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人和亞特蘭提斯人的聯婚似乎確實如女王潘朵拉所言,近幾天兩個族群互相衝突的情況顯著減少。話雖如此,都市守護神雅典娜只想要三個區的技術人才方針始終不變,透過婚姻使紛爭緩和下來終歸僅是權宜之計。未想到如何巧立名目地拒絕以至是完全分割亞特蘭提斯遺民的智慧女神以觀察之名暫緩女王的合併提案……不過再拖延下去的話,借口就愈見無力。
不過這種急不來的東西先不管……
「雅典娜~」
本來雅典娜想阿耳忒彌斯來幫忙想想神殿側面花園新設的籬笆應該種什麼攀藤植物和怎樣種。畢竟這裡是情侶兩人很常會到的地方,大概只僅次於雅典娜所住的屋子和城內接近農區的大草地。
只是今天的狩獵女神似乎相當亢奮,剛見到雅典娜的身影就從後抱住,還親了幾下戀人的面頰。如此積極的阿耳忒彌斯並不常見,發生了什麼好事嗎?抑或是單純的發情……呃,想要親暱?
不論原因為何,雅典娜對此都不抗拒,反之十分歡迎。
「怎麼了?這麼黏人的,不就三天沒見?」
「嘻嘻,想妳嘛!」說著,阿耳忒彌斯又再親在雅典娜的鼻頭上,「今天由起床……不,即使在睡夢中滿腦子都是妳,所以從森林回來、跟塞勒涅討論完夜間的巡邏問題之後就馬上來找妳了!俊俏的雅典娜!我最愛的雅典娜!」
嗯……如果不是阿芙蘿黛忒搞鬼的話,她就肯定是在發情。
不過聽聞阿芙蘿黛忒最近似乎趁著阿瑞斯不在東方的時候去鬼混,而且沉迷於某個人類美少年,大概沒空夥同情人去騷擾宿敵。再說,讓阿耳忒彌斯發情於雅典娜而言根本談不上是騷擾。
「甜心,妳今天是怎麼了?平日去狩獵的時候不是更久不見面嗎?」
「……我的智慧女神成分不足了。」腦袋擱在戀人肩上的阿耳忒彌斯撫摸著對方的腹部這樣說,顯然這種不存在的成分是她隨口編出來的,正如雅典娜口中的月之女神成分一樣,「人類的婚禮當日攝取得不夠多。」
果然是發情。
雅典娜苦笑著這樣想,顯然是婚禮當晚的床戰意猶未盡。無論如何,這對於金髮的女神而言不算是壞消息,反而證明戀人有多喜愛自己。於是,什麼攀藤植物先不管,雅典娜轉身輕輕仰高頭顱,方便對方能夠深情接吻……
「哦?原來這就是接吻嗎?」
唇舌交鋒不到兩個回合,頭戴花冠的金髮少女蹲在地上從下而上地表達出自己濃厚的興趣。從她面上的笑容和彷彿如同夜空中的繁星般閃閃生輝的雙眼,大概真的從未見過接吻所謂何事。
然而,突然出現的希比嚇得情侶兩人驚惶失措得幾乎跌倒在地。
「希、希比?怎麼妳會在這裡的?」跌坐到圓櫈上的阿耳忒彌斯不知是興奮或是因為被希比撞破而面紅耳熱,甚至是顯得有點狼狽。黑髮的女神以指頭梳理長髮,換了個座姿,重新擺出主神的架勢之後問:「應該說為什麼天后會讓妳來凡間的?」
「嗯……因為我想來。」希比想了想,交出不知應該如何評價的回答,「本來母后不同意的。不過剛好讓我見到尼刻,讓她保證我的安全之下,母后總算是讓我來凡間。沒想到會見證兩位姐姐親密的畫面,真是太賺了!」
豎起姆指,青春女神笑得開懷的同時,兩位主神卻苦惱地掩著面。
說起來,尼刻呢?希比剛剛不是提到尼刻嗎?
希比大人!希比大人!
