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神奇,經過嘔吐後,腦袋竟然閃過一幅清晰的畫面。那是不久前在車廂內與雷爾夫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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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爾夫一副苦臉哀求道。「嘿……你應該也知道我不會馬虎的……」
「哦?不馬虎?那麼,你要再回憶一次阿克羅巴星球的任務……要不是那位搭檔的臭名我早知道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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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件事件留下的剩餘補給品。
那次的任務令他印象深刻。在與亞瑟合作的眾多夥伴裡,那傢伙差點成為唯一被打死的。因為對方趁亞瑟不在的時候,企圖非禮護送的目標。
回來後,因為雷爾夫不想回收,而機艙後方的儲物格又塞不下那只箱子。正巧看到駕駛座下方沒固定好的鋼板掉下來,那裡恰好容納得下。人總是這樣,這件事他記得牢牢的,但東西放在那裡的事情卻忘了。
那唯一的希望被幸運地放在不算完整的控制台下,亞瑟一陣欣然喜悅。
「有救了、有救了!我就知道!」
亞瑟扶著頭,快速趴地前進,忍著痛爬到前方的殘骸裡翻找。撥開覆蓋的白雪和遮擋物,扔開那片被踢得慘不忍睹的鋼板,一箱白色的物體在那裡對他招手。
他使盡全力將箱子拖出狹小的空間,移到薩洛梅旁邊。
「這什麼?該不會是那東西吧?」
「哈,是啊,我忘了放在那裡。」亞瑟忙手忙腳地打開箱子,看到裡面幾乎全滿的電量後又是一陣欣喜。「這下你有救了,還有電呢。」
薩洛梅咧嘴嗤笑。「哈,看來我們作家還真有良心呢,讓你挖到寶了!」
「少說那些有的沒有的,我只是忘了!」亞瑟喘著氣,腦袋裡的壓力再度達到臨界,痛苦幾乎令他窒息。「來,得先讓你離開那片鋼板。你能使點力氣嗎?」
「我試試看!」
心臟再次瘋狂跳動,他能感受到顱內的火焰在跳躍,踏動每一個感知細胞。在暈眩和疼痛交織下,兩人一陣嘶吼,終於離開那片該死的艙門。
滾燙的鮮血瘋狂噴出,被降下的白雪吸附,成為粉紅色冰塊。亞瑟立刻拿起止血針,朝傷口那裡扎上去,一團凝膠物質立刻堵住傷口。
「翻過去,傷口貫穿兩邊,這樣手術台才有辦法可以兩邊都修補……」
也許是剛才太用力的關係,亞瑟在呼吸間漸漸感受到液體在鼻腔內增生,且非常快速。吐息之間都能感受到一股生腥的鏽味,液體開始流向喉嚨。
「亞瑟,你、你流血了──你得需要治療!」
薩洛梅擔憂地看著亞瑟,然而後者卻對此充耳不聞。
「不要緊,」亞瑟伸手抹去流下的鼻血,單手壓住薩洛梅。「無論如何你都別動,機器已經定位好了。」
此時心臟跳得厲害,噗通的聲音在耳邊激烈作響。他見手術台電量已經不容許有任何差錯,另一管充滿金黃色液體的注射器正躺在手術台的配件那裡。
「你一定要活下去……」他拿出麻醉針,一股扎向薩洛梅的頸部。
不過,這似乎不足以將薩洛梅那麼大的身軀麻痺。畢竟那不是針對那麼龐大體型的傢伙,以那劑量,頂多只能癱瘓其行動。
亞瑟拿出箱子內的薄毯幫他蓋上。當設備就緒後,他輸入修補程序並按下啟動鈕,機器手臂開始如實運作,雷射刀頭發出陣陣亮光。
那一刻,他看見薩洛梅流下著急的眼淚,像是在呼喊著什麼。此時的亞瑟什麼都聽不見,耳裡只有瘋狂的心跳聲,或許那是身體對他下達的最後通牒。頃刻,他眼一翻,像斷電似的直接癱軟在地,失去意識。
薩洛梅努力掙脫停擺的身軀,好不容易能驅動食指後,手術台的匣子打開,一管帶著麻醉劑的機械小手臂毫不猶豫地扎向他的胸膛。這次的藥量徹底令他昏睡了。2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NjVbUUJ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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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亞瑟!」
是誰?
亞瑟隱沒在暗黑的意識依稀聽見沙啞的呼喊,一會靠近、一會遠離。
怎麼……
薩洛梅的影子突然浮現,連結著那股呼喚聲。然而,模糊的意識像一頭猛獸,並未給予他思考的餘地,緊緊咬住他的思緒,將他拖進深淵。
良久,呼喚聲再度傳來,這次聲線變得不同,稚嫩而無比。在混沌的意識中,他彷彿站在眾人齊聚的火鼎前,許多思緒再次被牽動。
「亞瑟、亞瑟……嗚嗚嗚……」
原本暗黑的意識忽然破裂,銀白色的亮光從縫隙中迸出,一片白色的場景浮現眼前。霎時,所有感知如潮水般迅速湧來,威脅感、左肩上的疼痛以及疲憊的氣喘,種種感受如同浪潮般撲向他。
這是怎麼回事?
