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是掛著幫冥王夫妻調查的名號,所以雅典娜就很理所當然地借用神使赫耳墨斯的路標進作傳送,經由奧林匹斯山的競技神殿來到目的地馬其頓。據雅典娜所知,邁達斯王是弗里吉亞人,希臘半島的北部地方似乎有幾個屬於這個族群的聚居地,先不說發達的程度遠不及南方的雅典城和阿卡迪亞,甚至不如色薩利或是斯巴達般盛產出色的戰士。
希臘人將之歸咎於弗里吉亞人並非奧林匹斯山眾神的信徒,而是信奉被稱為山母和知識守護者的女神丘貝雷,所以沒有得到天神的眷顧。故此曾經有傳聞說弗里吉亞人有大舉遷移到亞細亞中部,但顯然這件事因為邁達斯王的點石成金而沒有實行。
然而奧林匹亞神族的智慧女神則認為根本性的原因是弗里吉亞人的聚居地選址不太好,而聽說不論是語言、文化以至物理距離離希臘最接近邁達斯王是信奉酒神戴歐尼修斯的,所以沒有天神眷顧什麼的並不成立。
「嗚哇……這裡真的很厲害啊!」
儘管過去是亞特蘭提斯的女王、現在的雅典城部落長,但潘朵拉如今在邁達斯的興奮表現,證明她終歸是十來歲的女孩。這邊對著跟南方不同風格的建築兩眼發光,那邊對著縫紉方式和紋樣蹦蹦跳跳……
不過邁達斯王的居城發達程度確實超乎雅典娜的想像,即使不如當初見識到亞特蘭提斯的先進般衝擊,但沒想到人類口中的荒蕪之地居然可以跟雅典城的中心部分相差無幾……果然是黃金的力量嗎?
說到黃金,滿身金器的魔女伊西絲捏著下巴、皺起眉頭地盯著攤檔所賣的鹿皮。
「愛徒,妳似乎找對地方,這裡的物價不太對勁。」
「如果邁達斯王點石成金的傳聞是真的話……」
當雅典娜準備跟伊西絲展開討論時,潘朵拉就帶著洋洋得意的表情走過來……
「這樣邁達斯王的子民就忽然擁有更多的黃金,也是這裡最主要的交易工具。若是弗里吉亞人帶著額外的金錢去消費,本來物價水平的商品就會被一掃而空,結果商人就因為供求問題而自行調整價格並獲取更大利益,從而令物價上升。」說著,潘朵拉就挺起她幾乎沒起伏的胸部,大概是想在很崇拜的伊西絲面前表現一番,「換言之金錢本身的價值其實比以前是減弱了!」
「真不愧是年紀輕輕就當上部落長的潘朵拉大人,很厲害!」
對了,潘朵拉本來的侍女被主子留在雅典城沒有跟來,換來的是潘德洛索絲。
笑瞇瞇而且輕力快速拍掌的她一如以往地很擅長阿諛奉承。
「哦?這是愛徒妳教她的?這孩子的頭腦還不錯嘛!」
伊西絲笑著指住潘朵拉的棕色麻花辮,問旁邊的雅典娜。
「吓?伊西絲老師,本小姐豈需大笨驢來教啊?這種事我自己也想得到!」潘朵拉憤慨地輕拍著自己差不多算是直線的胸部,「倒是這隻大笨驢沒本小姐的提醒,應該還是被蒙在鼓裡耶!」
「果然是傑出的潘朵拉大人,真是帥氣!」
潘德洛索絲繼續笑著快速拍掌,使得潘朵拉面上的表情愈來愈神氣。
「不,我跟普路托斯在檢視港口的報告就發現到不妥……」金髮的女神聳肩搖頭回應她的人類友人之後,轉而望向露水仙女,「話說回來,潘德洛索絲妳的主子應該是我,而不是潘朵拉吧?」
「可是偉大而美麗英俊的雅典娜大人,妳能夠聽取潘朵拉大人的意見和讓她同行不是證明大人妳心胸廣闊且獨具慧眼嗎?智冠天下的稱號不是浪得虛名呢!潘德洛索絲能夠侍奉這樣的雅典娜大人實在是榮幸中的榮幸!」
然而擅長阿諛奉承的仙女說話依然講得很好聽。
「愛徒,妳底下的仙女還真是有趣呢~」
「……要是尼刻說話有這孩子一成好聽就好了。」
不忍心責備潘德洛索絲的雅典娜只能輕輕歎氣,誰叫她是自己找來的呢?
「說起來,這裡的人流很少呢……果然物價上漲會影響消費意欲嗎?」
潘朵拉環顧四週,縱使街道整備得跟雅典城有幾分相像,但人流卻遠遠比不上。固然雅典城的人口比邁達斯城要多,差距未免太大了吧?還是說只是自己曾經在亞特蘭提斯和雅典城生活,所以人流的概念跟這裡的人不同呢?
