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柏德來訪後的隔天夜晚,恩薩爾找薩洛梅來到村莊外圍的河邊。微風從河面上輕輕吹來,穿過村落,朝著遙遠的草原飄去。鄰近星球的光線反射照亮了夜空,像是當地的月亮,從山頭那端緩緩升起。天空湛黑,雲朵被風吹散,閃耀的星光猶如唾手可得的珍珠。
河邊的安靜與夜空的明亮相互映照。唯一的光源來自路邊柵欄上的燈火,微弱的光在風中搖曳,宛若這片夜空的守護者。他們靠在欄杆上沉默了許久。最終,恩薩爾扔給薩洛梅一根菸,「嘿,薩洛梅,我得交給你一個任務。」
「什麼任務?」薩洛梅顯得有些愣住,隨即露出一抹傻笑,「刺激嗎?」
「不!我很認真的跟你說……」恩薩爾以嚴肅的語氣回應,「我們需要人監視堪薩斯,但你要做的只是監視,別靠他太近。」
「他怎麼了?我覺得他人挺好的,看看!」薩洛梅從胸口掏出一塊奇特的金屬銘牌。「布萊爾有跟你說過什麼嗎?」
「這跟布萊爾沒關係,我們得分清楚事情的重要性……」
恩薩爾接過銘牌,仔細端詳一番,忽然對這塊銘牌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感覺。這是家傳的哈薩司族紋路,他曾在父親身上見過類似的物品。但那場爭奪戰奪去了父親的性命,那塊銘牌也隨之消失。
他抬眼斜瞥著薩洛梅,「堪薩斯給的?他從哪搞來這東西?」
「我不知道,他沒告訴我。」薩洛梅慢吞吞地吸了一口煙,煙圈隨風消散,「他還經常和我聊些遠方的事,挺有趣的。」
恩薩爾看他得意的樣子,搖了搖頭,語氣帶著些許無奈,「你就這麼容易被收買了?笨!」他隨手敲了敲薩洛梅的頭,然後把銘牌塞回他手中。
「噢!」薩洛梅摸了摸頭,皺眉不悅,向恩薩爾投去一個哀怨的目光,「他真的沒你們想的這麼壞!」
「是嗎?」恩薩爾半笑半嘲諷地搖頭,「你這種人就像是被賣了,還替人數鈔票!我真懷疑我們是不是同一個父母生的。」
薩洛梅不滿地推了推恩薩爾,「嘿,你怎麼可以這樣說?」
看著薩洛梅憤怒的樣子,恩薩爾忍不住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怎麼說,還是要相信最親近的人。我們不會害你的!即便是布萊爾,他們也是我們的親人。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還是要相信他們,還有,別再用『外人』來形容他們,這對我們的親人不太禮貌!」
「好啦!」薩洛梅撇了撇嘴,一副吃味的樣子,「你們都只會袒護布萊爾……一直以來,你和其他人從來不責怪他,看看,甚至在那天的協調會上也是,我真搞不懂,去!」
「哈,我沒搞錯吧?有人竟然吃醋了?」恩薩爾看著薩洛梅賭氣的模樣,心中不禁感到好笑,摟著薩洛梅大笑,「別這樣嘛,你們都是我的親人,沒有所謂的偏袒誰。我相信布萊爾,同樣,我也希望你相信他,無論發生什麼狀況。」
「我知道了啦!」薩洛梅無奈地回應。
「這才是我的薩洛梅!」恩薩爾笑著摸摸薩洛梅的頭。
接下來,薩洛梅以助手的身份繼續跟隨在堪薩斯身邊。對堪薩斯而言,這有好有壞。好的一面是,他能從薩洛梅口中獲得很多消息,不到一週期便瞭解了這片區域的許多事宜。但壞的一面是,他鮮少擁有個人時間。薩洛梅總是如影隨形,讓他只能按著排定的行程,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堪薩斯在這片土地上度過了近一年的單調生活,依然無法找到「列什札弩山」的位置,更別提那座神殿。阿奇柏德曾幾度催促過他,儘管堪薩斯心情煩悶,但由於距離遙遠,阿奇柏德也無能為力,只能讓堪薩斯自己想辦法。
薩洛梅每天晚上都會在村莊外圍的小溪旁開啟三人會議,向恩薩爾和布萊爾報告堪薩斯的行程與對話。關於列什札弩山的事薩洛梅再次提起,顯然堪薩斯對那個地方特別感興趣,那可是布萊爾與薩洛梅都不知道的地方。
「我好奇的是,列什札弩山是哪座?我怎麼從來沒聽過?」布萊爾好奇地問,「那裡究竟有什麼?」
恩薩爾頓了頓,神情泰若地抽了幾口煙。他見到布萊爾遲遲不肯移開的眼神後吐了口煙霧:「什麼也沒有!就是一座死火山!」
「就這樣?」布萊爾皺了皺眉。「這裡每一座山我都知道。而且,今天港口的指揮官才跟我報告一樣的內容,阿雷托在打聽那個地方。連我們都不知道,那他是哪裡得來的消息?」
恩薩爾聳了聳肩。「我是不知道他的用意,但你想知道的話,抬頭看後面就知道了……」他一邊說,一邊撇過頭去。
「就是我們村莊後面那座山?」布萊爾驚訝地問,「你怎麼從來沒跟我說過?天啊!我住這麼久居然不知道。」
「過去大家這麼叫過,但到底叫什麼名字,其實並不重要。」恩薩爾輕描淡寫地回答。
「我認為那傢伙的目的不簡單。」布萊爾緊盯著恩薩爾的眼神,雖然輕鬆但隱藏著些許秘密,因為眼神偶爾對上後開始閃躲。他語氣沉重說道:「他可不是對地質有興趣的人!」
「現在揣測太多也沒意義。」恩薩爾撇了撇嘴,加重布萊爾對他的疑心。
「那裡真的沒什麼嗎?」布萊爾說。
