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嗚——!
如是者,隨著國王與王子的歸來,阿特拉克斯城按照原定時間吹響號角,向半人馬發動攻勢。國王似乎在讓王妃和最寵愛的三女安全地待在王城的塔樓之後,自己就向士兵發表鼓舞士氣的演說。
不過凱尼絲並沒有心情……應該說沒有機會聽國王的激勵。
因為她被伊西絲拉到旁邊,魔女似乎有話要跟紫色頭髮的公主說。
「丫頭,我按妳的要求,發信請愛徒過來作為妳們跟半人馬締結和平的見證人了,畢竟我作為異國的女神在這片大地上實在沒半點公信力。」伊西絲面上依然掛著平日見慣的笑容,彷彿色薩利所發生的一切都跟她毫無關係,「不過愛徒大概不會親自過來,而是拜託其他天神……很大機會是阿耳忒彌斯就是了。」
「阿耳忒彌斯大人同樣是主神,所以應該沒關係的,但為什麼呢?」
儘管單純以地位來說,來的不論是雅典娜抑或是阿耳忒彌斯對色薩利和半人馬之間的和談並沒有太大分別,但凱尼絲比較希望是號稱智冠天下的主子親自出馬,畢竟看起來比她的戀人更擅長這種事。
還是應該說阿耳忒彌斯看起來就是不懂這種事比較好呢?
「丫頭妳似乎還不是太瞭解自己的主子耶……沒關係,為師就跟妳解釋一下。」
接著,伊西絲竪起三根指頭。
「首先,愛徒不想鋒芒太露,惹克里特……我指宙斯猜忌。最近她已經因為擊敗泰坦神族餘黨和癸干提斯而成為奧林匹斯山的大紅人,大概不會想再立任何功績……即使整件事基本上跟她無關。」
魔女收起了無名指。
「其次,承接剛才所說。色薩利太接近奧林匹斯山,愛徒不會想這裡成為她的領地……先不說跟她常駐的雅典城之間隔著大片土地,這樣同樣會惹來眾神之王的疑心,尤其愛徒是預言中的孩子。」
預言中的孩子嗎?
即使凱尼絲不知道當日偉大的眾神之王接收到什麼樣的預言,但大概跟自己名義上的父親阿特拉克斯王所接收到應該差不多吧?否則不會對自己的女兒充滿戒心。智冠天下的女神應該也在嘗試避免最壞的情況發生。
「第三,因為我們是藉著亞爾克作為愛徒使者之便進來的,所以要是愛徒親自出馬的話,難免會惹人懷疑妳推翻阿特拉克斯王的計劃是不是由她策劃的。膽小……不,應該算是穩健保守派的愛徒不會做這種沒有利益的事。」
如是者,魔女的指頭全都收起來。
「至於為什麼是阿耳忒彌斯的話……先不說愛徒有沒有想到要性質類同的狩獵女神取代附近似乎很受歡迎的潘神,王妃和姐姐不都是獵人嗎?這樣可以營造出她們受天神眷顧的形象,對將來的管治很有幫助。」伊西絲摸摸下巴繼續解釋,「此外,由於阿耳忒彌斯跟愛徒的關係密切的同時,父親宙斯也很寵她,所以……說不定是最好的人選。」
嗚哇……城府這麼深,應該說真不愧是號稱智冠天下的智慧女神嗎?
凱尼絲作為傭兵實在不諳政治,看來將來還是專心為主子揮舞大劍比較好。
「不過這都是妳成功推翻國王之後的事,妳還記得自己該怎樣做吧?」
紫髮的傭兵點點頭以後就朝著森林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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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卡山卓王子對於自己能否成為國王並不感興趣,反而若是父親阿特拉克斯王能夠長期以至永久執政的話更是求之不得,畢竟自己要承擔的責任和義務都會隨之減少。卡山卓關心的是自己能否得到父親的讚賞,故此當阿特拉克斯王忽發其想,說要透過喝半人馬的血來延年益壽時,王子二話不說就答應幫忙。
說到底,先不論半人馬的血是否真的可以延年益壽,解決困擾色薩利……或是阿特拉克斯城多年的半人馬問題,從中得到的讚譽必不會少。這也是卡山卓如此熱衷於討伐半人馬的原因。
然而卡山卓精心策劃的戰術似乎每個地方都碰壁,簡直……
簡單就是半人馬聞就知道阿特拉克斯王的軍隊如何行動似的。
莫非……
突然想到擔任先鋒的兩位妹妹了無音訊,覺得不對勁的王子就帶著精銳突圍。
卡山卓的突圍似乎比想像中還要輕鬆,感覺半人馬都不想硬碰,為了保命而故意迴避著似的。儘管心裡存疑,但王子最終以部隊英勇得令半人馬懼怕來說服自己,把敵人的異常接現拋諸腦後。
「希波達米亞!別擔心,王兄立即來救……」
結果當卡山卓找到妹妹的時候,竟然發現擅長騎術的她依然安坐於馬背上,跟半人馬們交談甚歡。不論是長公主本人抑或是貼身侍衛都保持著武裝,顯然不是被俘虜,而是……
「抱歉,王兄。我不能讓你再接近姐姐半步。」
王子腦袋混亂得可說是近乎徹底空白之際,薰衣草色頭髮的凱尼絲抽出掛在背後的大劍,指住兄長的鼻頭。雖然卡山卓尚未來得及反應,但侍衛們立即緊張得舉起長槍戒備。
即使他們很清楚面前的是二公主。
