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西爾克雅迅速回應。「你們兩人的武器跟那些不一樣。有意識的武器會選擇自己的持有者。沒有意識的武器則需要遠古的血液、能量,但少數人兩者兼備;前者在這裡並不稀缺,所以阿雷托才會利用蛇種來彌補這點。」
希魯露出堅毅的眼神。「西爾克雅大人。如果我們準備好,是否就足以對抗阿雷托?」
「嘿!」西爾克雅低沉的音調再度令他們內心感到恐懼,那是直達靈魂的威嚇。「別輕舉妄動。迦耶蒙的威力隨著封印活化下急遽成長,你們應付不了蛇種。你只能慶幸它並非無限生產,越到後面,它越會需要那些分散出去的能量,所以勢必得回收蛇種。但這些階段目前單靠你們都難以突破。」
西爾克雅冷淡的眼神再度緩和,那股威壓也隨之遞減。他將桌面上的東西推到亞瑟面前說道:「這些本應要交給你的,收好它們。」語落,拿著菸斗指向希魯與薩洛梅,氣頤指使地說道,「你們兩個!我要是你們手上的武器,真的會難過得要命。那是什麼樣的戰鬥方式?看了真是令人吐血!我幫你們安排了一系列的訓練,最好給我把皮繃緊點!」
那兩人聽見西爾克雅的數落內心感到忿忿不平,然而他身上的威壓不得不讓他們閉嘴。亞瑟也看得出來,他得找機會扯開話題,順勢明白他給那些東西的用意。
他指著前方那些物體──綴飾、三角晶體。「西爾克雅……這些東西是什麼?」
西爾克雅的神情再度緩和,悶哼。他皺起眉頭說說道:「嗯──現在我很難跟你解釋。不過看到這條綴飾,那代表薩斯吉已經成功完成他的任務。那傢伙總是很盡職的呢。」
「這有什麼作用?」亞瑟說。「石頭怎麼會自己跑來這項鍊裡?」
西爾克雅一副滿不在意地聳肩,閉上眼享受一口口嘴裡的白霧繚繞。「無所謂。只要這些東西到你手上就好。」頃刻,他微睜眼,一以副藐視的眼神看向亞瑟。「這就是全部?你的武器呢?」
「那把槍?」亞瑟一臉疑惑。
西爾克雅搖了搖頭,一臉不耐。「嘖,你不記得了嗎?是一把劍吶?」
這份震驚彷彿發了電的電鰻,一股強大電流的酥麻感猛灌他全身,徹頭徹尾地轟炸皮膚上的每個毛孔。這些消息無疑比眼前的東西重要,他還想要找時間解開那頓疑惑。這會他自己開口了。
他拍下桌子大聲驚訝說道:「那是真的?」
「怎麼真的?」西爾克雅皺眉,然後看著亞瑟誠摯的疑惑後放下菸斗,凝視著他,「你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亞瑟驚嚇得摒住氣息,話語節奏斷斷續續,「我、我在夢境裡看見你交付了一把武器給我……也是一把劍。所以這意味著……那有可能是真的?」
西爾克雅的皺眉瘋狂地堆在一起,疑惑越來越深。薩洛梅插嘴說道:「這傢伙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但他最近老是做很奇怪的夢。」
「是這樣嗎?」西爾克雅別過頭,雙手迅速攫住亞瑟頭顱,凝視說道,「庇護所的事你也忘了嗎?我在那裡交給你的。」
「庇護所?」
西爾克雅皺了眉,目光持續鎖定在亞瑟身上。「怎麼?一些很奇特的紅色建築。我們在醫護所見面的吶。」
亞瑟再度震驚,腦裡一片混沌。他的夢境變成事實了。儘管夢境太真實,但那依舊是夢境,也許沒有太多意義,然而突如其來的消息重重地往他身上、腦袋捶了一拳。
他想抗拒,不過──現在已經抗拒不了。
「你這眼神相當詭異。」西爾克雅見亞瑟的茫然,顯露些許陌生的冷淡,隨之撇下嘴角。「那你還記得什麼?」
亞瑟搖了搖頭。「只有夢過的內容才會記得。」
「難怪西爾克雅會這麼說,」他咬牙深吸一口,「這該怎麼辦?不過好像……」
西爾克雅嘴角發出不滿的短音,猛拍桌面站起,輪番頂起左右兩側嘴角。他陷入一片沉思,扶著下巴走來走去,語無倫次地碎唸。三人這樣看他重複這幾個動作有十幾分刻,直到他最後放棄為止。
