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目光掃遍周圍,鎖定其中一條焦黑痕跡最為密集的甬道說:「那條。」
薩斯吉毫不猶豫地衝向那條甬道,兩人緊隨其後。隨著前進,甬道的空間越來越大,最後它已寬廣得宛如一座廣場。薩斯吉暗自慶幸選擇相信亞瑟。
一道耀眼的白光逐漸出現在甬道的盡頭。
他們奮力奔跑,終於衝出甬道,來到一處巨大的金屬溝槽。那裡視野寬廣,宛如一條寬闊的河流,兩側覆滿冰冷的鋼板。
然而,不等他們仔細觀察這裡,上方突然傳來響亮的機械聲,視野左側,一道足以覆蓋整個溝槽的偌大橫移閘門開始朝這裡緩緩移動,他們得盡快早出離開這裡的道路,否則他們將會被蓋在這裡面。
「那裡有爬梯!」薩斯吉喊道。
三人內心再度一緊,不顧一切地朝爬梯方向奔去。然而在抵達爬梯之前,布萊爾的雙腿一軟,重重摔倒在地。亞瑟眼疾手快,迅速將他拉起,兩人使出渾身力氣向前狂奔。就在閘門完全閉合的最後一刻,他們驚險地攀上爬梯,成功逃脫。
頓時耳邊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他們腳下傳來一陣抖動,一道被隱沒在閘門下的通道似乎被開啟,釋放出宛如熔爐爆發般的灼熱氣流,震耳欲聾。
三人無力地癱坐在地面上的機櫃旁,任由聲音的震撼侵蝕。
隨著那片巨大的橫移閘門再度啟動,一座環狀結構體緩緩上升,如同電梯般出現在他們眼前。三人抬頭望去,頓時陷入一片驚愕與錯愕。他們的目光沿著結構體的輪廓移動,眼前的場景之龐大,無法一眼望盡。
那是一座巨大、擁有五道環形飄浮的機械結構,它們被周圍複雜的支架和磁力場控制。地面中央,有座高達三百多米的反應核心矗立其中,散發出難以忽視的壯觀。核心下方的閘門開啟後,地核深處的物質被抽取,轉化為一道耀眼的光束,垂直投射至高空。那光束被環形結構的力場擠壓,濃縮成一顆澄黃色的光球,宛若一顆人工打造的太陽。
那是一座擁有巨大環形的機械結構,飄浮在空中,分別由五層大小不一的環狀體組成;地面中央有座高達五百多米的反應核。它將地核內的物質抽出來之後便關上閘門,接著以光束的形式投射到高空,它被環形結構的力場擠壓成澄黃色的球狀物質。
當力場釋放的瞬間,光球爆裂開來,環狀結構內層的引力口立即啟動,將爆炸產物吸收並轉化為驅動其旋轉的動力。整個結構高速旋轉,動能隨著時間推移逐漸衰減,最終緩慢下降,再次沒入溝槽。閘門覆蓋的同時,釋放出的烈焰充滿通道,而核心的閘門則再次打開,開始下一輪抽取與轉化的循環。
三人目睹著這龐大裝置的運行,驚訝得無法言語。
「我沒想過這座反應爐這麼大。」
布萊爾仰望著這無法被一眼看盡的機械結構,驚嘆不已。如此巨大的規模,即使是親眼所見,仍讓人感到難以置信。這是他有生以來見過最大的反應爐結構,然而亞瑟也是。他不得不承認,眼前的景象比先前在立體圖上看到的更加震撼。這結構的比例遠超他的預期。
「噢,大天使啊!」薩斯吉忍不住發出讚嘆,「你們這群人可真會『折騰』(搞玩意)。這東西也太誇張了吧!」
布萊爾苦笑著搖頭。「別問我,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真理之眼』的全貌。雖然早就聽說這地方很龐大……但,天吶,實在比傳言還要壯觀!」
「真理之眼?」薩斯吉疑惑地皺眉,「你們居然把這玩意叫作『真理之眼』?」
布萊爾點點頭解釋:「據說從上方俯瞰,這結構看起來就像一隻巨大的眼睛。這設計……恐怕只有哈茲亞克拉才想得出來,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
「嘿,現在可不是感嘆的時候!」亞瑟從地面上站起,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我們得找到控制室。發動機不關閉,接下來我們根本無法脫身。」
「關閉?」布萊爾愣住了,張大的嘴幾乎要讓下巴脫臼。他指向上方急迫說道:「嘿,亞瑟,你該不會忘了,那些恐怖的火焰風暴可就在頭頂吶!你要是關掉發動機,我們誰都別想活了!」
「哈!這就是我們要賭的事情。」亞瑟拍了拍布萊爾肩膀,然後再度將頭探出轉角。「大家得出的結論是這樣。但對我們來說,只希望幸運之神站在我們這邊。動起來吧,他們現在肯定全力搜索我們的位置。」
亞瑟他們像老鼠般沿著牆角快速移動,在鬆散的巡邏戒備下成功繞到發動機組的後方。這裡佈滿巨大的管路和錯綜複雜的通道,宛如一片金屬叢林。眼下有兩條路可選,一條是通往更深處的通道,另一條是通往上方的樓梯。
三人躲在角落,低聲商議接下來的路線選擇。薩斯吉明顯支持布萊爾的立場,誰都不想爬那長得離譜的樓梯。然而亞瑟卻堅持那條要命的艱難之路。
「我認為走樓梯比較保險!」亞瑟抬頭看著上方的平台,隨後語氣堅定的對兩人說道,「樓梯的盡頭也許是控制室的位置。即使途中發生遭遇戰,我們還有足夠的空間進行反擊。而走進通道就不同了,那裡如果沒有足夠的空間,我們被圍堵下可以說是死路一條。更別說想搭電梯,除非我們希望馬上回到牢區內。」
