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所有人給我回到位置上!」
札克拿起桌上的木槌重重敲下,甚大的嗓門令那些爭相擁擠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他們帶著恐懼的眼神,緩緩走回到座位,目光都不曾離開札克身上。
他走到凡納各面前,雙手趴在檯面上。「凡納各大人是嗎?我想你是聰明人,你們應該會接受阿雷托大人的提議吧?」
「什、什……麼提議!」凡納各額頭不斷冒出冷汗。
「你們得幫助他在領域中的地位──」札克說著,一把撐起桌面,速度快到看不見,隨後出現在布索米與凡納各之間。他在兩人耳畔輕聲說道:「總理──這位置應該是空缺吧?」
布索米一邊臉頰抽動,難耐的火氣在恐懼中冒出。「怎、怎……麼可能!」
「不可能嗎?」札克張開雙手,立刻環抱兩位的頭部,在那裡低聲對他們說。
「你看、看這麼多成員……他們也得認、認……同才行!」凡納各驚恐的情緒都在關注額頭上的那隻手。
「是這樣嗎?好吧。」
札克出乎他們意料地放過了兩人,將放下雙手後拍拍他們的肩膀。「如果你們能接受這個提議,大家都會平安無事……而我──希望在踏出這道門之前,能聽到那個答案。你們不會讓我難交差吧?」
語落,他提起皮箱,一手拿起放在口袋的墨鏡,緩緩戴上。在眾人憤怒和恐懼的目光下,他獨自走向前方大門門口。離開前,他回頭稍微撥下墨鏡,看了議會的所有人一眼,然後將墨鏡推上。
「哎──我很遺憾吶。」語落,他將手上的皮箱放下,向他們彎腰鞠躬後便甩上門離開了。
大門關上的幾秒後,凡納各回過神來,此時內心的憤怒再次被退卻的恐懼所取代。他抓起那把木槌,怒吼著扔向走道,「去你媽的阿雷托!想都別想!」
咯、咯、咯!
留在會議室的皮箱發出搖晃聲。眾人將目光集中在那裡,瞬間,許多黑影從箱子裡疾速射出,快速在會議室裡亂竄。黑色細小的影子紛紛撲向離它們最近的人臉上。
頓時,安靜的會議室再度發出淒厲和驚恐的哀嚎聲,幾分刻後,四周再度歸於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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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諾聯邦領域總部,羅德倫斯
雷諾領域的總部位於在哈泰爾星系七號星,地表海洋達百分之七十五,這地方一個循環年裡只有兩種氣候,雨季以及熱浪季。
大陸的周圍都是沙岸,充滿著熱帶風情,中央地區有片偌大的湖泊,一旁高聳──約有棟五十層樓高的半弧形白色建築,那便是雷諾的指揮中心,「羅德倫斯」。
那天,內部的行政人員如往常般處理自己手上的事務。雷爾夫匆匆忙忙的快步走過五米寬的走道,他穿過階梯來到另一個空間,接著往左手邊的房間拐去。外面的衛兵見雷爾夫的到來,迅速的向他躬身敬禮。
「總理開完會了嗎?」
「應該是,目前可能在協調一些事情,需要我通知他嗎?」
「拜託了,這件事非常要緊……」
雷爾夫點點頭後兵長立即敲了大門,隨即消失在門縫裡。接著裡面發出桌椅的拖動聲,此時門打開了。許多國會議員魚貫地走出。
雷爾夫見狀立刻站直,靜靜地待在門旁,直到所有人都離開後,才見布萊爾緩緩步出,他疲憊的身影帶著倦怠的步伐。雷爾夫立刻趨身向前,在後者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見布萊爾點了點頭,他便跟隨著他走向另一邊的階梯,搭乘電梯抵達最上層。
他們走出電梯,左前方不遠處是秘書們的辦公區域,而右邊則是布萊爾的專屬區域,僅用一道弧形的電子玻璃帷幕將這空間分隔開來。
進到辦公室,桌旁有一塊架高的會議平台,上面擺放著一張僅容納六人的桌椅。這裡是全總部內數一數二的隱蔽區,專為避免會議內容洩漏而設立。
布萊爾進門後,將手上的文件扔到辦公桌上,隨即直走上那平台。他等待雷爾夫踏上,然後按下桌面上的面板。
此時,藏在天花板與地面之間的玻璃片緩緩升起。仔細一看,上面佈滿密密麻麻的金屬絲線。當上下玻璃合攏時,瞬間由透明變成一幅充滿美麗風景的畫面,讓人無法察覺這裡隱藏著一間會議室的存在。
「你說有消息了?」布萊爾問道,但眼裡沒有半點喜悅。
「是的,剛剛才接收完畢,我們一起看看吧!」
雷爾夫從皮箱中拿出一台手掌般大小的儀器。他按下按鈕,一道強烈的光線立刻投射到他們之間,影像中浮現出阿雷托目前的整備狀況及那些可能違背埃耶洛方針的文件內容。原本應該揚起的嘴角卻瞬間消失了。
「怎麼?你不應該為這消息感到興奮嗎?」雷爾夫疑惑地看著布萊爾,他臉上依舊掛著一絲沉悶和憂愁。「這些還不夠嗎?」
布萊爾沒有立即回答。他如洩氣般的將自己塞入座椅上,眼神呆滯地盯著影像,愁悶的情緒如潮水般湧來,隨後他長嘆一聲。
