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亞的智慧女神 - 【第三章其之十二】孤島的預言者

　　亞爾戈號在西西里島停留了好幾天之後重新出發，但天色都不怎麼好，已經好幾天都烏雲密佈。儘管現在於廚房裡恩愛地一起準備晚飯的雅典娜和阿耳忒彌斯沒覺得怎麼樣，但伊西絲卻終日翹起雙手，板起面孔。這使在桅桿上的尼刻覺得不對勁，莫非埃及最偉大的魔法師感覺到空氣中有什麼問題嗎？

　　「尼刻，西北方是不是有個島？」

　　此時，伊西絲突然這樣問。尼刻聽後馬上望過去，雖然能見度不是最好，但確實是有點東西⋯⋯不會動的，應該不是其他船隻或是大型的海洋生物。

　　十之八九就是一個島。

　　「是的，我想應該是個島。」

　　「島上有一股獨特的魔力。雖然不是很強，但我很好奇，可以駛過去嗎？」伊西絲敲動權杖，變出了吊床，躺了上去，「這種魔力⋯⋯是預言者嗎？不，以預言者來說似乎也太強⋯⋯」

　　正當伊西斯喃喃自語的時候，恩愛非常的情侶雅典娜和阿耳忒彌斯來到了甲板，她們手中都捧著剛新鮮出爐的點心。尼刻見狀，馬上從桅桿躍下。

　　「雅典娜大人，伊西絲大人她⋯⋯」

　　「師傅的事晚點再談，先嚐嚐這個。」

　　笑得如蜂蜜般甜美的雅典娜將手中捧著的盤子端到尼刻的面前，上面盛著是各種造型的薑餅，貓咪、獵犬、野豬、熊⋯⋯各色各樣，全都很精緻，小孩子肯定很喜歡。

　　不過吃下去就⋯⋯雖然不是說很難吃，但硬是差了一點。

　　「⋯⋯雅典娜大人妳的廚藝是不是退步了？還不是因為妳在雅典城總是把煮食烹飪的工作都推給美杜莎？這些薑餅顯然是過於堅硬，薑味也不⋯⋯」

　　「這是我造的。」

　　阿耳忒彌斯指著自己，木無表情地道。

　　「⋯⋯阿耳忒彌斯大人造的？」

　　「嗯，我造的。」狩獵女神點點頭，「雅典娜只負責看火。」

　　「這⋯⋯嗯⋯⋯」低頭看了看盛著薑餅的盤子，舉頭看了看兩位主神，「這以第一次的作品來說非常出色呢！」

　　強行擠出笑容，銀髮侍從顯然是覺得尷尬之極。

　　「⋯⋯雅典娜，妳可不可管教一下妳的侍從呢？」

　　阿耳忒彌斯苦笑著，指向尼刻。

　　「要是我管教得到，我早就改正了她的嘴巴了。」笑瞇瞇的雅典娜吃了兩塊薑餅，「所以我總是說尼刻什麼都好，就是小氣和嘴巴很壞這兩點沒辦法。」

　　論吃，雖然在眾神之間雅典娜算是吃得比較多的天神，畢竟天神不吃不喝也不會怎麼樣，進食單純是為了滿足舌頭的味蕾，但智慧女神不算很挑食。基本上不是難吃得像樹皮和石頭的話也會吃得下去，所以現在仍然笑吟吟地吃戀人造的薑餅。

　　不過或許是出自戀人之手，所以她吃得津津有味。

　　「對了，妳剛剛說師傅怎麼了？」

　　回頭望向指揮台上的吊床，雅典娜不是很想打擾伊西絲。

　　「伊西絲大人想在西北方的島嶼靠岸。」

　　「可以啊！」雅典娜不假思索地回應，「既然師傅說得出來，這就表示島上有什麼值得她去在意的東西。」接著她再拋兩塊薑餅到口裡去，「再說，我們的糧食充足，稍微繞點路也不成問題。」

　　聽罷，尼刻馬上就調整亞爾戈號的航路，往西北方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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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爾戈號駛到島嶼的時候已經是夜晚，意外地島上有類似碼頭的簡陋設施，但在朦朧的月光之下，要登島還是得注意安全。雖然亞爾戈號上客房的床比較舒服，但阿耳忒彌斯一直向雅典娜撒嬌說要腳踏實地⋯⋯所以一行人就在海灘上紮營。

　　隔天早晨，在伊西絲的引領之下，一行人來到島的深處，這裡建有一個祭壇，跟華麗堂皇之類的詞彙扯不上任何關係。它的旁邊有一幢木屋，破破爛爛的，但應該還是可以抵擋大雨的。

　　「來了嗎？沒想到居然是天神降臨啊⋯⋯」

　　正當伊西絲準備敲門之際，一道蒼老低沉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若然希望可以窺探未來的話，請逐一進來。」