「算了,先來吃飯再說!」這就是他的結論。西爾克雅再度露出笑容走到亞瑟身邊朝他肩膀上一拍,「想必一頓好吃的可以安慰你空虛的胃。」
薩洛梅聽聞,高興地朝亞瑟抖了眉毛,然後整個人趴到桌上低語,「嘿,亞瑟!這老頭的廚藝可不簡單,你一定會讚不絕口的。」
西爾克雅無預警的敲下那顆賊腦,臉色再度沉下,以尖銳的手指指向亞瑟。「亞瑟,你最好開始讓你的身體學會靈活運作!」接著指向薩洛梅,「你給我吃飽一點,訓練明天正式開始。你和希魯!」最後指向希魯。「你──別想要放黑夏爾出來!」
傍晚,西爾克雅為他們準備整桌的食物,前幾日都沒有這樣的待遇,令飢餓的薩洛梅看了口水直流。
晶瑩剔透的烤肉流下粉嫩的汁液,在口中入口即化;新鮮的珍珠海藻果無須特殊調理,只需要簡單地攪拌幾滴辛香料煉製的油變能襯托出鮮美的滋味,最好在入口的時候將其咬破,讓裡面包裹的液體充分與油料混合。
火焰燒蝦是薩洛梅取的名字。牠像是螃蟹與蝦類的綜合體,川燙後緊實的肉塊很輕易地從身軀上剝下,沒有外殼的束縛,那些肉絲會充分展開,像是火焰一樣美麗。經過陳釀與香料的爆炒料理,變成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料理;那桌面上還有許多菜色,如珍珠肉腸、鮮嫩炸菲力魚、蜂蜜舌蜥腳還有許多說不上名稱的菜餚。
「我的奧拉!最期待的就是這一餐了。噢!」薩洛梅的手指在餐盤上游走被西爾克雅的菸斗猛敲一下,大聲痛呼。
「沒禮貌!用餐就是大家要一起享用。」西爾克雅再度轉過身,身手流利地將食材丟入鍋中,冷哼說道:「簡直跟哈得洛德那小子沒什麼兩樣!」
希魯竊笑兩聲,將食材端給西爾克雅。「西爾克雅大人,你的廚藝可真的不得了呢!」
「這句話是哈得洛德教你的?」西爾克雅嚴肅的臉下露出詭異的笑容。
「哈,哈哈──」希魯一臉尷尬傻笑。
西爾克雅撇了他一眼,自顧翻起炒鍋。「別笑!那小子也用過這招。雖然偶爾有用,但──你還是作回你自己。」他關懷的眼神讓希魯收起笑容,「你應該明白我說什麼。」
他猛拍低頭希魯的肩膀,指向爐灶旁的兩片木板說道:「也許你有很多時間可以思考。但此刻我需要你找一個笨蛋,合力將它扛出來。你們可以隨意拿取,如果有能耐的話。」
底下有座秘密的酒窖。希魯找了薩洛梅一起搬出三桶酒──聽說是哈得洛德先前送來的。
他們搬上第一桶的時候,西爾克雅已經在小屋內翹著腳抽著菸斗等候,桌面上幾乎擺放不下那些菜餚。然而飢餓的薩洛梅在為此抱怨時,見滿桌的食物後立刻安靜了,眼神充滿期盼的亮光。
當晚四人在餐桌上一陣狼吞虎嚥。希魯按慣例吃飽後再度愁容滿面;亞瑟不停轉移他的注意力,最後在薩洛梅的計謀下以酒將其麻醉。
薩洛梅依舊是晚宴間的贏家,幾乎有兩桶都是被他喝光,簡直是為他舉辦的歡迎會。
戶外走廊原本有三張躺椅,其中一張據說在薩洛梅來的第一天已被壓垮。西爾克雅囑咐他沒有修復之前,再也不准接近躺椅。
薩洛梅醉醺醺地坐在走廊木板上,背靠牆壁,點起菸管百無聊賴地玩弄煙圈。
西爾克雅坐在躺椅上,抽著菸斗,吐出一顆顆小煙圈穿過薩洛梅;亞瑟則是躺在椅上看著他們兩人以煙圈較勁。最後贏家是一陣冷風,將那些煙霧吹散了。
「西爾克雅──」亞瑟說。
西爾克雅的悶哼令白煙從嘴角冒出,醉醺醺地朝亞瑟點了點頭。
「庇護所是怎樣的地方?」
「最早是這樣稱呼。」西爾克雅醉眼迷濛的望向亞瑟,隨之將腳放到躺椅上一頭倒向椅背。「那些不務正業的神官將那裡改稱為『聖域』,這什麼鬼名字!事實上,那是黑天使的大本營,敗陣後被攻陷了。它不屬於任何的空間,是詭異的存在,然而,那些人擔心黑天使的復活,將那裡變成了訓練護衛的場所。在那裡的確培育許多菁英,這我並不反對;但對於他們宣稱這些菁英都有機會變成守護者──那我就有意見了,簡直胡扯!」