「哎──不是不夠……」他雙指交合,無力地放在桌面上。「但你如果在場,大概也很想狠狠朝他們臉上揮下一拳,就像當時你衝向阿奇柏德那樣。」
「會議上發生了什麼?」
「只要我們把這些交給凡納各,光憑這些就足夠讓阿雷托立刻滾蛋了。但是……」布萊爾聳了聳肩,失落地往後仰,將背部全貼在椅背上。「我們都想趁這機會再給埃耶洛施壓,但擁護哈德蒙夫的議員卻出乎我意料地多,顯然在前一陣子他下了不少功夫。
「剛才討論應對埃耶洛的政策時,他們對我的提議不以為然。由於阿奇柏德那老賊一直拉攏著埃耶洛,哈德蒙夫也想趁這機會附和他,以取得在領域間的合作與他個人的知名度。在這種情況下,對阿雷托防堵可真是難上加難,尤其泰爾星的事件,讓我們根本無法出手。
「讓他這樣搞下去,我可以預見這裡的未來將不是我們所熟知的雷諾。我們當初建立的獨立精神遲早又會變成巴蘇哈泰的走狗。這樣的歷史一再重複,想到就令人失望──」
「那麼亞瑟他們怎麼辦?」雷爾夫問,心中涌起不安。
「我們還能做什麼呢?」布萊爾朝他瞥了一眼,起身將雙手搭在桌面上。「如果能聯繫上,趕緊請他離開吧!還有,現在得啟動另一個方案了,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吧?」
「極──」
「噓!」布萊爾舉起手,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千萬別提及任何一個字,尤其在這裡……即便周遭有嚴密的防護。我有預感,那天即將快要到來。」
「但──」雷爾夫皺了一下眉頭,隨即打起精神。「好吧,我會想辦法找出來的。」
「雷爾夫!」布萊爾抬起頭,目光堅定。「這麼多年了,我無法想像沒有你的日子!」
「嗯,你知道我不會拋棄你的,一如既往。」
他們關掉了屏障,電子隱蔽帷幕緩慢地降下,掩蓋了他們的秘密。
這時,布萊爾透過玻璃看見辦公室外的行政人員全擠在電子螢幕牆前,彼此低聲討論,神情緊張。同時幾位情報官急匆匆從電梯裡奔出,不小心撞倒了擠在前面觀看新聞的秘書,手中的資料瞬間灑了一地。後面的官員忙著撿拾地面上的資料,帶頭的則匆匆跑到總理室前面。
「報告總理!」他氣喘吁吁,臉上滿是焦慮。
布萊爾瞥了一眼他,然後轉頭看向外面交頭接耳的秘書們。「怎麼了?」
「埃、埃耶洛……總理……有下落了!」情報官結結巴巴地說。
「怎麼──現在是誰?」雷爾夫深吸一口氣,艱難地嚥下那口水,心中隱隱不安。
兩人見情報官深吸一口,然後迅速遞上手上的資料。「報告,是依洛的指揮官──阿雷托!」
兩人的神情瞬間凝重,雷爾夫接過報告,仔細地閱讀著上面的內容,內心更是涼了一半。雖然這步早已在他們預想的計畫內,但沒料到來得這麼快。
「這下那兩人一定會抓狂的!」雷爾夫嘆道,眉頭緊皺。「但──阿雷托怎麼辦到的?」
「他的上任對我們來說的確很不利!」布萊爾拍了拍雷爾夫的肩膀,對他示意了一下。「現在局勢已經發展成這樣,我想得放棄之前的策略,不要指望國會那裡會給我們什麼好消息,這把火第一個會燒的便是我們。」
「看來我得快點了!」雷爾夫從布萊爾的眼中讀懂了後者的想法,語落後把文件塞回情報官手中,匆忙小步快走地離開了。
依洛 死亡枯林
亞瑟凝視著前方,無盡的迷霧籠罩在枯樹之間,與哈得洛德所描述的景象截然不同。綠意盎然的大地?美麗的海岸?這片荒蕪之地似乎什麼都沒有。
「該不會是降落太遠了吧?」他低語著,打開希魯準備的定位發射器。箱子裡靜靜地躺著一顆拳頭大的金屬球,亞瑟按下發射鈕,球體隨即「咻」的一聲飛向灰濛濛的天空。
箱子上的定位器響了一聲,隨後燈號轉換,逐漸在他們面前繪出地形輪廓。如果定位正確,那就極有可能是哈得洛德記錯了;反之,便真的是他們偏離了航向。此時亞瑟只能期望是前者。
就在這時,希魯搖搖晃晃地走出機艙,突然捂著胃,站在甲板邊緣瘋狂地嘔吐起來。若不是薩洛梅閃得快,他身上恐怕早已沾滿嘔吐物。
「嘿,刺激吧!」薩洛梅滿身泥濘地坐在機尾殘骸上,點著煙管,笑著朝希魯揶揄,「我早說過了!」
希魯壓抑住胸口的抽動,撐著膝蓋揮了揮手,示意薩洛梅別再開口。然而,持續的嘔吐感令他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稍稍動作大一點,就似乎會引來新一波的不適。
最糟糕的是,他的胃裡已無物可吐了。希魯努力平復呼吸,氣喘吁吁地從機艙跳下,來到亞瑟身旁的枯樹邊躺下,手扶額頭,望著灰沉沉的天空。
「亞瑟大人……」他虛弱地說。
亞瑟悶哼一聲,轉頭看向希魯。只見希魯面色蒼白,勉強地露出一絲苦笑:「這麼刺激的事,下回請饒了在下吧──」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NuDZrsrs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