耀眼的白光逐漸退去,眼前的身影在雪地上矗立,猶如巍峨高山。那健壯的身軀覆蓋著厚密的鬃毛,鼻骨如犬類般突出,能敏銳地感受到任何細微的氣息──甚至是恐懼。咧開的嘴部間奔出白煙,露出如尖銳匕首般的鋒利獠牙,能瞬間撕裂任何在其面前的物體。
牠能直立雙腳,面部特徵獨特——眼睛寬闊而細長,越過鼻梁骨融為一體,彷彿那裡被劃開了一道深邃的裂縫;沒有瞳孔,只有如深淵般的黑紅,紅色的光霧從縫隙間緩緩溢出。
亞瑟眼前出現的,正是一頭身高約兩米的巨狼,牠眼中散發著的紅光牽引著內心深處的恐懼,令他心跳如雷,瘋狂地噗通噗通作響。
他的身軀不由自主地喘息著,冰冷的氣息一口口灌入胸口。這是因為恐懼嗎?又似乎不全是……混沌的意識緩緩消退,回想起過往的夢境,那般真實的感覺再度湧現。這一切與之前的經歷有幾分相似,他無法驅動自己的意識,彷彿只是一個旁觀者。
我怎麼會在這裡……?
突然,混沌再次襲來,模糊了他的意識。片刻後,畫面再次變得清晰。此時,他的身體感受到劇烈的喘息,胸口的起伏愈加劇烈。然而,眼前的狼人卻已被削斷一掌;身後的小傢伙驚嚎得更淒厲;他手中銀白色的刀刃上滴落著鮮血,映出一片刺目的紅色。
狼人張大嘴對亞瑟大吼,腥臭的氣息猛然撲面而來。牠迅速撲向前,試圖用被削斷的手掌猛擊亞瑟。然而,亞瑟卻在瞬間反應過來,雖然左臂脫臼,他依然以單手揮刀擋下了利爪,隨即轉身,猛力朝狼人胸口那柔軟的長毛刺去。銀白色的刀刃貫穿而過,從背後冒出。
前方突然一陣抽搐,狼人咯咯喘著最後一口氣,然後直挺挺地朝亞瑟倒下。巨狼龐大的身軀壓在他身上,讓他無法承受,瞬間被埋入厚厚的雪堆裡。
此刻,亞瑟心中最難以忍受的,卻是那股哭聲。然而,在他被壓入雪堆後,這聲音頓時停止,隨之而來的是焦急的呼喊聲。
「亞瑟!亞瑟!」
站在巨大火鼎前的回憶再次涌現,彷彿看見那個在提醒他的伙伴。他心中一震,似乎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
就在這時,上方的巨狼屍體忽然晃動,亞瑟能感受到外面的人努力翻動著它的身軀。幾番嘗試之後,卻仍然是徒勞無功,無法移動這笨重而巨大的軀體。
被壓在底下的亞瑟深深喘著氣,冰冷的寒意穿透了他的皮衣,刺入身體。片刻後,外面的聲音變得愈加清晰,他瞥見身側閃爍著一抹光芒,越來越亮。一雙泛紅的小手突破了雪壁,隨著洞口持續擴大,一張驚慌失措的面孔從洞口處探出。
果然是他!
是廣場和他站在一起的那個小伙伴,他長大了!
霎時,他眼前的景象迅速閃爍幾下,卻在片刻後又再度恢復。
「哈,亞瑟!你還活著!」
小伙伴的聲音中帶著驚喜和哭啼,甚至鼻水結冰在臉上卻全然未覺,可能是因為驚恐過度。他努力從雪地中爬出大洞,試圖拉出亞瑟,但那頭狼人的身軀和刀柄將他壓得無法動彈。
幾番嘗試之後,亞瑟氣喘吁吁地說道:「薩斯吉,快離開,接下來恐怕會來更多。」
薩斯吉?那個在船上救了自己的薩斯吉?
亞瑟心中一陣困惑。
該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是夢嗎?
此時,亞瑟的意識開始變得混亂,畫面嚴重扭曲。就在混沌再次籠罩他的意識之時,畫面卻又變得流暢。他似乎感受到了一些事情。
有那麼一刻,亞瑟想掙脫這飄盪的畫面,然而混沌的意識像巨獸般將他拖入黑暗的深淵。連續兩次,他在混亂中隱約找到一絲規則──不能有太多意識,必須讓潛意識跟著情境繼續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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