平時多嘴的薩斯吉難得地沒有反駁,只聳了聳肩,默默看向臉色蒼白的布萊爾。
「該死!」布萊爾低聲咒罵了一句,狠狠瞪了一眼那樓梯。「這地方有沒有一點人性化設計吶!」他抬頭望向那通天的樓梯,臉色始終沒有好過。
薩斯吉悶哼一聲,扶起疲憊的布萊爾,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哈,看來你該償還點辦公室坐出來的懶惰債了。」
布萊爾抬頭望了一眼那蜿蜒而上的樓梯,彷彿直通天際。那是一個幾乎沒有盡頭的交錯堆疊,每一層都像在嘲笑他的渺小。冰冷的金屬扶手和踏階在昏暗燈光下閃著微弱的光,映射出冷漠無情的氣息。樓梯每向上延伸一米,內心就多出一分壓迫感。
「五百多米……」他喃喃道,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他深吸一口氣,卻感覺氧氣不夠用,像是已經到了高空稀薄的地帶。
這高度,平日裡從地面仰望或許不算什麼,但如今轉為垂直攀登,卻成了他內心無法跨越的山峰。即使只是站在樓梯的起點,他都感覺到一種源自地心的吸引力在牽引自己後退,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走吧,布萊爾,別讓它嚇住你。」亞瑟拍拍他的肩,語氣雖輕鬆卻透著一絲催促。「不然,你可以選擇回牢房,那裡可不用爬樓梯。」
亞瑟的語氣令薩斯吉在一旁露出玩味的笑容,像是在看一場預料中的鬧劇。
布萊爾想跨出腳步,但它們卻紋絲不動。他努力說服自己,如同剛開始的爬梯,只要邁出第一步,接下來都會順理成章。然而,他的雙腿彷彿被無形的枷鎖鎖住,每次嘗試抬腳,都被某種莫名的抗拒狠狠拽回原地。
他看向身旁的兩人笑得輕鬆愉快,內心又是一頓咒罵。
這兩個傢伙身體究竟是什麼做的?
是自己老了?還是這兩個傢伙本來就不是人?布萊爾心裡忖思。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強迫自己低頭看著冰冷的踏階,腳步緩慢地向上邁進。他不敢抬頭,連從嘴角洩出哼笑的力氣都不捨得,深怕恐懼將那股振作起來的氣息都擊潰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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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前
薩洛梅與希魯在搖晃的機艙中忙碌準備降落所需的物品。由於龍哈德薩德周圍防禦嚴密,他們只能選擇降落在較遠的位置,再逐步推進至監獄防禦線的邊緣。
薩洛梅見到燈色亮起,意味著他們已經進入預定的降落範圍。然而,他從船舷視窗看出去,龍哈德薩德的身影也不過比指甲稍微大了點。
「雷爾夫,不能送我們離地面近一點嗎?」薩洛梅一邊費力穿上緊繃的太空裝,一邊嘗試伸展四肢。然而,後方發動機的轟鳴聲過於震耳,他不得不拔高音量喊道,「穿著這些東西要我怎麼活動?還有──札米拉到底酒醒了沒?這是哪門子的開法!」
「薩洛梅,」雷爾夫穩穩抓住頭頂的扶桿,表情嚴肅說道,「除非你想被敵方炮火轟成灰燼,或想跟烤爐上的肉塊一樣被烤熟。如果不是的話,就別抱怨那麼多!從外太空雷區軌道直接切入,是我們反覆推演後最安全的方案。別忘了,這還是你提議的計畫!」
「我?」薩洛梅愣了一下,回頭看向希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才隱約回想起那天亞瑟離開後,自己醉酒時模糊的記憶。他嘗試為自己辯解:「那……那也不是穿著防護衣就跳下去吧?」
「我還以為這是你的想法呢!」雷爾夫低頭檢視手中的資訊板,繼續調整程式,明顯不打算浪費時間爭論。
「噢,要怎麼做才能讓你黑漆漆的心變得光明些?」薩洛梅沒好氣地嘟囔。
「哈,亞瑟說你不是最喜歡刺激感了嗎?」雷爾夫挑眉一笑,嘴角帶著些許揶揄,「當你看見這東西時,再來評判我的心是什麼顏色的!」
他為自己的干擾程式發生作用而感到高興,高興地拍下面板後轉身對薩洛梅露出一抹微笑,拉下了前台的兩塊帆布。
「這是特別改裝過的飛梭,雖然簡陋,但起碼能夠送你們到地面。保護好它,可以讓你省走很多路。記住!落地前一定要記得打開上頭的氣囊,不過──我想你們應該不會忘記。」他指了指飛梭上的幾處設施,繼續補充,「另外,地表的環境很惡劣,抵達後盡可能找到掩護。我們不知道亞瑟何時會發出訊號,在此之前,車廂內的碳化布可以讓防護衣的磨損降到最低。」
「雷爾夫大人,我們要怎麼知道什麼時候該行動?」希魯試圖調整過大的太空裝,但顯然效果不佳,他的動作顯得滑稽又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