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亞瑟,你這該死的瘋子。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我們的救贖之路!」
薩斯吉一邊以袖口擦拭鼻尖,一邊皺著眉頭。腐爛的惡臭混雜刺鼻的消毒劑味不斷竄入鼻腔,那氣味讓人胸悶作嘔。他環顧四周,昏暗的光線下隱約可見被損壞的牆壁與散落的機械殘骸。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能夠安然著陸,但這裡惡劣的環境令他感到頭昏目眩。
即使視線模糊,他仍能捕捉到亞瑟正忙碌地翻弄無人機的身影。後者手腳麻利地擺弄著機械殘骸,試圖撬開夾持屍體的鏈爪。
「還不過來幫忙!」亞瑟急促喊道。
「你到底在幹什麼?」薩斯吉不耐煩地撇了撇嘴,「你還想要怎麼對付一具死到不能再死的屍體?別忘了布萊爾還在上頭!」
亞瑟停下手中的動作,朝他挑了眉:「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薩斯吉滿腦疑惑眼前神神秘秘的傢伙,隨後嘆了口氣,帶著滿腔不情願走到亞瑟身邊。兩人合力撬開鏈爪,又用無人機殘骸的碎片割開層層纏緊的繩索。「啪嗒」聲響,原本被死死綁住的黑色物體滾了出來,薩斯吉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以為會看見慘不忍睹的面貌,浮腫且醜陋不堪,可那裡的東西比那些更讓他吃驚。
「我的大天使啊!」他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前的東西。「你怎麼發現的?」
亞瑟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帶著幾分得意的笑容,不想解釋。他沒時間理會薩斯吉的驚呼,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喚醒「屍體」。
亞瑟蹲下身,一手拍著那人的臉頰,一邊輕聲呼喚:「嘿,布萊爾?醒醒,布萊爾?」
薩斯吉回過神來,看著「屍體」的臉又愣了愣,隨即低聲問道:「等等……亞瑟,那上頭的又是誰?」
亞瑟仍沒有回答,專注地搖晃布萊爾的肩膀。片刻後,那雙緊閉的眼皮終於微微掀開,露出迷茫的瞳孔。布萊爾的眼神茫然而無神,目光在眼眶裡晃了幾圈,似乎還未完全清醒。
「布萊爾,醒醒!」亞瑟用力拍了拍他的臉頰。
布萊爾的身體猛然一震,帶著迷茫且艱難的動作起身,但下一秒便被腐臭的氣味嗆得咳嗽連連。他掩著口鼻,不住地揮手,然後像是中了迷幻藥,猛甩頭,猛然噴著鼻息,恨不得把那裡的氣味噴光。
他喘息了幾口,翻過身來,彷彿酒醉般神情迷茫地左右看了看身邊的人。
「這是什麼鬼地方?」他沙啞地問,語氣中帶著無助。他抬起一隻手揉著額頭,像是試圖理清腦海裡的混亂。「我們現在在哪?」
薩斯吉沒有直接回答。他走到布萊爾面前,學著亞瑟之前的模樣,抓住布萊爾的下巴,用力拍了拍他的臉,眼神嚴肅而直接:「嘿!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裡?」
「別鬧了,薩斯吉,」布萊爾眨了眨眼,輕蔑地推開薩斯吉的手,抱怨應答,「在艾西特!咳、咳……」隨後再次咳嗽幾聲。
「薩斯吉,別玩他了啦。」亞瑟轉頭看向布萊爾,面色平淡詢問,「嘿,你覺得怎麼樣?」
「沒事……」
布萊爾低聲說,頭卻仍然不由自主地晃動,顯然仍處於被藥物控制的狀態。他試著深吸幾口氣,但似乎忘記了這裡的空氣混雜著腐爛和化學藥劑的氣味,結果再次陷入猛烈的咳嗽。他痛苦地將手撐在額頭上,再度低聲喃喃:「我們怎麼會來到這裡?」
「清醒點吧!」亞瑟稍微放鬆了一些,坐回無人機的機翼上,隨口說:「你昏睡的時候,可錯過了不少好戲。」
然而,就在亞瑟剛坐下的瞬間,布萊爾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摸索著朝前方走去。他的腳步不穩,手指在空中揮動,宛如可以抓住空氣似的。2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IiJtCGN5Q
他走到一條散發著刺鼻臭氣的污水邊,蹲下來準備捧水,喝下緩解喉嚨乾渴的甘液。亞瑟和薩斯吉霎然一驚,同時大喊,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跳起來,一左一右地拉住他。
「你瘋了嗎?」薩斯吉一把推向布萊爾的後背,像是驅趕犯人似的不客氣。「那是污水吶!」
「天吶,他們到底給他灌了多少藥?」亞瑟喘著氣,一把將布萊爾推回無人機上,用力按住他的肩膀,不耐煩地說道,「你給我老實待著!等藥效退了再說!」
布萊爾低垂著頭,身體軟綿綿地靠在無人機上,看起來像隨時會昏倒。他渙散的眼神沒有焦點,無力地靠在亞瑟的手臂上。
剛才的劇烈動作讓亞瑟和薩斯吉都感到疲憊不堪。他們喘著粗氣,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心底的壓力和疲倦卻絲毫沒有減輕。這裡的環境,讓人幾乎無法喘息。
