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受大姐佛波斯差遣的亞爾克通知,雅典娜立即快馬加鞭,來列陣列的最前端,只見戰神阿瑞斯帶著人馬攔住了佛波斯的去路。這是雅典娜之前未曾體驗過的經歷,即使是現世,戰後帶著俘虜回來也沒受到戰神的阻撓。
「阿瑞斯,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肩上站著化身成貓頭鷹的亞爾克,雅典娜乘著白馬而來。儘管她對戰神的怒火早已不如五百年前擊碎帕拉斯靈魂的時候般強烈,但種種累積下來的事情,還是讓智慧女神對於阿瑞斯心存芥蒂。
簡單來說就是光是瞧見面容就會反感,完全不可信。
即使對方繼承了母親天后赫拉的美貌,跟醜這個詞彙扯不上關係亦然。
「我是受命於老爸,來幫忙接收俘虜的。」
不曉得為什麼阿瑞斯笑得極其得意。
「口講無憑,這該不會是你自把自為的行動吧?」
「這樣可以了吧?臭女人。」
阿瑞斯向雅典娜展示出一塊泥板,上面刻著宙斯的雷電符號,確實是眾神之王的令牌。不過這種泥板很輕易就可以偽造,所以⋯⋯不,現在跟阿瑞斯爭論這種事沒有用,必需冷靜,記住自己想要做的事。
深呼吸過後,智慧女神張開如同湖底般的灰藍眼睛。
「指揮官留下來,我要親自押上去見宙斯。」
「這當然不可以了!老爸說全部俘虜歸我管,號稱智冠天下的妳不曉得什麼叫全部嗎?」
「⋯⋯這樣的話,我要派人監⋯⋯咳,協助交接和過渡。」
語畢,雅典娜就吹響了口哨,喚來了跟亞爾克同樣化成貓頭鷹的伊歐克。
雖然經過幾次回溯之後,雅典娜知道佛波斯的本質不壞,但礙於現世的記憶⋯⋯她始終是比較信任現世也跟隨自己的亞爾克向伊歐克這對貓頭鷹姐妹,所以今次的交接和監視也交給她們負責。
「免得你在中途搞砸了,宙斯又要我負責。」
「嘖!女人真是麻煩⋯⋯」
阿瑞斯無可奈何,只好按照智慧女神的說話去辦。
回到奧林匹斯山的萬神殿之後,雅典娜善用等候貓頭鷹姐妹的空檔更衣沐浴。不單是因為大汗淋漓使她渾身不自在,接下來還得晉見眾神之王宙斯⋯⋯縱然雅典娜自己不是特別尊重宙斯,但部下的佛波斯並不是這麼想。
雖然她跟尼刻一樣,做事一板一眼,卻沒有那種即使是眾神之王也當面照嗆,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和膽量。這是另一個讓雅典娜覺得尼刻比較好或是自己跟佛波斯不太相處得來的地方。
貓頭鷹姐妹回來,被大姐抓了去沐浴更衣過後,智慧女神一行人就到天王殿晉見宙斯。每當要走連接著天王殿的千級樓梯的時候,雅典娜就很渴望自己能夠跟自己的部下一樣變成雀鳥。
不過,不曉得為什麼自己複製其他天神特殊能力,被伊西絲稱為智慧女神本質的能力硬是不能複製亞爾克她們的能力⋯⋯或許只是自己從來沒看清楚過她們能力的本質吧?
推開天王殿的大門,只見宙斯在王座前來回踱步,大概是等得不耐煩⋯⋯或者是戰勝帕拉斯部隊的消息讓眾神之王過於興奮也說不定,反而天后赫拉倒是沉靜非常,安坐於天后的位置上悠閑地吃葡萄。
「做得好!做得好!我就知道妳一定可以痛擊敵方的主力部隊!」一見到女兒雅典娜,宙斯就急步走去,雙手抓住了她,「現在就只要等波塞冬處理好臭老爸,就可以辦慶功宴了!」
「⋯⋯宙斯,關於獎賞和我跟你的約定⋯⋯」
「少擔心,我沒有忘記!不過⋯⋯妳真的不要賞賜嗎?妳立下了大功,而且是我的女兒,妳想要什麼,我作為眾神之王,什麼都可以賞給妳的啊?」此時,宙斯總算是放開了雅典娜,輕捻自己的白鬍子,「我賞妳阿提卡平原,如何?」
「我只希望偉大的眾神之王可以放過帕拉斯。」智慧女神半跪在宙斯的面前,四姐妹見狀也跟著主帥跪了下來,「還有,好好賞賜我的部下。」
「⋯⋯既然如此,佛波斯、艾莉絲、亞爾克、伊歐克聽令,我眾神之王宙斯在此依次封妳們為恐怖女神、紛爭女神、勇敢女神和襲擊女神!」宙斯高舉壯碩的右臂,雷電就落在他的拳上,而雷霆權杖也就在手中出現,「當然,還有其他的賞賜了。」
眾神之王的雷霆權杖敲了敲天王殿的地板,四個仙女就各自推出一個大木箱,應該就是屬於四姐妹的賞賜。佛波斯微微舉頭望向宙斯,眾神之王也回以微笑點頭,示意她們可以檢閱自己的賞賜。
喔——!
