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亞的智慧女神 - 【第三章其之一百零一】魂室之門

　　啪。

　　彈指聲響，帕拉斯封印著黑洞的光球就被一朵蓮花以花蕾包住。這是伊西絲保護徒兒最後的魔法，不然以靈魂姿態曝露在外的話，無需多久就會因內外壓力而破碎消散，而蓮花花蕾內的魔力生生不息，可以讓帕拉斯長期保持著封印。

　　本來帕拉斯的原意是想跟黑洞同歸於盡的，但伊西絲作為過去埃及亡靈的保護者不允許這件事發生，即使她知道這樣做實際上沒有意思。

　　問題的主因出於回歸現世之上。

　　伊西絲可以燃燒時之翁的靈魂，配合自己龐大的魔力輔助之下開啟回歸現世的路徑。不過失去蓋亞之鐮這個容器和儀式主體的克羅諾斯，令開啟時空之門變得不完整。除了只有一次機會之外，還帶不走沒有形體的東西……沒有肉體的狀態之下，帕拉斯承受不了穿越回到現世過程所帶來的衝擊。

　　換言之，伊西絲的魔法只能讓她在這個空間繼續殘存。

　　「……白痴！混蛋！這樣太狡猾了！」聽到伊西絲的彈指聲，回過神來的阿耳忒彌斯對著蓮花破口大罵，更是跺腳連連，「帕拉斯，妳真的有本事的話就應該留下來跟我好好決一勝負嘛！看看誰才是雅典娜的至愛！蠢才！大傻瓜！」

　　狩獵女神放聲大罵，俄特律斯山上回音不斷。

　　「老師！」阿耳忒彌斯立即轉頭望向在碎片瓦礫上坐了下來的伊西絲，「妳肯定有辦法的！事情不需要這樣發展才對的！」

　　「宙斯的掌上明珠真是會使喚人……」伊西絲聳了聳肩，顯得有點無奈。「現在這種狀態即使是為師再神通廣大也……嗯？不對，說不定……不，不行……」

　　此時，伊西絲似乎想到什麼，捏住下巴自言自語。

　　「什麼不行啊？」

　　只是急性子的阿耳忒彌斯管不了這麼多。

　　既然伊西絲想到方法的話，不論可能性多低，也得試試看，因為……

　　「我不想見到雅典娜她絕望的樣子，所以……」狩獵與月之女神阿耳忒彌斯雙膝跪在伊西絲的面前，低下頭，「求求妳，老師。」

　　「愛徒交到妳這個女朋友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摸了摸阿耳忒彌斯的腦袋，伊西絲笑得異常欣慰。

　　「只是不是為師不想，而是材料不足。」

　　扶起阿耳忒彌斯之後，伊西絲如是說。

　　「材料？」

　　阿耳忒彌斯歪著頭，不太理解伊西絲的意思。不過既然提到材料的話，莫非是要為被蓮花花蕾收容的靈魂製造肉體？還是要建造可以代替帕拉斯靈魂去封印空間崩壞黑洞的容器？

　　相對於阿耳忒彌斯，尼刻卻有別的想法。

　　儀式。

　　「雖然不知真偽，但……」

　　捏著下巴的伊西絲在阿耳忒彌斯的面前來回踱步，果然師徒的習慣都很相似，而熟悉雅典娜的戀人和侍從知道這個動作背後的想法，應該有一試的價值。

　　「但如果可以開啟魂室之門的話，說不定……」

　　「那、那到底差了些什麼？老師，我們現在就去找！」

　　生性衝動的阿耳忒彌斯轉身就想跑，而伊西絲什麼也沒有說。

　　「阿耳忒彌斯大人，請妳稍微冷靜點。要是現在連妳都失去冷靜的話，我們該怎麼辦？」解除了龍鱗鎧甲的尼刻走到阿耳忒彌斯的面前攔住了她，「伊西絲大人，願聞其詳。」

　　「儀式需要龐大的能量、成雙成對的觸媒和四極性獻祭。」伊西絲以她修長的食指不斷敲自己的太陽穴，想要回想起被她以虛無之力銷毀的古老文獻中的記載，「觸媒可以用剛才從克羅諾斯體內抽出的北方柱神和南方柱神的靈魂，而能量方面我們可以借太陽和月亮的陰陽對沖產生，但如此一來四極性的獻祭就少了一個……」