這邊剛提到銀髮的勝利女神,後方斜坡方向就傳來她的聲音。
「雅典娜大人,希比大人她……噢……」
當慌忙得心都差不多跌出來的尼刻來到花園的時候,只見三位不論地位還是力量都比她高的天神同時望過來,其中阿耳忒彌斯更是投以近似怨恨的目光,嚇得尼刻把原來所講的說話都嚥回肚子裡去。
「不好意思,我似乎走得有點快。」
希比擺出滿是淘氣的模樣向銀髮仙女致歉。儘管相對於美杜莎天生能夠吸引人的魔力,青春女神顯得造作,但尼刻不得不承認天后的女兒確實是貌美如花,還非常懂得利用自己年輕的優勢。
只是……
「希比大人!恕尼刻無禮,這不是走得快不快、道歉不道歉的問題!」
糟了,尼刻要開始說教了。
多年來被銀髮侍從唸過不知多少遍的雅典娜見到對方開始兩手叉腰就知道要出大事了……個性認真一板一眼的尼刻大概沒唸到太陽下山都不會唸完,時間長也就算,最糟的是尼刻不是兇巴巴地大罵特罵,而是語帶怒氣地在旁邊不斷唸,彷彿不唸到人屈服不罷休。
「抱歉抱歉。」
顯然希比還不知道自己大禍臨頭。
不過若果雅典娜出言制止的話會遭到牽連,說什麼果然大人就是喜歡包庇美少女、太寵妹妹之類的。要是反駁的時候,銀髮仙女拋出一句大人是不是對希比大人有意思或是類似的說話就……為免被說些有的沒的,惹到阿耳忒彌斯忽然又醋意大發,智冠天下的女神決定還是翹起雙腿旁觀比較安全。
「希比大人應該對於自己的身分有多幾分的自覺。為什麼赫拉大人不願意放任大人妳隨意到凡間來,就是因為知道妳會在不知道世間險惡的情況之下還任意妄為!雖然天神不會輕易被殺,但若是被污辱呢?若然被擄,然後被利用威脅眾神呢?」
「誒?不會這麼巧吧?」
「不,希比大人,妳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我、我可是眾神之王宙斯與天后的女兒耶!區區仙女……」
受不住尼刻說教的希比想要擺出自己作為公主的威勢架子,殊不知被緊貼而來的尼刻以凌厲的眼神狠狠盯住。先不說希比從來沒被父母以外的人唸過,她本來就不是這種愛講地位與尊重的女神,而是惹人憐愛的美少女。
現在裝模作樣,為的只是不想被尼刻繼續唸。
然而,銀髮仙女並沒有因此而退縮,畢竟是連眾神之王都照嗆不誤的勇者。
「正因如此,我勝利女神尼刻作為希比大人妳姐姐智慧與戰爭女神雅典娜大人的侍從、奧林匹斯山萬神殿的成員更有必要警告大人妳少看凡間的危險性,以確保妳的安全。妳要責罰尼刻沒問題,但懇請大人妳將尼刻接下來的說話銘記於……」
「對對、對了,雅典娜姐姐!」終於知道自己陷入危機的希比擺出可愛的姿勢和勉強的笑容向雅典娜求救……咳,搭話,「我、我是代表母后而來的。她想知道拜託妳的事辦得怎麼樣?」
瞧見希比狼狽的模樣,不單是被點名的雅典娜,連阿耳忒彌斯也不禁苦笑起來。
既然談到公事,尼刻亦只能乖乖閉嘴,即使伴隨而來的是深深的歎息。
「妳是說……海格力斯的事?」
雖然應該沒有其他,但為免自己記憶有誤,雅典娜決定再三確認。
「沒錯,海格力斯先生現在身處何方?」
嗯?
錯覺嗎?
