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亞的智慧女神 - 【第二章其之十二】涅墨亞的黃金獅子

　　兩人在涅墨亞附近的人類聚落休息了半天，在祭祀宙斯的神廟安置好馬匹後，來到了傳聞中黃金獅子慣常出沒的森林。森林的範圍廣闊，看來要找到獅子也不是容易的事。

　　「對了，關於今次的目標，雅典娜妳知道些什麼嗎？」

　　「不多，聽聚落的人類說是一頭雄性。」

　　此時阿耳忒彌斯突然蹲了下來，伸頭望去，原來是發現地面殘留著大型動物的足跡。腳印深陷泥土，而且寬長比狩獵女神的面龐更要大，足以引證主人是體重千斤的龐然大物。

　　兩人沿著地上的痕跡不斷前進，發現腳印愈來愈多。

　　「嗯⋯⋯雅典娜妳對獅子的認識有多深？」

　　「我只是以前在埃及見過，但對牠們的生態沒詳細研究。」

　　「即使我是狩獵女神，但也不是很常見到獅子⋯⋯聽聞在以弗所以東以南的地方比較常見。我只知道獅子應該是以雌性為主的生物，雌性負責覓食，雄性負責保衛。」

　　「咦？可是人類說見到的是雄性。」

　　「雄性的獅子很少會出來覓食，但是如果是飢餓的情況之下⋯⋯襲擊人類也不是不可能的。只不過妳看地上的腳印，雖然看起來很多很亂，但仔細看就會發現應該是兩頭雌性和一頭雄性。」

　　確實，地上的足跡只有一種是特別大、特別顯眼的，其餘是相對較輕、較小的。如果是這種規模的生物，單是森林裡的動物恐怕只夠塞牙縫。

　　那麼問題只剩一個。

　　「阿耳忒彌斯，論狩獵妳最在行，我們該怎麼辦？」

　　「妳想我以天神的身份抑或是以獵人的身份回答妳？」

　　「我想妳以直覺回答我。」

　　「⋯⋯我們宰了一頭雌獅就回去，這是獵人的回答。」

　　「一切都聽妳的，親愛的妹妹。」

　　「突、突然亂講些什麼啊⋯⋯妳長相有多漂亮妳知道嗎？」

　　見智慧女神面上所掛著的不是萬年不變的假笑，而是衷心愉悅的微笑，阿耳忒彌斯忽然溫流湧上心頭，怦然心動，別過染上紅霞的面來。

　　不對，不對，我到底在想什麼啊！

　　狩獵女神晃了晃頭，將古怪的念頭都掃走後取出背後的弓。

　　「這邊。」

　　熟練的獵人沿著地上的腳印走去，沒多久就找到意外地落單的雌獅，正在溪流喝水。果然如傳聞所言，獅子的毛皮金黃，堪比智慧女神頭上亮麗如絲的金髮。體形也較其他見過的獅子更要龐大，如果雌獅已經有平凡雄性獅子的體形，黃金雄獅究竟會有多健碩？

　　阿耳忒彌斯作了手勢，要雅典娜蹲下來，自己就舉臂拉弓。

　　一放，即中。

　　然而矢石並沒刺穿雌獅的毛皮，反倒如擊中岩石般折斷了箭桿。受到驚動的雌獅旋即轉身而來，擺出威嚇的姿勢，高聲吼叫。見阿耳忒彌斯不為所動，牠就拔足跑起，撲向狩獵女神。

　　「果然是刀槍不入，但這又如何呢？」

　　不慌不忙地再次拉弓，狩獵與月之女神那淺藍如同寶石般美麗的雙眼泛起光芒。本是無物的弦上光芒聚集，構成箭狀。鬆開弦線，光箭像是疾風般劃空而過，直中雌獅的眉心。

　　雌獅微微往後仰，似是無事發生似的重整旗鼓。

　　「嗯⋯⋯我不想出盡全力耶⋯⋯」

　　接連放了幾箭，讓雌獅不敢再貿然向前的阿耳忒彌斯如是說。

　　「嗯？剛剛是幾分力了？」

　　「兩分左右吧？我出全力的話，我怕獅子會直接蒸發。」

　　「真不愧是代表月亮的女神，竟然有這種力量。」

　　「妳妹妹我當然不只如此，看好了！」

　　難得被雅典娜稱讚的阿耳忒彌斯心中樂透了，面上擺出神氣的表情，舉臂拉弓，想在傳聞中最弱的主神面前展示一下自己作為主神的力量。

　　光箭射出，早就被射中過幾次的雌獅也有所反應。不過光箭的前進方向忽然冒出一個虛空的圓環。圓環似是會將附近的光線全都吸進去，是徹底的漆黑。光箭從中穿過，卻沒有從背面再次飛出。

　　正當智慧女神陷入疑惑之際，相同的圓環從獅子的肚皮下出現，光箭也隨之從下而上射出。雖然同樣未能貫穿獅子的黃金毛皮，但也令牠彈起。

　　「咦？肚皮也不行？這傢伙會不會太硬了？」

　　眉頭皺起來，快可以夾死蒼蠅的阿耳忒彌斯抓了抓頭，說。

　　「這是什麼戲法？妳的能力可以將空間連接起來嗎？」

　　「⋯⋯真的不得不承認妳是智冠天下的智慧女神。」

　　「既然妳搞不定，我可以用我的方法嗎？」

　　雖然阿耳忒彌斯很不服氣，但自己確實是拿獅子沒辦法，只好噘著嘴，讓路給笑吟吟的雅典娜。姑且就看看號稱智冠天下的她會拿出什麼方法來整治面前警戒中的獅子。

　　雅典娜將掛在背後的長槍插在地上，自己只帶神盾埃癸斯上前。一個箭步，速度之快使雌獅來不及反應，女神就使勁以神盾敲牠的腦袋。儘管這樣殺不死獅子，但強力的衝擊令牠天旋地轉，站也站不穩。