　　儘管條件聽起來簡單，但實際上要湊齊全部材料很困難。

　　尼刻不太熟悉魔法和儀式，但極性……通常是指擁有極端強大屬性和力量的東西。值得慶幸的是現在地面上伏了完整的四柱神，東南西北，正好是四極，而且巨神的靈魂力量強大，完美符合條件。

　　然而比較令人在意的是伊西絲就產生能量的問題之上，說會犧牲太陽神許珀里翁的靈魂？這樣的話，單靠阿耳忒彌斯的月神之力足夠嗎？需要喚醒仍未恢復意識的主子嗎？

　　不，既然伊西絲都說能量方面無需擔心的話，應該有她的想法。

　　現在喚醒智慧女神的話，說不定只是徒添麻煩而已。

　　只是……缺失的極性獻祭該怎麼辦？

　　「這樣的話，這裡有一個。」亞特拉斯似乎聽到伊西絲的說話，牽著王妃埃特拉的手來到女神的面前，「我是象徵中央的擎天神。」

　　確實，亞特拉斯是泰坦神族當中繼神王克羅諾斯和四柱神之後力量最強大的天神。宙斯之所以將他流放到世界中央的亞特蘭提斯，說不定就是知道亞特拉斯的特性，畢竟要壓制住克羅諾斯並不是容易的事。

　　至於成為亞特蘭提斯的王就似乎是意料之外。

　　「……這樣好嗎？亞特拉斯。」

　　伊西絲先看了看埃特拉，再問亞特拉斯。

　　「嗯。」亞特蘭提斯的總國王點了點頭，「泰坦神族的時代已經結束，我這種過去的天神回去也沒有意思。再者，我相信能夠讓世界……讓潘朵拉她們生活得更好的，不是我們這些過去的天神，而是會衷心為人類著想的智慧女神。」

　　不過尼刻認為當上亞特蘭提斯總國王之後的亞特拉斯在善待人類方面不會比自己的主子遜色，否則亞特蘭提斯就不會如此繁榮昌盛。這只不過是總國王為了讓眾人走得心安理得而編的理由罷了。

　　最少銀髮的勝利女神是這樣認為。

　　「何況，我已經達到我的目的了。」

　　亞特拉斯說話的同時望向抱在壯碩臂膀之中的王妃埃特拉，但她只是牽起勉強的微笑。或許是知道最愛的國王陛下將會犧牲自己的關係，實在笑不出來。

　　「國王陛下，公主殿下會哭的啊？」

　　伊西絲作出最後的勸告。她是法老的妻子、埃及的王后，從而引申成為愛之女神，也是兒童的保護神，而同樣身為母親的她自然很關心潘朵拉，對於孩子的成長來說，沒有什麼比父母健在更重要的。

　　「幫我向她道歉，擁有彩虹翅膀的女神。」亞特拉斯搖搖頭，「我不是最出色的父親。」

　　「……尼刻，幫我將權杖插進柱神的心臟。」

　　伊西絲歎息過後，使勁將黃金權杖插進地面，雙手以權杖為中心向外橫掃，權杖就分成四支並自動飛到尼刻的面前。權杖擁有實體……不，銀髮的仙女抓住它們的時候如同觸碰雷電，指尖麻麻的，大概就是伊西絲的魔力所致。

　　尼刻將其中一支遞給亞特拉斯之後就躍起來，將權杖插進許珀里翁以外的四柱神的心臟。此時，解開束縛的巨神在因痛楚而成的呻吟聲中被旋風捲起，分別置在眾人的西南北三個方向，而亞特拉斯則站到東面。