　　窺探未來？這不是隨意能夠聽到的語句。即使是命運三女神也不敢輕易向其他人洩露天機，就算是眾神之王宙斯也沒有優待。既然如此，屋內的老翁又何德何能⋯⋯

　　「原來如此，這聽起來不是很有趣嗎？」然而伊西絲卻是興致勃勃，「難怪我感覺到的魔力跟普通的預言者不同。」

　　語畢，伊西絲就推門進去。木屋裡面只有普通的傢具，而披著斗篷的老翁就坐在房間的正中央，他瘦骨嶙峋，處於皮包骨的狀態，而且雙目白濁，似是失去了視力。

　　「啊！來自南方的魔法之神、王的母親⋯⋯哦？不對，妳身上所散發的氣息⋯⋯妳過去曾經捨棄過兩條神聖的生命，令妳的特質出現了變化⋯⋯這是星球的意志嗎？」

　　老翁如同枯枝的指頭輕觸伊西絲幼嫩的手背自言自語。

　　「過去的事就別再談了⋯⋯你不是預言者嗎？」

　　「魔法之神啊⋯⋯如果是妳的話應該會明白，天機不可盡洩。即使妳們與我有緣，我也只可以讓妳們窺探一段未來，未知魔法之神的意下如何？」

　　老翁的說話使伊西絲倍感興趣。儘管天神動輒活上千百萬年，可說是沒有壽命的概念，但同樣會在意未來所發生的事，特別是對自身有影響的話，就更加想知道。

　　伊西絲雖精通各種魔法，但沒辦法預知未來。

　　失去了丈夫、兒子，將自己從權力放逐出來的她，如今除了某個目標以外，就只是為了自身接近無窮無盡的好奇心和慾望而生存。既然如此，曾經統治尼羅河的她⋯⋯

　　「我想知道我會在哪兒參透到這個世界的奧⋯⋯」

　　伊西絲向老翁講出自己想窺視的未來時，突然停了下來。

　　「不，我不需要現在知道這種事。」

　　「是嗎⋯⋯既然如此，妳想窺探怎樣的未來？」

　　「⋯⋯我想知道我的女兒會不會得到幸福。」

　　語畢，伊西絲就讓老翁如枯樹般的手握緊自己，閉上眼睛。

　　「⋯⋯這似乎是現在的我還不能理解的東西。」幾段零碎而短暫的片段在腦海中浮現之後，伊西斯的面上牽起了微笑，「不管怎樣，感謝你讓我有機會窺探未來。」

　　語畢，伊西絲就攜著黃金權杖步出房間。

　　「師傅，沒有大礙吧？」

　　「沒事，只是一個預言者而已。」伊西絲找了個樹頭坐下來，「他說可以讓我們每人都窺探一段未來，如果妳們想的話就一個一個進去。」

　　幾個年輕的天神面面相覷，似是想像不到窺探未來的意思。

　　「既然機會難得，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捏著下巴的雅典娜想了想，雙手交叉放回背後，緩緩步向預言者老翁的房間。老翁依舊坐在房間的正中央，對於剛進來的女神並沒有任何特別反應，只是伸出如同枯木的手。

　　「啊！原初的智慧女神⋯⋯不對，這種氣息是⋯⋯手握雷霆的眾神之王！換言之妳是她的繼承者嗎？未來將歷經波折的妳會想窺探什麼樣的未來呢？」

　　「⋯⋯我只想知道我什麼時候可以跟我所愛的人重聚。」

　　預言者老翁聽過智慧女神的說話之後，便握著對方的手。毫無連貫性可言的片段原斷在雅典娜的腦海中浮現，她見到一個深棕色頭髮，眼角長有淚痣的少女、見到一面隨風飄動，以藍色為底色，配以紅白雙色十字與斜條而成的旗幟。

　　偏偏就是沒有見到帕拉斯的面孔。

　　「這⋯⋯那個女孩是什麼人？那面旗幟又是什麼一回事？」

　　張開雙眼的雅典娜發現自己從椅子上掉了下來，躺在地上。

　　「這自然是妳將來會遇到，尤關重要的人和物。」

　　老翁的說話令雅典娜極為在意，她捏著下巴走出房間，即使是尼刻或是阿耳忒彌斯叫她也沒回應，只是維持相同的姿勢坐到伊西絲旁邊的樹頭去。

　　既然如此，兩人就不打擾沉思的智慧女神。

　　「啊！陪伴在智慧女神左右的勝利女神，深深被古老龍族束縛，假以時日將可匹敵眾神的妳會想窺探什麼樣的未來呢？」

　　第三個跟預言者老翁會面的是銀髮的尼刻，當她準備坐下來的時候，老翁的說話卻使她不由得止住了動作。回過神來，清了清喉嚨，尼刻伸出了幼嫩白皙的玉手。3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Zv5LZQ0I

　　「請問⋯⋯你剛剛的說話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我只是陳述事實。」

　　「只不過⋯⋯你說我⋯⋯可以匹敵眾神？」3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wbCt5Hn3

