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比賽中贏過都市的守護神雅典娜之後,阿拉克妮本來期待著自己的商店人流不絕,德拉克馬可以塞滿幾個壺。然而事與願違……雖然雅典人確實認可她的手藝,但對於題材則是不敢恭維……或者是雅典人沒有膽量就曝露眾神醜態的作品掛起來,要是哪天哪位天神路過經過震怒的話怎麼辦?智慧女神可以保護到自己嗎?雅典人才不會冒這種不必要的險。
結果阿拉克妮不得不改變題材,繁星、動物、大自然,這樣總可以了吧?
儘管不甘心,但怎樣想也比半塊錢也收不到要好。
果然作出改變之後,阿拉克妮的作品就開始在雅典城中廣為流通,彷彿家裡沒有阿拉克妮的作品就不算是雅典人的樣子。之前整天在店內托著頭的日子像是夢境……當時要不是發生某件事,讓她賺了點錢,現在都不知道會怎樣了。
當來自西西里的織女回想著過去的時候,店舖的大門被推開。
「歡迎光臨!」阿拉克妮條件反射式大喊,「噢,這不是城市的女神大人嗎?」
「妳不需要這麼緊張,我只是想買一幅掛畫以作送禮之用。」
「這樣……嗎?」阿拉克妮抓了抓頭,不曉得是不太肯定女神說話的真確性抑或是對於自己懷疑女神的意圖感到尷尬,「不過天神能夠成為我的客戶倒是不賴,妳隨便選。」
尼刻老是被主子……呃,最近還多了一個伊西絲……老是被兩師徒說很無聊,認為除了工作以外沒有其他興趣,也對其他事物沒太多研究,甚至她所住的居所裡面稱得上是……嗯,好聽就是簡潔整齊,難聽就是家徒四壁。
故此現在主子在挑選掛畫的時候只能默默地看,因為除了工藝出眾與否之外,尼刻根本不懂得藝術什麼叫好,什麼叫不好……果然還是應該聽主子和她師傅的說話,培養點興趣比較好嗎?
釣魚算是興趣嗎?還是觀賞、速描雀鳥比較好?
「這、這些不賣的!」當尼刻尚在思考興趣這點事的時候,阿拉克妮突然高聲大叫起來,更是顯得慌忙。原來是雅典娜看中了擱在店舖大門附近被捲起來的作品,「妳應該知道吧?這些都是失敗作。」
尼刻不太懂紡織,但掛畫的背面存在著不規則的線條,甚至在作品的邊緣都被波及,怎樣看都是失敗作。果然技藝出色結阿拉克妮都會犯錯,現在被比賽的對手雅典娜發現,難怪她會如此慌張。
只是智慧女神面上的表情卻出乎尼刻所料,完全沒有要嘲笑織女的意思。
「是嗎?這幅太陽和月亮的呢?多少錢?」
「若然女神大人妳喜歡的話,我可以算便宜一點!」滿心歡喜的阿拉克妮想了想,張開手,遞向雅典娜,「五十德拉克馬。」
五十德拉克馬嗎?
這是相當於一頭乳牛或者兩隻羊的價錢。
果然掛畫是藝術,是奢侈品!不過區區五十德拉克馬對雅典娜而言根本是微不足道。固然她作為都市的守護神能夠無本生利地從人類的獻祭中獲得金錢,但更重要的是智慧女神控制了金錢的流動和數量,現在還請來財神普路托斯幫忙管理,畢竟雅典娜平日都忙於……呃,人與人……或者應該是神與神之間的連結?