薩斯吉同樣疲憊地躺在無人機上,撇頭看向亞瑟。「嘿,亞瑟,你……我是說,你怎麼知道……噢,我在胡言亂語什麼。我是說你怎麼知道布萊爾被裹在棉被裡?大天使啊,簡直像西爾克雅一樣神準!」
「哈!我還以為你知道我在幹什麼呢。」亞瑟挑眉看向他,語氣帶著幾分揶揄。
「拜託,我又不是你肚子裡面的蛔蟲!」薩斯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到底怎麼回事?」
「拜託,」亞瑟無奈地攤開手,隨後指了指上方,「你真以為我坐在廣場只是發呆?」他見薩斯吉懶散地點了點頭,藐視對方一眼。「那裡並不是沒人看守,而是他們就混在我們之中,隨時都在監視我們的舉動吶。」
「真的?」薩斯吉半信半疑。
「你還記得那天被我們痛扁的領頭三人組嗎?」亞瑟反問,「第二天他們有什麼不一樣?」
薩斯吉皺眉思索,搖了搖頭:「有嗎?」
「你看吧?」亞瑟對他挑眉說道。「這不能怪你,細節最容易被忽略。但那幾個傢伙挨了我們一頓胖揍後,我才開始注意到一些怪異之處。」他頓了頓,語氣帶點得意,「記得那為首的羅那克萊人嗎?你注意過他隔天包紮的是哪裡嗎?」
「右手?」薩斯吉猛地一驚,恍然大悟,「不對,那傢伙是左肩先著地的呢!怎麼包紮的是右手?他應該是眼角有傷,畢竟你最後那幾拳可不輕吶!」
亞瑟點頭,語氣篤定:「正是這樣。他們自以為掩飾得好,但那些細節出賣了他們。包紮位置不對,行為也閃閃縮縮,分明在隱藏什麼。我認為他們不是被我們狠揍的傢伙。」
「那你的意思是,他們是看守人?」薩斯吉追問。
「可能是,也可能是混進來的殺手。」亞瑟眯起眼,語氣低沉,「你看後來進來的那些『菜鳥』,說沒串通那真是眼瞎了,連武器都帶了進來。還有,他們為什麼能如此流暢地替換人員?這幾天我一直在觀察出入口,尋找破綻。」
「你找到了嗎?」薩斯吉見亞瑟搖了搖頭,隨口問了下一個疑惑,「那你怎麼知道真的布萊爾在這裡?」
「司達克達星人的死,我雖然沒有表示,不代表不震驚。」亞瑟攤開雙手,「事實上我下手的,什麼樣的程度我知道。別忘記那天我跟你說的,他不會因為那點傷就死的。」
「你那種程度叫『不足以致命』?」薩斯吉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反駁:「你的拳頭都能砸死人了!」
亞瑟聳了聳肩。「別小看他的體質,以那種傷勢估計隔天就復原了。再說,第二天他們用棉被裹著屍體的時候,我注意到顏色不對。」
「顏色?」薩斯吉困惑地眨了眨眼。
「膚色啦!」亞瑟懶得解釋更多,直接抓起布萊爾的右手,拉起袖口,露出隱藏在手腕處的刺青,「還有,就是這個!玫瑰花瓣形的刺青。這個『恩愛的刺青』我以前沒多想,直到酒吧那天與凱薩琳握手時,看到了相同的圖案。我想,大概只有這兩人明白這刺青的重要性。」
「嘿,這可是重要的回憶吶!」回過神的布萊爾立刻將手抽回,惱怒地瞪了亞瑟一眼。
「清醒啦?」薩斯吉斜睨著他,語氣透著調侃。
「腦袋還有點昏沉……但好像差點真的完蛋了。」布萊爾撐著額頭,神情仍有些迷茫。「亞瑟,我們在哪裡?」
「那座牢區的下方。」
「噢,天吶!」布萊爾難過地再次甩頭。「這些傢伙真的不擇手段!」
薩斯吉扶起布萊爾的額頭,看了那清醒又混沌的雙眼,朝臉上輕拍了拍。
「我的大天使,你到底什麼時候被下的藥?」
「哈,應該是昨晚的晚餐。」亞瑟插嘴,冷笑一聲。「幸好我們倆昨晚沒碰那東西,不然布萊爾這下可能被送去屠宰場宰了。」
薩斯吉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想到這幾日的伙食,忍不住哼笑出聲:「那玩意難吃得連細菌都不想啃!」
亞瑟也笑了,戲謔地撇了撇目光看向布萊爾:「是啊,這大概是我看過最沒食慾的東西了,但這傢伙比細菌還強。」
「別損我了!」布萊爾冷哼一聲,朝亞瑟的肩膀用力推了一下。「顯然你們這兩個傢伙沒有在飢餓的戰場上存活過!」
亞瑟微微一笑,拍了拍布萊爾的肩膀。
布萊爾低聲發笑回應,「亞瑟,聽起來有人偽裝成我的樣貌,是嗎?」
「真假難分吶!」薩斯吉拍拍布萊爾的肩膀,目光轉向亞瑟,「難怪你的行動那麼詭異,早就察覺了?」
「碰巧的!」亞瑟搖頭否認。「老實說,早上碰到他時我也沒發現端倪。那位『布萊爾』或許沒時間充分模仿我們眼前的這位,所以顯得破綻百出。所以露出了不少破綻。他們可能覺得我們對你不夠了解,才鬆懈了,結果正是這些忽視讓我起了疑心。」
「幸好來的是你……」薩斯吉撇了撇嘴。「不過,他們本可以偷偷從出入口將布萊爾帶走,為什麼要冒這麼大的風險?」
「那可能對他們來說風險更大。」亞瑟鎮定地解釋,「從憑勢著腳鐐定位而沒管控我們的牢房那刻,就足以證明他們的自信。那也是極大的漏洞。我們強行與其他囚犯換房,反而讓他們對布萊爾下手的計劃更加複雜,這點他們顯然沒預料到。
「我猜,出入口可能在牢區圍繞的石柱裡,上面漆黑的地方應該有通道讓他們進行換班,但空間並不大,無法轉移一位被下藥癱軟的犯人。那不是原本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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