雖然雅典娜沒仔細查看,但相信木箱內的不是金銀財寶,就是只有主神也會擁有的奇珍異寶。難怪佛波斯也會發出這種讚嘆的聲音,更不用說是吵幾倍的亞爾克了。
「至於雅典娜,關於那個女孩的事⋯⋯可以再忍耐幾天嗎?」宙斯靠近雅典娜的耳邊,低聲地這樣說,「我得好好考慮如何處置普通士兵,如果現在放過她,事情會變得很麻煩。」
「謹遵眾神之王的旨意。」
雖然雅典娜不是不懂眾神之王的顧慮,但她沒說其他的話,只是向宙斯致意之後就動身到囚禁著泰坦神族的牢獄去。
這個牢獄傳說中是過往天空之神烏拉諾斯囚禁他跟大地女神蓋亞的孩子的地方,而實際上宙斯在上一次大戰的時候也是在這裡釋放出獨眼巨人和百臂巨人,從而打破跟泰坦神族之間的膠著戰況。
後來精於工藝的獨眼巨人去了火神赫菲斯托斯的工房,而百臂巨人則是負責看守牢獄和冥界最深處,稱為塔爾塔羅斯的大門。據冥后珀耳塞福涅所說,塔爾塔羅斯的環境跟天界的萬神殿、凡間以至冥間都不同,甚至不是物理上貫穿地殼,深入地幔,直達地核這麼簡單。
然而大門的後面存在著什麼,即使是她和冥王哈帝斯也不知道。
「帕拉斯。」智慧女神很快就找到愛人的牢房,她是單獨被囚的。本在進行伸展運動的她一聽到密友的聲音就站起來,以微笑迎接對方,「阿瑞斯沒對妳毛手毛腳吧?」
儘管牢房的設計很簡陋,但兩人都不敢觸碰鐵牢,因為它們都受到眾神之王宙斯的雷霆祝福,只要接觸就會如同五雷轟頂,使任何人都難以破壞和逃離。
「沒有,起碼暫時沒有。」帕拉斯搖了搖頭,「雅典娜,妳知道我們泰坦神族會被怎樣處置嗎?」
「我⋯⋯」說實說,雅典娜沒有興趣知道帕拉斯以外的人會怎樣被處置。即使是被拋進塔爾塔羅斯,智慧女神也不會有任何感受,「不知道,似乎要待海王波塞冬收拾好克羅諾斯那邊,宙斯才會下決定。」
「是嗎⋯⋯陛下⋯⋯」
緋紅雙眸的女神垂下頭來,顯得很哀傷。
「不、不過,宙斯很欣賞妳的能力,所以說不定⋯⋯」
「雅典娜,可以稍微讓我靜靜嗎?」
「⋯⋯我明白了。」
既然帕拉斯都這樣說,雅典娜也只好乖乖閉嘴,倚著石牆坐到地上去。
帕拉斯在牢房沒有太多的動作,只是默默地走到窗邊,舉頭望向清澈皎潔的月亮,不曉得在想什麼。
「雅典娜。」帕拉斯維持著舉頭的姿勢,問牢房外的雅典娜,「還記得師傅的教誨嗎?」
「老太婆講過很多句話,妳指哪一句?」
「珍惜生命,讓世界變得更美好,乃我等天神之使命。」
造作地唸著這句話,帕拉斯轉過身來,笑而望向密友。
「我現在終於明白師傅所指的生命,不單單是指其他人或是人類,而是自己也包括在內。若是死了,就什麼都辦不到⋯⋯妳、妳笑什麼啊!」
「哈哈⋯⋯哈⋯⋯抱、抱歉,但妳裝師傅裝得真的很爛!」
智慧女神捧腹大笑,笑得不只面變紅,甚至連淚水也飆出來。尤其是現世的她最近再次遇到師傅伊西絲,兩者比較起來,顯得帕拉斯的演技特別差,所以雅典娜也忍不住笑意。
「多、多事!我只是⋯⋯」見密友笑成這副模樣,帕拉斯的面也燒紅得如同熟透的石榴,「⋯⋯真的有這麼爛嗎?」
「爛死了!」金髮的女神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笑得這麼開懷、這麼燦爛了,「不過,如果妳願意留下來的原因是跟我的約定的話,我會更高興的。」
「⋯⋯這、這附近又沒有無花果樹⋯⋯而而、而且⋯⋯羞死人了⋯⋯」
雙手捧著紅通通的臉蛋,帕拉斯說話結結巴巴的同時,也不敢直視密友如同湖底般的灰藍雙眸。儘管帕拉斯自認是密友的保護者,但在她最怕這種時候望向對方的雙眼,不然很容易失去方寸,被雅典娜的俊美面容牽著鼻子走,如字面上一般被拖進湖底。
雖然沒自己聰明,但雅典娜的頭腦怎樣想也是很好,為什麼還要這得如此好看,真是過分!
「不用怕,能夠見到妳這一面的,只有我。」
「妳就這種時候最口甜舌滑。」要不是被牢房相隔,帕拉斯早就伸手捏雅典娜的鼻子,教訓教訓這個難得神氣的密友,「妳不回去嗎?」
「不,在確保妳被赦免之前,我會一直在妳身邊。」
如果可以的話,雅典娜甚至希望睡神許普諾斯不要來,直至確認到愛人能夠安然無恙為止。她很怕只要自己稍微不留神,帕拉斯就會從自己的面前消失……儘管這種狀況已經經歷過好幾次,現世幾百年的時光也略為沖刷掉當時的悲傷與憤怒,但雅典娜從來都沒有習慣過。
於是乎,智慧女神沒有回去她的宮殿,在牢獄裡待了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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