　　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雅典娜將獅子的項首夾在自己的臂彎之中，將牠抬起，再出力扭動上半身。

　　啪。

　　骨頭折斷錯位的聲音傳入耳中，獅子也就變得軟弱無力，攤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呼⋯⋯這大貓真重⋯⋯」

　　雅典娜以手背抹了抹額頭的汗，如是說。

　　「妳真的很粗暴，一點兒狩獵的優雅也沒有。」

　　確認獅子確實死透了後，阿耳忒彌斯兩手叉腰，一面不滿。

　　「不然妳有除了將牠蒸發以外的好方法？」

　　「這倒是⋯⋯沒有⋯⋯總、總而言之，現在先⋯⋯」

　　「怎麼了？」

　　見狩獵女神欲言又止，拔起長槍的雅典娜便問。

　　「這東西的皮要怎樣剝下來？」

　　「不如試試我的長槍？」

　　說著，雅典娜就將自己的白銀長槍交到阿耳忒彌斯的手中。她慎重地剖下，發覺根本不需太費勁就可以切開黃金獅子的毛皮。

　　「嗚哦！果然是智慧與戰爭女神的神兵利器，輕而易舉！」

　　嗷吼！

　　此時，響徹天際的獅吼從兩人的不遠處傳來。

　　伴隨著獅吼而來的是比雌獅大兩圈的雄獅，金黃色的毛皮可比真正的黃金，蓬鬆的鬃毛帶來雄性獨特的威嚴。牠正話不說就撲向正在剝皮的阿耳忒彌斯。

　　狩獵女神在電光火石之間將白銀長槍拋了給雅典娜的同時拔出了自己的銀弓，將之塞到雄獅的口中。雄獅的力量與龐然的身形相應，雖不能咬碎阿耳忒彌斯的銀弓，但她感覺到自己的臂膀若是繼續強行跟牠對抗的話，恐怕會被硬生生壓斷。

　　「臭獅子，給我放開阿耳忒彌斯！」

　　這個時候，雅典娜持盾從側面撞開了雄獅。獅子翻滾兩圈後高聲咆哮，雅典娜趁機走到牠與阿耳忒彌斯之間。剛紮好馬步，金黃色的猛獸就再次如同閃電般衝撞而來，但緊握神盾埃癸斯的智慧女神並沒有因此而被突破，下盤穩健，堪比老樹盤根，受到暴風般的衝擊也絲毫不動。

　　出力撥動，獅子就頓時失去平衡。當雅典娜仿如本能般持槍往前突刺的同時，背後的阿耳忒彌斯也舉臂拉弓，不單是雙眼，連帶本應如黑夜般漆黑的頭髮也泛起耀眼的藍光，射出的光箭比之前的更快、更強，像是把週遭的空氣都要抽走似的。箭矢與槍頭同時襲至，獅子像是感知到危機，不顧自己的平衡繼續往後倒下去，本以為可以避開兩位天神的攻擊，但圓環突然冒出，鋒利的刀刃和灼熱的光束劃過額頭。

　　嗷嗚！

　　一聲嗚叫，獅子就帶著眉額Ｘ型血痕奔走回叢林之中。

　　「呼⋯⋯沒想到雄獅會突然出現⋯⋯真是危⋯⋯雅典娜？」

　　緊張感瞬間全消的阿耳忒彌斯坐到地上，卻見智慧女神一面惶恐地看著自己。

　　「妳妳妳有沒有什麼地方受傷？臂膀？背部？該不會是女孩子最重要的面部吧？」

　　白銀長槍都掉到地上，雅典娜跪在阿耳忒彌斯的面前，不斷窺看狩獵女神的身體各處。

　　「我沒事，只是左臂被抓傷而已。」

　　指著自己臂膀上的血痕，阿耳忒彌斯狀甚輕鬆。

　　「這⋯⋯我幫妳把血吮出來！」

　　「不、不需要啦！獅子爪又沒有毒！」

　　「可、可是⋯⋯牠是特別的獅子，難保⋯⋯」

　　「沒事啦！妳看。」阿耳忒彌斯故意造作地大幅度地揮動臂膀，「妳太緊張了啦。」

　　見阿耳忒彌斯真的沒大礙後，雅典娜放下心頭大石般坐到地上來。

　　「呼⋯⋯阿耳忒彌斯妳沒事就好了。要是因為我邀請妳來而受傷的話，我都不知道要怎樣跟勒托交代，而且阿波羅應該會千里迢迢來追殺我⋯⋯」

　　「這種小傷，應該算是狩獵的榮譽。」

　　「真是的⋯⋯論野丫頭，妳比我還厲害。」

　　「⋯⋯只要有妳在身邊不就沒問題了嗎？雅典娜姐姐大人。」

　　阿耳忒彌斯站了起來，拍掉衣服上的塵土，微微躬身，向雅典娜露出柔和的笑容。

　　「咦？剛⋯⋯剛剛妳叫我姐姐大人了嗎？」

　　「不曉得呢？雅典娜。」

　　「不，剛剛絕對是叫我姐姐大人對吧？」

　　「好了啦，要將這傢伙搬回去了囉。」

　　「阿、阿耳忒彌斯，可以再叫一次嗎？」

　　「果然這傢伙有夠重⋯⋯」

　　狩獵女神將雌獅的屍骸抱起，緩緩步向人類的聚落，似乎沒聽到雅典娜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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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其之十二】涅墨亞的黃金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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