「凱尼絲妳……我知道了!」縱然身高只到二妹的下巴左右,卡山卓依然不想輸掉氣勢似的舉頭指住對方,「妳勾結半人馬,想向父王報復是不是?我早就知道妳這個兩腿之間長著雄根的怪胎回來色薩利不太對勁!要不是媽媽寵妳,硬是要保住妳……我早就聯同父王殺了妳!」
「我不是要向父王報復,只是……」
「究竟媽媽為什麼這麼寵妳啊?妳憑什麼!」
希比婭向來都比較寵自己的三個女兒,當中以凱尼絲最得王妃的喜愛。這對於卡山卓而言絕對不是味兒,先不說自己是男性,凱尼絲的身體構造可是異於常人,不管是髮色抑或是下半身……
「該、該不會……」
當王子想到妹妹的特殊之處時,腦袋立即浮現出自己不曾親眼見過的畫面並咬牙切齒地瞪向對方。凱尼絲從兄長的表情大概知道他想表達什麼,由於自己確實做過,故此只能尷尬地移開視線。
「王兄!我們只是想制止這場毫無意義的戰爭而已!」
見兩人陷入尷尬的沉默,希波達米亞就插話企圖勸止兄長。
即使她知道對方並沒有被包括在新色薩利的計劃中,而且自己跟他的關係談不上很友好,但怎樣說也是親兄妹,長公主不能夠跟當了十年傭兵的妹妹般絕情。
「為什麼希波達米亞妳要維護這個怪胎啊?她可是……哦……我知道了……妳跟她……」卡山卓的指頭在兩位妹妹之間來來回回,該說不愧是男性嗎?總是在想肉慾情色之事……但不巧言中,「好啊!我現在就送妳下去冥界,跟那個男人團聚!」
「皮瑞蘇斯……是你殺……的?」
此時,希波達米亞的口中吐出凱尼絲不曾聽過的名字。
想必是之前提起過,現在下落不明,估計被國王派人殺害的戀人之名,如今卡山卓親口證實希波達米亞的推測正確。儘管或許不是王子本人動手,只是拋出來意圖每長公主產生動搖,但起碼他知道並樂見這件事發生。
「姐姐,這裡由我擋住就……」
咻——!
凱尼絲再次舉起大劍,本想著替希波達米亞處理兄長和他的侍從,畢竟殺人這種事自己早已習慣,無需長公主沾染人類的血。不過紫髮的二公主尚未踏出第一步,後面射出的箭從她耳邊略過,命中王子侍從的咽喉。
「不,這班人……這班畜生交給我。」
希波達米亞咬牙切齒,凱尼絲這麼多年以來都沒見過姐姐如此憤怒。
本來凱尼絲認為姐姐乘著這股彷彿能將森林燒光的怒火,可以跟兩、三個半人馬就處理好王子以及他的侍從,但紫髮的傭兵始終放心不下,便提起大劍守在希波達米亞前方。
半島的人類不怎麼會運用騎兵,撇除希臘地理要素不談,傳統的戰鬥方式……也即是重步兵方陣的排列卻在不知不覺之間針對到馬匹的心理,馬匹不會貿然衝去充滿尖刺的地方。
這是早前凱尼絲在協助主子雅典娜進行演練時所得出的結論。
然而實戰時卻是失敗的,說到底半人馬不是單純的馬,擁有智慧的他們不會輕易被野生本能所左右。結果負責雅典城治安的忒修斯依然要採取你追我趕的方式……雖然高大的雅典人似乎樂在其中。
儘管希波達米亞的騎術出色,但難保不會裁在馬兒的自我保護本能之上。
碰!
決意要為姐姐開路的凱尼絲握住大劍,縱身躍到王子的方陣之中。舉起的長槍不是因為未能貫穿紫髮傭兵的肌膚而被硬生生折斷就是被對方揮舞大劍斬開,原本因為身高差距而令人畏懼的凱尼絲如今更是顯得跟怪物沒兩樣。
由於清楚知道對方跟自己同樣是色薩利人,換作是平日的凱尼絲早就二話不說將包圍著自己的敵人攔腰砍倒,現在僅是將大劍橫放並將他們推開。侍衛們沒料到二公主會這樣做,沒有同心協力抵抗之下,背部撞上粗壯的樹幹,不單是空氣,連帶內臟也幾乎被撞出來。
咚。
當凱尼絲把侍衛壓到失去意識的時候,肩胛位置傳來被物件……大概是槍頭或是箭矢砸到的感覺。說不定因為多年來的傭兵經驗讓她早已習慣,故此顯得不痛不癢。回頭望去,發現是卡山卓擲來的斷槍。
「嘖!我幾乎忘了那個怪胎皮膚特別硬的……」
本想再拾起地上兵器殘骸的卡山卓突然感到不妥,旋即側身迴避。
咻——!
果不其然,希波達米亞放出的箭就落在卡山卓的腳邊。因為受到崖壁阻隔而要稍微繞道的長公主總算是能夠發揮騎兵的機動性……但她真的是在樹木密佈的環境之下進行騎射嗎?
色薩利第二出色的獵人真的不是蓋的。
「希波達米亞!」
或許是心知自己即將完蛋,卡山卓拾起斷槍並在怒吼著妹妹名字的同時擲出,作為最後的抵抗。斷槍於樹叢之間略過,眼見快要命中正好馭馬而過的希波達米亞時,長公主側身閃過。本以為希波達米亞會就此墮馬,殊不知騎術高超的她居然以雙腿夾住馬身並以驚人的腰力於半空維持姿勢拉弓……
咻。
王子的眉心就被長公主的箭矢貫穿,倒在血泊之中。
「皮瑞蘇斯……你看到了嗎?」
重新在馬背上坐好的希波達米亞舉頭望向落葉不斷的天空,感慨地輕聲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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