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柏勒洛豐在潘朵拉的陪伴之下送走自己的軍隊部屬之後,來到了捷塔區。當然,他不是來觀賞競技賽事的,而今晚也沒有競技賽事可以讓他觀賞。這個被稱為英雄的男人是來找老前輩坦達羅斯喝喝酒,聊聊天,解解悶。
「柏勒洛豐,我聽說你被公主殿下整治得很慘耶!」
應敲門聲推開大門的捷塔區執政官坦達羅斯在歡迎柏勒洛豐的時候揶揄。
拉姆達區的執政官沒說什麼,只是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坦達羅斯找來了兩壺酒和兩個杯子,同樣坐了下來。本來這種事大可吩咐侍從去做,但接下來兩位執政官的對話不太適宜有其他人知道。
「坊間常說婦人之仁,但顯然我們親愛的公主殿下不是這種女孩。」
柏勒洛豐為自己斟酒的同時苦笑著呢喃。
潘朵拉在接收了拉姆達區的軍隊之後立即將它拆散,再重新分配到拉姆達、妮宇和捷塔以外的區域去。她甚至將中央高塔所在的奧米加區的禁衞軍派遣到這三個區來,並從各區徵召軍隊來頂替王族守衛的工作。
想當然耳,這是來自公主殿下的指示,而且聲稱只屬於輪替性質,軍委會沒有拒絕的理由。
蓄著誇張鬍子的英雄承認自己過分地小看潘朵拉的能耐,本來以為她只是一個不諳世事,只會到處去玩的千金小姐。沒想到只要讓她抓到機會,就會盡情利用,不留餘地⋯⋯
莫非是智慧女神搞的鬼?
柏勒洛豐曾經想過這個可能性,但如果是雅典娜的話⋯⋯
「柏勒洛豐,你的計劃真的可行嗎?」坦達羅斯一口氣喝到盡之後,大力槌了一下桌面,「現在不單是伽拉忒亞,連帶你的軍隊都被公主殿下肢解了不是嗎?還虧你之前說潘朵拉殿下只要收到伽拉忒亞就會心滿意足⋯⋯」
「坦達羅斯,你認為今天是公主殿下的完全勝利嗎?」
柏勒洛豐放下了酒杯,淺笑著,彷彿還有計策可以扭轉乾坤。
不過年老的執政官卻不是這麼想。
「難道還不是嗎?公主殿下不但瓦解了你的軍事力量,還有幾個來自東方的天神支持!還虧你之前說天神很容易擺平,結果呢?」攤開雙手,坦達羅斯顯得不太滿意,誓要興師問罪,「德爾塔區的六翼龍被銀髮的天神解決,之前想以獅鷲借機處理掉奶子最大的女神同樣無功而還!你倒是說還有什麼計策!」
近日來亞特蘭提斯發生了兩則嚴重事故,先是德爾塔區的六翼龍事件。雖然這不是柏勒洛豐刻意安排,但他確實是故意要求各區按兵不動,好讓尼刻被六翼龍所創,藉此找個借口將她送到捷塔區去成為研究對象,探知天神肉體的秘密。
然而柏勒洛豐沒料到來訪的天神客人是勝利女神尼刻,也沒想到她能夠獨力擊殺六翼龍,還記得當年把牠從西方大陸抓來的時候動用了三個大隊⋯⋯結果因為這件事,德爾塔區受到嚴重的破壞。雖然幸運地沒有死者,但德爾塔區的執政官為此而怪罪柏勒洛豐,而他只是以事出突然,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敷衍了事。
再來是捷塔區,也就是坦達羅斯自己的區域。當日他聽從柏勒洛豐的說話,從實驗室釋放出兇惡的獅鷲,想解決伊西絲,理由跟之前一樣,是想研究天神肉體的奧秘。
想當然耳,不知伊西絲真實身份的柏勒洛豐以為對方只是阿耳忒彌斯埃及出身的侍女,沒想到對方居然是埃及的魔法之神,所以計劃同樣以失敗告終⋯⋯更大問題是直至目前為止,柏勒洛豐仍然不知當日所見到擅長魔法的女神的名字,只當她是一個曉得用魔法的天神。
坦達羅斯姑且將之當成意外,畢竟獅鷲本來就野性難馴,但老執政官更不滿的是柏勒洛豐的詭計不靈這回事。實際上,坦達羅斯所渴望的東西並沒有那麼複雜,而天神肉體或是說無壽的秘密,頂多只是額外的⋯⋯所以要說不怪責柏勒洛豐把事情搞得過分地複雜的話,就是癱騙人的。