畢竟她沒有到過其他地方。
「嗯?美女們不知道嗎?」從貨倉回來的路攤老闆插話進來,「我們的邁達斯王要為潘神和光明之神阿波羅的音樂比賽擔任裁判,現在應該差不多是時候在王城前的廣場開始。」
「潘神和阿波羅?這樣不就礙著我們去找邁達斯王了嗎?」
潘朵拉不知道潘神是誰,也對阿波羅沒多少好感,只知道他們出現得不是時候。
「不,這樣正好,比我以天神的名號硬闖更好。」
「嗯?妳在想什麼啊?大笨驢。」
「我要以比賽見證人的身分去見邁達斯王。」雅典娜輕輕撥動瀏海後,豎起修長的食指,「順便制止兩個傻瓜,這是我作為奧林匹斯山眾神之王的長女的特權……咳,我指責任。」
少女部落長總算是見識到某個銀髮仙女口中每次出現智慧女神面上之後,總會有不祥預感和事情發生的不懷好意笑容……最糟糕的是洞悉到徒兒想法的魔女也跟著擺出類似的笑容。
如是者,當智慧女神和她愉快的同伴們來到王城前的廣場時,發現已經有大批群眾圍觀。雅典娜領著同行伙伴撥開人群來到最前列,總算是見到比賽雙方已經準備就緒,隨時可以開始……還有大概因為緊張而不斷眨眼的邁達斯王。
潘朵拉對於棕色大鬍子編了花辮的邁達斯王不感興趣,畢竟只是普通的中年男人。同時也對擁有閃耀金髮的光明之神阿波羅不感驚奇,說到底之前已經見過……讓她感到特別的是名為潘的牧神。
這個潘神頭上長著一雙角,即使是冬季也不披上衣,坦露的胸膛毛髮濃密得讓潘朵拉以為是林中的野獸。纏著腰的白袍下擺感覺僅用以遮掩私處,露出的雙腿很是強壯發達且同樣體毛茂盛,若非形狀構造跟眾神和人類相同,還以為是羊或是馬的腳。
當潘朵拉尚在因潘神的外貌而詫異時,雅典娜已若無其事地走到廣場中央。
理所當然地,她雙手慣性地交疊放在背後的同時面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哎喲,這麼有趣的比賽怎麼不邀請我啊?親愛的阿波羅和潘神。」
「雅典娜?怎麼妳會在這裡?妳也想跟我比賽嗎?」
相比於怒目而視的阿波羅,潘神似乎比較不介意雅典娜的出現。
「不,當然不,我怎麼敢和擅長音樂的兩位比賽呢?」縱然人類以至兩位要較勁的天神大概看不出來,但在潘朵拉眼中現在雅典娜笑靨甚是虛偽,明明自己也很擅長音律,「何況,這不是你們的私人恩怨嗎?」
「既然妳知道的話,就不要插手。」
翹起雙手抱著里拉琴的阿波羅不滿地回話。
「噢,不,親愛的阿波羅,這倒不行。」面上笑容不改的雅典娜揮了揮豎起的指頭,「奧林匹亞神族偉大的眾神之王宙斯的長女,即是我智慧與戰爭女神雅典娜將會擔任這場比賽的見證人。」
「什麼?我們已經找了這裡的人類以及他們的王邁達斯作為裁判了。」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依然笑瞇瞇的雅典娜緩步走琴邁達斯王的身邊,雙手輕輕搭在對方的肩上,讓人類的王頓時冷汗直飆,「不過你們覺得區區人類能夠確保雙方履行承諾嗎?」
「嗯……的確有點道理。」
潘神和阿波羅不約而同地頷首思考,覺得雅典娜所說的不無道理。
若果是由她來擔任見證人的話,應該沒有什麼神和人可以不履行比賽承諾的。
「邁達斯王,你大可放心作出裁定,我會保障你的安全,不受阿波羅或是潘神對賽果不忿的報復。」趁參賽的兩位天神尚在思考的時候,雅典娜於邁達斯王的耳邊輕聲細語,「只是……你得幫我一個忙。」
儘管弗里吉亞人的王對於女神雙手搭在自己肩上而感到不安,耳朵傳來的美妙嗓音卻令他莫名地安心下來,便連番點頭答應。傳聞中仁慈公正的智慧女神口中的幫忙,怎樣想都不會比面前的混水要糟糕吧?
但願如此。
「既然邁達斯王都同意的話,可以再跟我說清楚兩位的賭注是什麼嗎?」
「如果我贏了的話,我要接收阿波羅的牛群,壯大我的牧場!」
率先宣告的是舉起排笛的潘神,看起來充滿自信,志在必得。
「如果我贏了的話,我要扒了潘神的皮!」
阿波羅的宣告讓圍觀的群眾嘩然,面面相覷的同時不免竊竊私語。
然而見證人的智慧女神面上笑意不減,反倒很滿意似的。
「非常好,就這麼決定吧?」輕輕拍手的雅典娜繼續維持笑容,跟旁邊的邁達斯王正好成反比,「不過我今天由雅典城北上而來,實在是有點累,比賽就兩天後再舉行,沒問題吧?」
「雅典娜,妳該不會想偏袒潘神吧?」
潘神沒意見,但阿波羅則相反……他總是對雅典娜很多意見。
「怎麼會?我若是偏袒,也是偏袒你吧?阿波羅。我可是你的姐姐啊?」裝作無辜的雅典娜指著自己的鼻頭,「要是阿耳忒彌斯在的話,她肯定會氣沖沖地賞你一拳啊?親愛的弟弟。」
蘊藏著深層意思的稱呼讓阿波羅面色變得無比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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