,雖然各地的人類都擅自設立雅典娜大人的神廟,但不是正式承認的神廟就不會有傳送功能。」
「神廟還得分正式不正式啊?」
「嗯,縱然雅典娜大人平日看起來很懶散……我指隨和,她對於這方面的要求意外地很嚴格的。基本上能夠擔任大人祭司的都是仙女,而且還要經過大人的精挑細選……所以智慧女神正式承認的神廟並不多。」
「可是癸干提斯戰爭的時候,雅典娜大人不是隨便找個十字路口的路標就可以傳送到奧林匹斯山嗎?」凱尼絲抓了抓頭上的紫髮,顯得不明所以,「我們怎樣說也算是雅典娜大人的從僕耶!不能使用嗎?」
「遺憾地,這些都是神使赫耳墨斯大人的路標,只能通往萬神殿。」銀髮的勝利女神搖搖頭,「理論上即使是雅典娜大人也不能使用的,但她似乎持著主神和眾神之王長女的身分跟赫耳墨斯大人訂立某種協議,讓她和我都可以使用雅典城北面的路標通往萬神殿。」
基於這個原因,即日來回雅典城和位於希臘半島北部的奧林匹斯山變得很輕鬆。
尤其是尼刻經常要替主子出席例行會議和處理雜項,更顯得這個協議很重要。
「噢,聊著聊著都差不多入夜了……今天就在這裡休息吧?反正先不說阿卡迪亞半夜會不會讓我們進城,要在裡面找旅館也不輕易……」這時候凱尼絲很是擔心地轉頭望向尼刻,「呃……尼刻小姐妳不怕露宿的吧?」
凱尼絲過去都在半島各地遊歷自然很習慣露宿野外,但尼刻怎樣說也是天神……
「沒關係,以往跟雅典娜大人到大陸北方冒險旅行的時候,經常都露宿野外。」
說罷,尼刻就從腰包取出打火石和慣用的匕首,快速劃過表面,產生火花點燃凱尼絲預先準備好的柴枝。確認火堆穩定下來以後,勝利女神就坐下來,從腰包取出美杜莎特製的乾糧,分給凱尼絲。
「原來如此,從妳生火的裝備和手法,確實是很熟練呢!」
「這是大人她親自傳授的智慧,以前的人類還因此以為我們會魔法。」尼刻苦笑著聳肩表達無奈,「不過經過幾百年的歲月,現在都變成像妳這種經常遊歷各地的傭兵的常識了。」
啪嘞啪嘞。
背靠著插在地上大劍的凱尼絲正仔細咀嚼著主子祭司的乾糧,本想著靜聽意中人的故事,卻沒料到對方僅握著麵包而不吃,沒精打彩地看著火堆。雖然怎樣看都知道尼刻有心事,但紫髮傭兵由於不知來龍去脈而選擇保持沉默。
「說起來,現在的雅典娜大人應該不再需要帶打火石了吧?她都擁有太陽之力了……」呢喃著的同時,抱著一雙大腿的尼刻把頭顱擱在膝蓋上,「原來如此,大人嫌棄我跟不上她的步伐了嗎?嗯……雅典娜大人肯定是嫌棄我又笨又囉唆又沒趣才要我參加這個活動的……說得也是,潘德洛索絲的阿諛奉承聽起來比較順耳呢……也長得比較可愛……」
「不!尼刻小姐肯定比較聰明可愛!絕對是天底下第一!」
聽到意中人在自怨自艾,凱尼絲激動得立即彈起來大聲反對。
啪嘞啪嘞。
紫髮傭兵突如其來的舉動使得銀髮仙女張口結舌,只能不斷眨動猶同寶石般的紫色大眼睛。傭兵本人則在只聽到柴枝燃燒聲音的期間意識到自己講出了令人……或者應該說是使她自己很是羞恥的說話而變得滿面通紅。
絕對不是火光照射到面上來這麼簡單。
「呃……我……我沒別的意思的,只是……」
舉起乾糧掩著半張臉的凱尼絲拼命揮手,想要否定或是抹去剛才自己的行為。
不過,尼刻卻因而牽起微笑,不曉得是感謝凱尼絲的鼓勵抑或是被對方的掩飾尷尬行徑而逗笑。見心上人笑起來,凱尼絲很自然地跟著笑起來並盤腿坐到勝利女神的身邊。
當然,還是會保持著某種距離。
「遺憾地,雅典娜大人似乎不是這樣想……」
然而,凱尼絲的示愛……咳,鼓勵不足以令尼刻能夠積極樂觀起來。
「誒?不!我覺得雅典娜大人很依賴尼刻小姐妳耶……會不會是妳想太多啊?」
本來凱尼絲想順著尼刻的思路從而讓她精神起來,但仔細想想卻發現狀況實際上並非對方口中所說的那樣。尤其是凱尼絲自己很常被偉大的智慧女神叫來做雜事,期間雅典娜不時會說如果是尼刻就怎樣怎樣,可見主子很滿意自己的銀髮侍從。
所以都市守護神不太像會嫌棄她的銀髮侍從,反而是其他從僕更應擔心吧?