「我不否認我過分看輕陛下的客人,怎會想到居然是智慧女神雅典娜和狩獵女神阿耳忒彌斯以及她們的伙伴⋯⋯但是坦達羅斯,你要對我有信心,對真正的王有信心。」
柏勒洛豐見老前輩甚為不滿,便為他斟酒作為安撫。
「我不管什麼真正的王,我只想知道永生不死的方法!」老執政官大力槌在桌面上,使美酒濺出杯子,「為此,即使要我奉獻兒子作為祭品也在所不惜!」
坦達羅斯想要得到永生不死並沒有複雜的理由,只是見到昔日強壯健碩的自己因為歲月而逐漸失去體力,身體各處也出現不同的毛病,就領悟到即使再怎麼壯健,人還是難逃一死的命運。結果他變得害怕死亡,想盡辦法要逃離哈帝斯的魔咒⋯⋯
二十年前,當坦達羅斯作為過往著名選手而被委任為捷塔區的執政官之後,發現競技場的地底居然是研究肉體的實驗室。當他想翻查資料的時候,發現部分關鍵而且被送往中央高塔的文件被鎖上,只有總國王才可以翻閱⋯⋯坦達羅斯就覺得總國王在隱瞞些什麼,比方說是將靈魂轉移到部肉體之類的方術。
遺憾的是他沒有證據。
直至他遇到被稱為英雄的柏勒洛豐。現在坐在自己對面,留著誇張鬍子的男人在大約八年前當上了拉姆達區的執政官,而因為是被大橋連接的鄰接區域的首長,坦達羅斯跟他的交情不錯。
某天,柏勒洛豐向坦達羅斯道出亞特蘭提斯中央高塔深處埋藏的秘密。
什麼真正的王之類的,就是由那天開始一直掛在柏勒洛豐的嘴邊。
想當然耳,他是想要坦達羅斯的力量和協助。
為了永生的方法,坦達羅斯選擇站到柏勒洛豐的一面。
不過多年來的合作對於探究永生之上毫無寸進,兩人沒辦法向總國王亞特拉斯逼宮,要他道出更換身體的真相,更沒辦法證實真正的王的存在。這件事令坦達羅斯逐漸失去耐性,開始質疑神話是否騙三歲小孩的故事,甚至懷疑不死這個概念是否真實存在。
然而,最近來了幾個天神客人。
本來坦達羅斯對總國王的客人的來歷是半信半疑的,畢竟只是從柏勒洛豐的口中聽來的,而他老是將什麼真正之王掛在嘴邊。可是當銀髮的天族單槍匹馬擊斃六翼龍之後,坦達羅斯就不得不相信了。
接著,老執政官就配合英雄的意思,準備好實驗室,好讓隨時安排研究天神的肉體。既然天神能夠無壽,必然有什麼地方跟人類不一樣的⋯⋯為了將來可以轉移到媲美天神肉體的新容器,損毀和犧牲是必須的。
只是柏勒洛豐再三的失敗,令坦達羅斯質疑追求不死這回事是否自己一廂情願。
「正正因為這樣,我們才要釋放真正的王。」柏勒洛豐再次強調自己的目的,「不死的方法想必是從真正的王得來的,要是我們釋放他,肯定會得到永生的方法作為報酬。」
「⋯⋯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妙計?」
坦達羅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後,托著頭問。
「我早就準備好了。」留著誇張鬍子的執政官拍了拍自己厚實的胸膛,似是充滿信心,「另外,四支柱⋯⋯許珀里翁、克利奧斯、科俄斯和伊亞珀托斯都已經建造好,以防不時之需。」
老執政官不曉得擁有古老四神名字的四支柱是什麼東西,但終歸是集結了亞特蘭提斯英知的拉姆達區出品,必然不是給孩童的玩具這麼簡單。既然柏勒洛豐胸有成竹,就相信他最後一次吧?
如果還是不成功的話,坦達羅斯就只好認命。
「陛下的客人你準備怎樣處置?」老執政官喝了兩口美酒後,想起還有一個⋯⋯四個大問題,「我不認為親近總國王陛下和潘朵拉公主殿下的她們會視若無睹。」
「沒問題,坦達羅斯你準備好實驗室就可以了。」
柏勒洛豐愉快地將杯中物倒進口中,顯得從容不逼。
「先癱瘓她們的大腦不就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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