除此之外,雅典娜對於……嗯,她稱為投資的事情之上頗有一手。雖然尼刻不太清楚詳細內容,但現在山上的神殿裡面似乎特意分出一個倉庫來存放女神的財富……即使尼刻覺得神殿的財富和主子個人的財富關係密不可分就是了。
「謝謝惠顧!」
雅典娜不拖泥帶水的付款似乎讓阿拉克妮非常高興,但女神則剛好相反,當主僕兩人走遠之後,雅典娜面色凝重地在尼刻的耳邊輕聲吩咐:
「尼刻,妳馬上幫我調查一下阿拉克妮的作品去向。」
單是調查去向不構成妨礙她的創作自由的。
儘管雅典娜當日在比賽後對阿拉克妮作出了承諾,但尼刻知道以主子的詭辯術,必定會這樣反駁,所以就沒多說什麼。再說智冠天下的女神會作出這樣的指示,表示事有蹊蹺。
「我知道了。」雖然尼刻不知曉詳情,但隱約猜到跟所謂的失敗作有關。銀髮仙女當然想馬上動身,但她猛然想到一件事:「不過大人,我不陪伴妳去奧林匹斯山沒問題嗎?」
銀髮的勝利女神發現每次當自己不在主子身邊的時候,高達八成都會出大事,說的不是雅典娜的人身安坐全……這個被射穿心臟、半個頭蒸發掉都死不了的女神需要擔心她的人身安全嗎?尼刻擔心的是其他方面的安全。
特別主子接下來要去的是過往曾經敗走過的夜神宮。
「如、如果妳說的是勒托的話,阿耳忒彌斯會處理的!」顯然雅典娜本人也對夜神宮有多少的陰影,提到黑夜女神的名諱之時都動搖起來,「應該……我想……大概……會……吧?」
同時她也不敢肯定戀人阿耳忒彌斯能不能管好她的母親,要知道平日粗魯衝動的狩獵與月之女神在母親面前就是一個乖寶寶。雖然私底下經常向雅典娜抱怨母親,但講的說話兇狠,做的時候就……
尼刻見到主子狼狽的模樣,不由得笑起來,道:
「既然如此,今次我就押注在醋醰子身上吧?」
但願勝利女神的眷顧,真的可以勝過千言萬語。
如是者,雅典娜來到奧林匹斯山的萬神殿,走過她最討厭的千級階梯來到眾神之王宙斯的宮殿。或許因為海格力斯的問題,天后赫拉並沒有如平日般陪伴丈夫,只見裸露出強壯上半身的宙斯在深蹲,揮灑汗水。
當雅典娜踏進宮殿時,宙斯大概以為哪位美女主動投懷送抱而滿面喜悅,但轉頭望去,發現是雙手慣性交疊放在背後的金髮女兒之後,面上居然露骨地擺出厭惡的表情。
雅典娜知道宙斯並不是討厭她,相反地,宙斯很喜歡自己的長女,不然也不會將最麻煩棘手的問題都交給自己處理。幸運地,眾神之王似乎真的只當智慧女神是女兒看待,而非女性,否則那個喜歡還得斟酌斟酌。
顯然宙斯不喜歡雅典娜的主動出現,畢竟十之八九都不是什麼好事。
當然,反之亦然。
「妳的想法老夫清楚了,雅典娜。」經過雅典娜一番唇舌之後,坐在寶座上的宙斯敲了敲天靈蓋,感覺十分苦惱,「沒想到預言會在這種時候應驗……」
既然普羅米修斯知道,宙斯同樣知道預言也不是什麼值得意外的事。
不過……
「既然我已經提醒、警告過老頭子你的話,接下來就交給阿瑞斯和你了。」雅典娜擺出造作虛假的笑容,想要置身事外,而事實上她今次來到天王殿也是為了通知宙斯她會置身事外,「我還得去夜神宮接可愛的阿耳忒彌斯。」
「雅典娜。」當女兒轉身想趕赴戰場……出發前往夜神宮之際,宙斯叫住了她,「如果老夫我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希望妳可以代為帶領奧林匹斯山。」
「我才不要!我只想躲在我的城市裡面收集數據和做實……」
「雅典娜,老夫是認真的。」雙手放在寶座的扶手之上,此刻的宙斯盡顯眾神之王的風範,大概只差背後沒有烏雲和隆隆雷聲伴隨,「妳應該知道今次的敵人有多難纏吧?」
這方面雅典娜心知肚明,但……
「……雖然我不太相信老頭子你會輸,但若然真的出現這種情況,而天后允許的話,我會認真考慮看看。」
論權勢,奧林匹斯山的眾神之王宙斯居首,妻子天后赫拉次之,但赫拉會傾向推自己的孩子出來,所以一般而言會是戰神阿瑞斯。然而按照雅典娜的計劃,率先出戰癸干提斯的將會是阿瑞斯;若然戰神敗陣,眾神之王將會親自迎戰……
故此要是宙斯都敗下陣來的話,萬神殿的重擔將會落在赫拉自己身上。雖然可以由海王波塞冬接替,遺憾舞著三叉戟的天神遠征未歸……公主希比嗎?不,她是赫拉最寵愛的孩子,天后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冒險。
結果就輪到宙斯的其他孩子嗎?這樣的話,確實應該由長女雅典娜負責……
「不過先說好,如果情況真的太糟,我寧願繼續遵守跟提豐的協定。」
想清楚形勢的智慧女神豎起修長的食指跟眾神之王如是說。
「因為妳不會打沒把握的仗?妳的母親墨提斯經常都這樣說。」寶座上的宙斯輕笑起來,捻著自己的雪白鬍子,「不過老夫相信妳可以超越妳的母親的。」
「……抱歉,我的母親伊西絲還活得好好的。」
只是雅典娜對於父親打著素未謀面親母旗號的做法不賣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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