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得到先於德爾斐的雅典娜神廟祭司引領,不代表可以憑著天神的身分無視規則插隊,更何況希望得到神諭的凱尼絲嚴格來說只是半個天神,而且她自己更不太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幸運的是她們排第二,不需多久就可以跟降臨此地的光明之神見面。
然而當凱尼絲見到剛從神廟來出來的人類滿面困惑,抓頭抓得頭都快禿的時候就不由得皺起眉頭。素聞德爾斐的神諭都是由被稱為皮緹亞的祭司以某種難以理解的語言傳遞,再由其他祭司翻譯……難道剛剛出來的人很在意這種神秘語言?
不,大概只是對神諭的內容摸不著頭腦而已,畢竟很多時候聽起來都不明所以。
正如之前的……
「哦?這不是雅典娜安放在山腳神廟的仙女嗎?」
金髮的光明之神阿波羅坐在神廟中央的椅上接見參拜者,只是沒想到到訪竟然是正跟愛慕的雙胞胎姐姐阿耳忒彌斯交往得正熱的雅典娜的部下,從而可以合理地推斷背後的幾位女性同樣跟自己談不上喜歡的智慧女神有所關連。
「是的,阿波羅大人。偉大的光明與預言之神能夠記住我真是倍感榮幸。」潘德洛索絲似乎對這種辭令相當純熟,配合面上皮笑肉不笑的輕揚唇角……說不定比尼刻還要出色,「言歸正傳,今天我是為幾位來自雅典城的客人帶路。這位英偉不凡的凱尼絲大人想向阿波羅大人你尋求啟示。」
「阿波羅大人,我是色薩利的凱尼絲,我想知道今次回鄉的旅程會怎麼樣。」
聽罷,阿波羅就閉上眼睛,輕輕撥動手中里拉琴的弦線。然而擅長音樂的天神看來不似是想為訪客獻奏樂曲,說不定只是集中精神的動作……光明與預言之神的舉動吸引住根本就是好奇心與求知慾化身的伊西絲。
當然,魔女感興趣的不是光明之神,而是他背後的可疑氣體。
「……原來如此,這就是德爾斐神諭的秘密嗎?」捏著下巴的伊西絲似乎發現到奧秘,亞爾克和潘德洛索絲馬上應聲轉頭過來,「見到後面的煙霧嗎?這個孩子就是這樣透過吸收大地的能量強化觀測未來的能力,果真不愧是世界的肚……我指中心。想必這個黃毛小子平日應該只看到一、兩秒的未來吧?」
咚咚——!
長於音律的光明之神突然彈出不協和音,應該是得出結論,要引起注意的做法。
「……色薩利的凱尼絲啊!」阿波羅站起來的同時猛然睜開眼睛,大聲喊半跪於自己面前的傭兵之名,「這趟歸鄉之旅,妳將擁有與昔日的底比斯王伊底帕斯相似的命運。」
「底比斯的……伊底……帕斯王?」
聽到光明與預言之神的神諭,抬起頭來的凱尼絲面上露出錯愕訝異的表情。
「怎麼妳們兩個丫頭要看著為師啊?妳們不是這片土地的天神嗎?」見亞爾克和潘德洛索絲帶著摸不著頭腦的模樣轉頭看過來,伊西絲只能無奈地攤手聳肩,「記得愛徒跟我講過這個故事是關於伊底帕斯王在不知情之下弒父娶母的。」
奧林匹斯山的天神不怎麼留意凡間的人類傳說,大概是因為萬神殿中流傳關於眾神,尤其是主神的傳說神話已經夠多,所以沒有空閑、沒有興趣。不過基於自我放逐而在大地上遊走多年的伊西絲卻很喜歡這種故事,說不定是自身無窮的好奇心和求知慾所致……而她的女兒兼徒兒雅典娜擁有相同的興趣。
幸運的是金髮的智慧女神說故事的技巧很好,令伊西絲印象很深刻。
「這……這是因為我這副被詛咒的身體嗎?阿波羅大人!」
「抱歉,我不能說更多。」
面對著激動得站起來對峙的凱尼絲,阿波羅只是微微搖頭,拒絕透露更多。
「不……這個神諭肯定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凱尼絲拒絕承認預言的內容,焦慮地亂抓如同薰衣草的紫髮,「對了!我是海神波塞冬的女兒,阿波羅大人的意思是我這趟回鄉會殺死波塞冬嗎?」
「正如我剛才所說,我不能說更多。」
同樣地,態度堅決的阿波羅不願意協助紫髮傭兵解讀神諭。
「不不不,這……這肯定是哪裡出問題!」凱尼絲頭上的紫髮亂得跟鳥巢沒兩樣,「阿阿、阿波羅大人,你之前向我媽媽傳達的神諭不是沒實現嗎?說什麼我身體的問題,只要在二十歲的時候找雅典娜大人就可以得到解決的……」
嗯?
伊西絲聽到凱尼絲的言辭當中出現讓她很是在意的地方,不禁揚起眉來。
「色薩利的凱尼絲,妳曾經向……唉……」光明之神突然大聲歎息,「雖然不想承認,但妳曾經向號稱智冠天下、現在跟我親愛而美麗的雙胞胎姐姐阿耳忒彌斯交往的智慧女神,也即是妳的主子雅典娜提及過完整的神諭嗎?」
「誒?阿、阿波羅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啊?」
眨了眨紫色的大眼睛,顯然凱尼絲對於阿波羅的說話完全不理解。
「呵……既然如此,我只能祝妳返鄉的旅程安全愉快。」
如是者,阿波羅就笑著讓潘德洛索絲帶她的客人回去智慧女神的神廟。
然而預言的內容始終是困擾著凱尼絲,令她陷入所謂茶飯不思的狀態,就算是算得上是一見鍾情的祭司潘德洛索絲也體貼地暫時不纏繞。她們本來就沒想過要即日起行,所以這半天讓旅程的主角好好想清楚去向倒是不壞。
結果想著想著,就到了晚上。
「還沒睡嗎?這樣會沒有足夠的精神上路喔?」
儘管伊西絲不太理解為什麼亞爾克這隻貓頭鷹這麼會睡,但瞧見她可愛的模樣就不由自主地母愛爆發,輕哼安眠曲哄她睡覺。確認過徒兒的侍從在夢囈的同時流下一行口水之後,埃及的魔女走到神廟外面,本想著夜觀天象,沒料到會碰到依然托著腦袋發呆的凱尼絲。
「伊西絲大人,我只是在想……」
「要不要取消歸鄉之旅?」伊西當然知道紫色頭髮的傭兵在想什麼,「為師沒所謂,也不會勉強妳。不過為師不太鼓勵逃避,即使某些時候逃避是最好的選擇,我總是相信往前面對才是正確的態度。再者,既然妳認為阿波羅的神諭沒有應驗的話,為什麼妳會相信剛剛新的預言呢?」
魔女的說話使傭兵翹起雙手陷入沉思,還發出嗚嗚嗯嗯之類的苦惱聲音。
「……對,伊西絲大人妳說得對。如果阿波羅大人的預言失靈過一次,怎麼不可以失靈第二次呢?」似乎想通了的凱尼絲雙眼發光,兩手緊握住女神的手,「謝謝妳,伊西絲大人!妳的說話令我茅塞頓開!我會繼續旅程的!晚安,伊西絲大人。」
語畢,凱尼絲就帶著輕鬆愉快的心情和腳步走和寢室。
「……晚安,沒聽出天神在玩弄文字的傻丫頭。」
魔女低聲呢喃過後,舉頭望向天上顯而易見的北斗星。
ns 15.158.61.11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