　　「妳會想窺探什麼樣的未來？」

　　顯然老翁沒有理會尼刻的問題，只伸出了彷彿只有骨頭的手。

　　「我對遙遠的未來沒太大的興趣⋯⋯」尼刻撥了撥頭髮，「對了，我想知道我們今次的旅程會發生什麼事。」

　　老翁聽後就握住了尼刻的手。她見到自己獨個兒沿著樓梯往下走，不斷走，似是沒有盡頭似的。接著她見到狂風怒嘯，大地劇烈搖晃，彷似末日的景象。3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Hf65CVDe

　　最後，她聽到一聲龍吼，半空中的龍張開口，準備吐出火球。

　　「龍族！我們接下來也會見到龍族嗎⋯⋯」

　　「畢竟妳是命中注定要跟龍族扯上關係的天神。」

　　「這是雅典娜大人要我多研究龍族的緣故嗎？」尼刻兩手環胸細想，卻想不出什麼東西來，「還是說當我從跟隨雅典娜大人的時候就注定會這樣？既然是命運，只能逆來順受吧？」

　　雖然知道老翁目不能視，但尼刻還是向他微微躬身致意。

　　最後來到老翁面前的是阿耳忒彌斯，她修長的食指正在翹自己垂下來的鬢髮，顯得不太自在⋯⋯或許只是在遮羞，她總是不太擅長掩飾自己當下的心情。

　　「啊！擁有恆久青春與活力，而且不管距離多遠都絕對能命中目標的狩獵與月之女神。妳會想窺探什麼樣的未來呢？」

　　老翁伸出了宛若古樹般的手，準備透過接觸向對方展示未來。

　　「我想知道我和雅典娜的戀⋯⋯」阿耳忒彌斯說到一半，卻停了下來，「不，我想知道雅典娜她到最後可不可以再跟那個人見面！」

　　鼓起了勇氣的阿耳忒彌斯伸出了手，等待老翁握過來。

　　「這跟剛才魔法之神的願望相同呢⋯⋯智慧女神還真是深受妳們喜愛⋯⋯」老翁沒有握住阿耳忒彌斯的手，僅是捻著鬍子，輕聲細語，「如何？妳仍然希望窺探智慧女神的未來嗎？」

　　「⋯⋯不，我想看看我跟雅典娜的發展會是怎樣。」

　　關心她未來會不會幸福的是伊西絲作為師傅⋯⋯不，作為母親的角色，而我作為她目前的戀人，注視的應該是當前的幸福，不是嗎？

　　阿耳忒彌斯這樣想的時候，隨著老翁的接觸而來的未來映像就閃現在她的腦海之中。本是滿心期待的阿耳忒彌斯見過幾個畫面之後，本是勾起的唇角緩緩地垂了下來。

　　「停、停下來！」阿耳忒彌斯想甩開老翁，但對方如枯木的手卻異常有力，緊緊抓住，「我不想⋯⋯我不想見到⋯⋯我不想要這樣的未來！」

　　出現在阿耳忒彌斯腦內的是自己非常熟悉的雅典城的神殿。面向懸崖絕壁的方向，一個深棕色頭髮，束著大麻花辮，眼角長有淚痣的少女似是在等什麼人。她兩手於不算過分突出也不算特別平坦的胸前握拳，感覺很是緊張。

　　接著出現的是一如以往兩手交叉放在背後，緩步走過來的雅典娜。不知名的少女羞澀地跟智慧女神交談，雖聽不見任何字句，但單從口形就知道是緊張得結結巴巴⋯⋯而且兩頰紅潤似蘋果，想必不是單純因對方是主神而緊張兮兮，而是⋯⋯3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yqdw18fl

　　聽了少女說話後的雅典娜先是吃驚，隨後露出幸福滿足的笑容。金髮的女神擁抱著面頰染紅的少女，兩者激烈地吻起來，就像是⋯⋯就像是相戀多年的伴侶一樣。

　　這算什麼啊！大騙子！不是說過不會像宙斯那樣亂搞的嗎！

　　不⋯⋯不對。

　　雅典娜不會騙我的，這⋯⋯這應該是她如願以償找到擁有帕拉斯靈魂的人，所以她才會跟這個女孩接吻！沒錯，是了！肯定是了！絕對是這樣沒錯！雅典娜不會騙我的！

　　咦⋯⋯可是⋯⋯

　　可是明明這應該是可喜可賀的事，為什麼我卻高興不來的？

　　為什麼我的胸腔像是被箭貫穿，寒意不斷湧出來的？

　　不對，我的胸腔像是被巨人一把手抓住，呼吸不來！

　　我是在害怕嗎？我是⋯⋯妒忌嗎？

　　還是兩者皆是？

　　「等等！」猛然睜開眼睛的阿耳忒彌斯發現自己倒在地上，「老伯，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重新站起來，將自己身上衣物灰塵都拍掉的阿耳忒彌斯問。

　　「請講，狩獵女神。」

　　「我所見到的未來⋯⋯可以改變或迴避嗎？」

　　「不可以。那是已經被觀測、被確定了的未來。」

　　老翁拉下了覆蓋了腦袋的斗篷，白濁的雙眼望向阿耳忒彌斯。

　　「那是注定會發生的事，只能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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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其之十二】孤島的預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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