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者：亞瑟 - 第三章節七之真實間的綺夢（八）

第三章節七之真實間的綺夢（八）

Apr 1,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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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

見愛默兒的達努塔與亞瑟感情深厚，驚訝的斐克斯特態度遽變，轉為和善。隨後決定將其帶回城堡，好好款待這位嘉賓……

最終，他們來到長廊盡頭的門前。

這裡雖然沒有外門那般雄偉，但當守衛推門而入，呈現在眼前的卻是更加寬廣的內廳，氣派非凡──甚至遠超亞瑟的想像。

一張長型宴會桌靜靜地置於中央，黑色岩石打造的桌面光滑圓潤，如鏡面般倒映著屋頂垂落的燈光。

天花板上，懸掛著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層層疊疊的水晶墜飾折射出璀璨光輝，隨著燭火的搖曳閃爍不定。侍者手持長竿，一一點燃高處的燈芯，橙紅色的火光輕輕躍動，為整座大廳鍍上了一層瑰麗的暖色調。

他抬頭望去，天穹頂端鑲嵌著琉璃飾品，點綴在流線型的凹槽中，閃爍著微妙的光澤。而腳下的地板則鋪設著拋光石材，黑與金交錯的紋理讓整個空間顯得貴氣十足。

在宴會桌後方，有七張座椅。最中央的座椅邊框鑲著金色飾紋，威嚴不凡，左右兩側各有一張稍小的座椅，同樣以拋光石材製成，而剩下的四張椅子則是由木頭雕刻而成。即便是木椅，也絲毫不顯簡陋──椅面包覆著華麗的絲綢，邊緣點綴著金屬飾件，低調中透著精緻。

兩人邊走邊交談，亞瑟在對方的提問下，不得不說出他與愛默兒兩人相遇的「改編版」經歷：她也同樣對達努塔的反應感到驚愕，至於森林真實遇到的細節──被刻意隱瞞了。

斐克斯特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發出驚嘆。但從他的語氣中，亞瑟能明顯感受到國王對女兒的深厚關愛。即便如此，斐克斯特仍然對「那件事」耿耿於懷──

她的達努塔狠狠將他甩下。不止一次。

儘管眾人都知道愛默兒的達努塔很難搞，但終究能屈服在她的意志下，使得他人得以在牠不情願下登背騎乘。然而，只有斐克斯特辦不到。

即便有愛默兒在身側，牠依舊會毫不留情地這麼做。

顯然針對性非常強烈。此事，儼然對斐克斯特打擊很大。

他們難以置信牠能突破主人的意念，且執念是如此強勁。

亞瑟忍住內心的嘲笑，努力壓抑嘴角。他看見斐克斯特憤憤不平的樣貌，不禁懷疑斐克斯特倒底是怎麼冒犯過牠的。

然而亞瑟卻與斐克斯特截然相反，他無須愛默兒在場，便能輕易與她的達努塔如此親近──真讓斐克斯特內心嫉妒萬分；而且還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最後，結語的那句話顯然有點吃味。

「哈，抱歉，我話太多了！」

斐克斯特忽然大笑，不亞於薩洛梅的豪邁，拍了拍亞瑟的肩膀，力道之大，讓亞瑟險些踉蹌了一下。

「嘿，陌生人，晚餐時，我還要聽更多你的故事！」他停下腳步，仔細打量著亞瑟，然後揚眉一笑。「不過，在那之前，你應該需要一套合適的衣服──你知道的，衣服上頭都沾滿了血跡吶，在晚宴可不體面。」

語落，他招來一名侍者，交頭接耳後說道：「帶我們的貴賓去房間，順便弄套合適的衣服。」

亞瑟向他微微一躬身，兩人暫時告別。

在隨從帶領下，亞瑟走上旁側的階梯，一路來到樓上的房間。推開門的瞬間，亞瑟不禁挑了挑眉。

這裡的奢華程度，完全不輸樓下的大廳。

入門口是一處交誼處，精緻的皮革家具充滿了溫潤、沉澱的味道，另一邊則是精緻的衣櫃與用餐區，雕花木桌，桌面鋪著一層絲質桌巾，燭台與擺飾錯落有致。而後方則是鬆軟的華麗床鋪，黑色棉織配合金色的鑲邊，顯得華貴無比。