「那裡真的沒什麼?」布萊爾再次問。
「要不要上去看看?不過我想你早就偷偷跑上去過好幾次了吧!」恩薩爾輕松地回應,「如果有什麼,你在這裡住這麼久還會不知道?」
「算了,你都這麼說了。」布萊爾一臉無奈,轉頭推了推薩洛梅,「今天就到這吧,薩洛梅,你再辛苦一段時間。」
薩洛梅點點頭,丟下已經抽到快完的雪茄,轉身準備離開。此時,恩薩爾突然一把拉住他,神情變得嚴肅,「嘿,我跟你說,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告訴堪薩斯那座山在哪,知道嗎?」
「知道啦,知道啦!」薩洛梅揮揮手,表示理解,隨後轉身離開。
恩薩爾扔了一根煙給布萊爾,結果煙又被丟回來。他驚訝地看著布萊爾,看到後者嘴角微微上揚,「戒了?」
「是啊!這段期間忙到忘了,想想就戒了。」布萊爾回應,語氣中有一絲自嘲,「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
「哈!不覺得嘴邊無聊嗎?」恩薩爾大笑。
布萊爾哼笑一聲,隨後狡黠的眼神瞥向恩薩爾:「說真的,你剛才故意不說的吧?不告訴我就算了!」
恩薩爾微微發笑。「這就是和你生活太久的壞處,什麼心思都被你看透了!」他搖了搖頭,「沒錯,我不想告訴那個笨弟弟,你也知道他心思有多單純。」他抽了一口煙,隨後轉身向村莊走去,對布萊爾揮揮手,「來吧,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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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離開前特地繞到監視堪薩斯的人家裡,確保對方動靜後才往回家的方向走去。回到屋內,恩薩爾對藍瑟雅努打了個暗號。
藍瑟雅努立刻會意,迅速拉下窗簾,接著將一張音樂碟片放入播放器中,悠揚的旋律隨即流淌在空氣中。
恩薩爾確認一切就緒,移開房間中央的地毯,露出一個四方形的石門。門的設計巧妙,隱藏得極為妥當,如果不是他親手打造,任何人都無法發現。他拉開石門,一股潮濕帶著腐朽的氣味猛地撲來,讓他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石門下是一條昏暗潮濕的通道,兩側的牆壁滿是凝結的水珠,觸手可及的冰冷觸感讓人不禁皺眉。恩薩爾先行走下狹窄的階梯,布萊爾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雖然階梯能勉強容納恩薩爾的身形,但對於更為纖細的布萊爾來說相對寬敞。
通道越走越深,光線也愈發稀薄,幾步之後,眼前已是一片漆黑。布萊爾什麼也看不見,只能聽見前方傳來沉穩的腳步聲,而恩薩爾卻似乎不需要任何照明,咚咚的腳步很快消失在黑暗深處。
片刻後,前方燃起微弱的火光,映照出恩薩爾的臉龐,他手中的火把搖曳,將他的輪廓勾勒得格外陰沉。他揮了揮手,示意布萊爾跟上。
布萊爾到達階梯底部時,恩薩爾領著他左轉,進入一間寬敞的地下空間。那是一個比恩薩爾的屋子還大的半圓形空間,牆壁上塗滿了壁畫,筆觸粗獷但蘊含著難以言喻的古老氣息。最顯眼的是對面牆壁正中央嵌著的一座半拱形石門,石門被厚厚的泥土包圍,明顯無法通向任何地方,像是單純為展示而存在。
恩薩爾放下火把,火光在空間內跳動。他轉身面向布萊爾,語氣低沉:「布萊爾,你看到的這地方,就是艾西特的全部歷史。」
「歷史?」布萊爾皺了皺眉,目光掃過那些壁畫,「這些畫的是什麼?」
恩薩爾指向石門,「從我們進來的地方開始,沿著壁畫左右交錯,直到正中央的石門,記錄的就是我們從奧拉世界來到這裡的所有過往。這些對我們後人來說已經近似神話了,但我的任務是將它們繼續傳承下去。」
「可是這些對堪薩斯有什麼意義?」布萊爾不解地問。
「他要找的,大概是這個吧。」恩薩爾指向牆壁上方一個三角形的圖案,周圍圍繞著小人與長條形方塊。「我講給你聽。」
「洗耳恭聽。」布萊爾靠在牆邊,抱著手臂看著他。
恩薩爾望著那個圖騰,緩緩開口:「我們哈薩司曾經與神明一同生活在奧拉國度,但有另一個版本的傳說,說我們是被神驅逐的……我不想承認,但也無法完全否認。」
「承認事實真的那麼難嗎?」布萊爾忍不住竊笑。
「嘿,這可是嚴重的指控!」恩薩爾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即繼續說,「傳說是會被扭曲的,這些可能也不盡是真實。總之,我們來到這裡,並將代代守護的物品埋藏在死火山的一處神秘神殿裡,那是神託付給我們的物品,據說是古代大戰後的封印碎片。」
「所以……這只是傳說?」布萊爾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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