　　「因為方向是相對的。」

　　伊西絲這樣解釋，縱然尼刻覺得很像主子平日的詭辯而想吐槽，但既然自己不諳魔法和儀式就只好乖乖合上嘴巴，將依舊未恢復意識的主子雅典娜背到身上。

　　幸運地，比自己高上兩掌尺左右的雅典娜不算很重。　　

　　「阿耳忒彌斯。」

　　聽到伊西絲的訊號，阿耳忒彌斯的雙眼和頭髮都亮起藍光，而背後則浮現出三重白銀圓環，寒冷卻彷彿會使人燒傷的氣息在尼刻的身邊瀰漫開來。接著一條光柱貫穿了許珀里翁的身體，伴隨著響徹雲霄的慘叫聲將他升至半空。

　　不足夠。

　　即使月之女神阿耳忒彌斯使出全力，還是未能觸發能量的對沖。

　　「孔蘇。」

　　此時，伊西絲唸出尼刻所不知道的字詞……還是名字？

　　貫穿許珀里翁身體的光柱突然向橫伸展，構成十字……只是尚未結束，十字的頂端逐漸分裂並變成圓環狀。此時，耀眼的光芒從許珀里翁的身體噴射而出，雙眼、嘴巴……整個人都在發光！

　　啪！

　　接著，伊西絲彈起響指。

　　本是盛著北方與南方兩柱神靈魂的蓮花變成眼鏡蛇，將靈魂吞了下去。　

　　亞特拉斯以此為號，將權杖刺向自己心臟的時候，冷不防被人從後抱住。

　　這種柔軟的觸感……這種沒多少力氣的擁抱……

　　「……埃特拉？」亞特拉斯轉頭，見是自己最愛的王妃抱住自己，感到十分驚訝，「不行，潘朵拉需要妳！」

　　「不，那孩子早就在沒有我的環境之中成長，我回去也只是多此一舉。」埃特拉搖了搖頭，「我現在應該陪伴的是你，陛下。」

　　「這可是整個靈魂都會灰飛煙滅的啊？」

　　「沒關係，只要能夠陪伴在陛下身邊的話……」

　　王妃嫣然一笑，抱緊了她最愛的國王陛下。

　　「埃特拉……」國王以權杖刺穿了自己和埃特拉的心臟，「如果我們還有來生的話，還……還可以……當我的……妻……子嗎……」

　　唇角流下鮮血的埃特拉虛弱地點了點頭，亞特拉斯也因而回以微笑。

　　四極性的獻祭同時發出強光並射上半空，四條光柱撬開了天幕，露出缺口。兩條眼鏡蛇和化成光團的許珀里翁組成正三角，支撐著曝露的缺口……眾人舉頭望去，只見裡面有一點一點，猶同繁星般的光點。

　　「真的存在啊……存放靈魂的密室。」

　　呢喃著，伊西絲就將包裹著帕拉斯靈魂的蓮花向上拋去，很快就飄進魂室之門。蓮花剛飄進去，支撐著缺口的三角就抵受不住壓力而折斷，撬開天幕的光柱也隨之消失，關上了穹蒼的破洞。

　　當天色回復到美麗的橙黃色之後，眾人都繼續目瞪口呆，忘了呼吸似的。

　　轟隆！

　　直至附近的岩石從神王殿滾下來，做成巨響，眾人才回過神來。

　　「抓緊了。」

　　摘下飄浮在頭上最後的蓮花，伊西絲的背後伸出七彩的光翅。輕輕吹蓮花，裡面類似靈魂的力量就飄到半空，女神彈指聲響，空間便出現破洞缺口。由於伊西絲身上並沒有多少衣物，尼刻只好單手夾緊伊西絲的臂膀；阿耳忒彌斯就雙手抓住右腳……

　　然後，兩個奧林匹亞神族的天神都覺得在天上飛不是一種很好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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