「對了!我認為雅典娜大人要妳以勝利女神的名義參加這個野豬狩獵活動,肯定是要讓尼刻小姐妳可以獲取功名,不會再被人認為是雅典娜大人的附屬神,而是獨立、值得尊崇愛戴的勝利女神!」
「可是我終歸只是雅典娜大人的侍從,大人她很清楚這件事,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依舊沒精打彩的尼刻搖搖頭,「噢……果然雅典娜大人是嫌棄我太囉唆,想我獨立出去嗎?」
笨蛋凱尼絲!怎麼講些有的沒的!這不是令尼刻小姐更為失落嗎?
不過,尼刻小姐真的希望就這樣待在雅典娜大人身邊嗎?明明偉大的智慧女神偶爾都會說她有足夠的能力坐上智慧女神寶座的……嗯,雖然不難理解她想追隨雅典娜大人的想法,畢竟那位大人的確擁有某種不能輕易說明的魅力。
說的不單是女神俊美的容貌。
凱尼絲這樣想著的同時以指頭梳理好頭上薰衣草色的頭髮。
既然如此……
「尼刻小姐,這必定是雅典娜大人給予的試煉!」凱尼絲裝作很興奮地站起來,感覺真的好像揣測到主子心中所想,「大人應該是想就藉著這個活動來看看尼刻小姐妳在她身邊這段時間到底成長至什麼程度!儘管規模比較大,指示也不明確,但我相信尼刻小姐必定能夠如平日般妥當處理雅典娜大人所吩咐的工作的!」
「大人吩咐的……工作?對,這只是工作,跟之前的沒分別。」
初時尼刻只是疑惑地眨動她如同寶石般漂亮的紫色大眼睛,但當她仔細咀嚼凱尼絲的說話以後就很自然地點起頭來,更是不自覺地牽起微笑……當初讓凱尼絲瞬間墮入愛河的甜美微笑。
再次見到銀髮仙女的笑容,紫髮傭兵旋即滿面紅光,怦然心動。
「謝謝妳,凱尼絲。妳的說話給予了我勇氣和信心。」縱然繼續坐著,尼刻卻緊緊握住凱尼絲的手,似乎很是感激對方縱言語點醒自己,「說不定我真的在鑽牛角尖……對啊……原來當年的雅典娜大人也是這樣子嗎?」
「誒?不、不……我又沒做過什麼……嘿嘿嘿……」
實際上,凱尼絲並沒有聽到尼刻後半句在說什麼,也不知道對方忽然在回想什麼,只知道自己的手被心上人緊緊握住。單單是這種他人覺得是微不足道的接觸就足以讓她傻笑樂上半天。
說不定睡夢中也會繼續笑。
「要是我之後再次胡思亂想的話,我想凱尼絲妳可以摑醒我。」
「摑、摑醒尼刻小姐?我我、我怎可能辦得到啊……」
先不說掌摑這麼激烈,凱尼絲連以觸碰尼刻彷彿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都辦不到。
當然不是在說武藝實力的層面,而是紫髮傭兵害羞得辦不到。
「沒關係的,我之前也是這樣摑雅典娜大人幾巴掌,妳也無需顧慮太多。」
「誒……呃……嗯,我希望……不需要這樣做吧?」
然而,銀髮的勝利女神卻依然不知為何凱尼絲會如此猶豫。
凱尼絲見尼刻真的對掌摑沒意見,還十分期待的樣子,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
「言歸正傳,我們要找的這個亞特蘭妲到底是什麼人?」
「她是我……嗯……若干年前……十四歲的話,大概是六、七年前認識的女孩。」重新盤腿坐下來的凱尼絲抓抓頭,「雖然年紀比我輕,但不論是直覺和弓術都比我……不,即使是我擅長狩獵的媽媽和姐姐都應該比不上。」
「哦,既然妳對她讚譽有加,看來確實是很適合今次活動的人選。」
「只是有一個問題。」凱尼絲尷尬地抓面搔癢,「我不知道怎樣找得到她……」
「吓?」
聽到同行伙伴的說話,尼刻不由得大聲發出訝異的聲音。
「我跟她在四年前分道揚鑣的時間,她只是說過會回到阿卡迪亞,因為是她的故鄉……」或許是受到意中人的詫異驚呼影響,凱尼絲兩頰變得通紅,「我不知道她還在不在阿卡迪亞,甚至她是否還活著都不知道。」
「咳……換言之,我們還得要找人吧?」
大概是為自己剛才的失禮掩飾,尼刻裝作不經意地假咳清喉嚨。
「不過我們應該可以輕易地從阿卡迪亞人的口中問到亞特蘭妲的行蹤。」不曉得凱尼絲是樂觀抑或是心有妙計,只見她指住自己薰衣草色的頭髮,「因為她的頭髮顏色很特別,跟藍莓沒兩樣。」
尼刻聽後翹起雙手,心裡硬是覺得哪裡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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