「為什麼?」
「那不過是他們沾沾自喜的安慰說法。」西爾克雅哼笑一聲,「守護者的繼任人選可不會因為他們得受過庇護所的訓練,這套說詞真的令人可笑!事實上我不反對他們以家族享有貴族待遇來誘使人加入,那都是眾人選擇,但靠這宣傳就令我覺得不恥。」
「所以守護者的地位很崇高嗎?」
「哎──你問題還真多吶!」西爾克雅滿口酒氣,又是一臉不耐。「大天使在創世之初將七股力量變成靈魂,那便是我們口中守護斐利斯的七大原魂。紅色米納諾斯、澄色阿拉法圖、黃色左哈斯基特、藍色普瑪布、青藍色灰耶薩可法、紫色普羅及綠色葛斯瑞潘。
「『原魂』是古老且強大、令我們尊崇的靈魂,它會寄宿選中之人身上,成為我剛剛說的守護者;部分神民稱之為『聖天使』。但守護者無法脫離凡人的範疇,他們也會殞落,那之後其身上的原魂就會回到斐利斯等待下一位繼任者的來臨。」
「那薩洛梅還跟我說大天使有七雙手呢!」
「或許這是他們的傳統。」西爾克雅雙眼迷濛,拿著菸斗的手許久沒有抬起。「在我看來,大家都喜歡在事實上添油加醋。你相不相信無所謂,但記得──面對那些未知的事情,保持著接納的想法,不要去抗拒它。」
「是這樣嗎?」
兩人再度陷入沉默。片刻,那裡鼾聲四起,薩洛梅同樣歪斜脖子睡在那裡,嘴裡叼著即將燃燒殆盡的菸管。亞瑟進屋從窗櫃下取出兩件毛皮毯,抽出他們的菸斗和菸管,將毯子鋪在他們身上,隨後走進屋裡休息。
隔日,西爾克雅的哼歌和燃燒的菸草香味喚醒亞瑟,他站在壁爐前扔下一根根木材,瞥了亞瑟一眼後繼續在那裡發出曲調,順帶踢了躺在地面──裹在毛毯內──的希魯一腳。
外面陽光照在屋簷的水滴,晶瑩剔透地發出引目光芒;清新的青草味隨陣陣微風飄進屋內,混合在溫熱的氣息下顯得更加舒適。
亞瑟下床後收拾滿桌杯盤狼藉的現場,在西爾克雅的命令下將爐灶後方準備台上的食物端給黑夏爾。那棵大樹已經發揮作用,此刻的黑夏爾明顯略小了許多。
他走到屋後的枯樹下,坐在樹根前看向裡面。意識到有人來的黑夏爾從黑暗中爬出,在那裡靜候。他的身形和眼眸漸漸回到亞瑟所熟悉的黑夏爾,或許還需幾天的時間。
黑夏爾見食物被送進來,囫圇地爬進嘴巴。
「亞……瑟……大人……」
黑夏爾的眼神有那麼瞬間變回清澈的模樣。亞瑟想靠得更近,試著以呼喊的方式喚回黑夏爾的意識,然而他再度對亞瑟大吼,一把將食物簍在懷中躲回黑暗處。
亞瑟的肩膀被輕拍了幾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發出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這才剛開始呢!」
「可、可你看他……」亞瑟轉頭的瞬間黑夏爾眼裡再度充滿灰白的樣貌,咧嘴流下不受控的唾液。
「只是暫時而已。」西爾克雅搖了搖頭。「阿雷托的控制沒被消滅之前他都還是傀儡的身份。」
希魯出現在西爾克雅身後,撇下的嘴角已經按耐不住情緒,對他大聲吼道:「西爾克雅大人!即使動用反抗軍的部隊也沒機會嗎?」他雙拳因緊握而顫抖。
噢,好極了!又讓那傢伙的犧牲之魂點燃了。
西爾克雅回以銳利的眼神,拿起叼在嘴邊的菸斗。「還沒放棄無謂犧牲的想法?看來不給你們一點教訓是不行的。」他越說越生氣。
天吶!好不容易這老傢伙脾氣才剛溫順,希魯馬上點燃他的怒火。
「教訓?」低頭的希魯發出冷淡笑聲,「或許是在下高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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