總覺得當希比提到海格力斯的時候特別雀躍,孔雀綠的雙眼像是會發光似的。
不過……
「極之『遺憾』地,我們交付的試煉難題都被他完成了十個。」儘管智慧女神特別強調某個字眼,但內心卻抱著完全相反的想法,「不過可以轉告美麗的天后大可放心,因為海格力斯的第十一個試煉是取得金蘋果,而我已經故意引導他到跟金蘋果沒任何關係的高加索山,寒冷險要的山峰將會置他於死地!」
高加索山離雅典城千里之遙,若經陸路,大抵要花上一、兩個月,但若是經海路先到科爾基斯的話就可以大大縮短所需時間。只是經過長途跋涉的旅程之後,高加索山脈才是真正的挑戰。
話雖如此,雅典娜不認為海格力斯會因而輕易死去。如果真的不幸地要向冥王報到的話,就證明這個眾神之王宙斯的半神兒子也就不過爾爾。智慧女神所希望的人才應該不僅限於此。
「這樣子……嗎?」希比聽到海格力斯的下落之後彷似晴天霹靂,本是朝氣勃勃的容貌變得沉黑,頭上的花冠好像也跟著主人的心情而變得枯黃,「我知道了……陰險邪惡的雅典娜姐姐……」
撂下這句說話之後,垂頭喪氣的希比就帶著似是被縛上鉛塊的沉重腳步離開。顯然尼刻有要事跟主子商討,所以就拜托亞爾克和伊歐克這對貓頭鷹姐妹護送青春女神回去萬神殿。
「陰險邪惡……嗎?」雅典娜抓了抓頭,面露苦笑,「雖然我對希比沒太大興趣,但被妹妹這樣稱呼還真是不好受。」
此時,阿耳忒彌斯從後抱住了雅典娜,輕輕親在戀人的面頰上。
「可是妳另一個妹妹我倒是很喜歡啊?」黑髮的女神又親了兩下,「這樣可以撫平妳的心情嗎?」
「愛死妳了!阿耳忒彌斯!」
本來在希比插話打擾中斷之前,情侶兩人正打得火熱,現在極其量是愛火重燃而已。金髮的女神轉身回抱黑髮的女神,兩人肌膚磨蹭之後,以鼻頭互相觸碰。輕笑著,情到濃時,合上雙眼,唇瓣慢慢接……
「咳!」站在旁邊的尼刻大聲地假咳一聲,「大人妳剛剛是說高加索山嗎?」
「嘖……尼刻妳真是不會看場合耶……」不悅的不只是雅典娜,阿耳忒彌斯也向銀髮的勝利女神投以怒目。只是尼刻顯然是有正當的理由……呃,最起碼是她認為正當的理由而有持無恐,「沒錯,怎麼了?」
「……大人真是亂來。」尼刻輕輕歎息,「宙斯大人會不會因此而動怒的?」
「呵呵,這方面妳無需擔心。」
智慧女神愉悅地笑起來。尼刻認得這副笑容,每次出現在主子的面上時,接下來高達八成都不會是好事。
「如果沒其他要事的話……」
抱住阿耳忒彌斯的雅典娜本想跟戀人繼續親愛,但銀髮仙女聽到主子的說話,不單沒有離開,反而繼續以眼神施壓。尼刻不尋常的舉動,雅典娜很快就察覺到背後的原因。
於是她親了親戀人的唇瓣,問:
「……甜心,妳可以先回去嗎?妳今天不是要拜訪勒托嗎?」
雖然弟弟光明之神阿波羅因為各種理由而從不到夜神宮,但阿耳忒彌斯即使跟雅典娜交往以後,還是保持著每隔幾天就去拜訪母親黑夜女神勒托的習慣。這種固定的行程,身為戀人的雅典娜當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既然是工作就沒辦法了……可是妳今晚要好好陪我作為補償啊……」
顯然幾下親嘴並不足以滿足今天的阿耳忒彌斯。
「當然。」
說著,雅典娜又再啄在戀人的唇上幾下,逗得對方甜絲絲地笑起來。
「美杜莎說一個自稱是癸干提斯代表的天神在城外,希望跟大人妳見面。」
當狩獵女神的身影從神殿山上消失之後,尼刻這樣匯報。
原來是牽涉到癸干提斯,難怪尼刻會想阿耳忒彌斯先迴避。
「……到底這群人在盤算著什麼鬼主意啊?好,我馬……嗯?」
智慧女神準備動身之際,一隻麻雀降落到她的手背上,啄了啄女神之後就噗的一聲變成了一封信。這是來自伊西絲的魔法,來自埃及的魔女似乎對於麻雀情有獨鍾,即使送信也是以麻雀的形象出現。
既然是來自伊西絲的信,內容自然是以埃及語寫成,就算尼刻想窺探也不知裡面在說什麼,只好乖乖靜候主子的指示。
「尼刻,改變計劃。妳去準備屏風、布、窗簾,什麼也好,總之我不要跟癸干提斯直接見面。」雅典娜把信件對摺起來的同時吩咐,「我晚點跟妳解釋,順便教妳埃及語。」
「我知道了,我馬上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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