然而，最亮眼的莫過於床鋪的不遠處，接近巨大的落地窗前，甚至設有巨大的觀景浴池，光是浴池的面積足以讓他輕鬆來回游動。

這間豪華房間沒有陽台，但有一扇巨大的玻璃窗──由菱形邊框分割而成的窗格，猶如精心雕琢的水晶屏障。在浴池裡，可以透過它遠遠眺望城鎮的景色。

這樣的格局……亞瑟不禁想起了斐利斯。

記憶與現實交錯，他彷彿回到了那間房間，感受到相似的氛圍。然而，他的驚訝很快被隨從打斷。

「我親愛的貴賓，」侍者恭謙地開口，「可以的話，請容許給我一點時間。」

語畢，他從口袋中抽出一卷皮尺，輕輕一甩，尺帶迅速展開，打洞處穩穩垂落地面。他動作俐落，手法純熟地在亞瑟身上丈量幾處尺寸。

「謝謝您的配合。」侍者行禮退後半步，恭敬地說，「國王請我轉告您，若您願意留居，這間房將成為您日後的居所。您的換洗衣物將會存放於門旁的衣櫃內，並隨時為您更換新的。稍後，我會將您的衣物送至那裡。晚宴時刻，在下會前來通知您。」

他微微頷首，等待亞瑟回應。

亞瑟思索片刻，回以淡淡的一禮。侍者見狀，禮數周到地回禮後，輕手輕腳地退下，關上房門。

空間瞬間安靜下來。

亞瑟繞了這裡一圈，開始仔細打量房間內的擺設。他從未能在夢境中這樣主動且仔細觀察過任何事物。他低頭望向自己身上的傷口，指尖輕觸傷痕的邊緣，微微刺痛。那感覺再明確不過，絲毫沒有虛假的成分。

這……都是真的嗎？

這問題已經在亞瑟心中迴盪無數次，最終，他搖了搖頭，試圖驅散這種疑惑，但腦中再次浮現同樣的問題──如果這是夢，為什麼所有感官都如此真實？

亞瑟沉默片刻，然後動手脫去沾滿血跡的衣物，隨手扔進門旁的衣櫃內。在衣櫃底部，一個約一呎見方的收納盒與外部相連，微弱的光線透過外頭的縫隙滲入，讓他意識到，這套換衣機制恐怕是城堡內井然有序的一部分。

隨後，他裸身走向浴池。

溫暖的水氣氤氳，絲絲縷縷地包裹住他的肌膚。他緩緩步入池中，熱水漫過腰際，再到胸口，最後浸沒雙肩。

亞瑟將頭後靠在浴池邊緣，視線落在窗後那片開闊的天空。他的思緒像被池水托浮，隨波蕩漾，卻又無法真正沉靜。他眼前的浮雲被風撕扯成絲，猶如薩洛梅嘴裡常常吐出那樣的形狀。

不知道那傢伙現在怎麼了？亞瑟想起在岸邊的薩洛梅，嘆了一口氣。他也許著急地尋找我的下落──還是離開了呢？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捧起一捧溫熱的浴水，放在掌心輕嗅。水中帶著淡淡的花香，氣味真實，甚至還能感受到細微的溫度變化。這樣的細節，不該是夢境能營造的吧？

不，他曾經也經歷過類似的──

幻境？

對，西爾克雅同樣能辦得到。他閉上眼，指尖輕輕劃過水面，腦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念頭──這是西爾克雅的咒術，對吧？

但西爾克雅不是已經回歸世界樹了嗎？

亞瑟怎麼想都無法理解。雖然他知道西爾克雅曾經來過這裡，可是這裡的氛圍不同以往，是活生生的世界。那麼，他是如何在這裡留下咒術的？又是分靈？

他忽然想起自己曾在湖邊飲下過水。

是因為湖水嗎？亞瑟的疑惑繼續延伸。該怎麼離開？總不會又有什麼奇怪的符號封印？還是……又是另一道線索的開啟？

亞瑟深吸一口氣，最終放棄了思索。

這些問題，他根本找不到答案。

就像當初在赤海彼岸時，他怎麼陷入西爾克亞的陷阱，至今依然搞不清楚。他不相信西爾克亞能有那麼強大的威力，足以穿透世界樹回到現實世界。

如果是這樣，他大可不用留下一堆難纏的線索。亞瑟心想。那麼唯一的解釋只有──夢境。

也許……這和他曾在生死之間遇見恩西亞的情境一樣。

夢中的她──和現實並無二致。

那麼現在呢？

煩悶的思緒翻湧，如同大海的潮水，他試圖拋開，卻又無情地席捲而回。無論是幻境、夢境又或者是現實，亞瑟唯一知道的是……它們的界線已經模糊不已。

最終，他放任自己沉入浴池裡，然而胸腔的氣息在耗盡的那刻，依舊讓他忍不住站起、呼吸。

眼前的一切沒有改變，他仍是在那間房間裡。於是他索性放棄泡澡，從浴池中起身，水珠沿著皮膚滑落，滴落在光滑的地板上。

他隨意擦乾身體，大剌剌地躺上溫暖柔軟的床鋪。

他放在胸口的手，無意間摸到那到剛癒合的粉嫩疤痕，讓他想起了一個畫面──

愛默兒。

那一刻，她從高處落下。

他接住她時，感受到她顫抖的身體，聽見她微微急促的呼吸。

她慌張的情緒、肌膚的溫度……

那是多麼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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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節七 之 真實間的綺夢（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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