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果然知道。布萊爾暗忖。
雷爾夫皺眉。「他?」
薩斯吉點了點頭。「雷爾夫,記得我們在烏拉瑪革酒吧裡的閒聊嗎?」他見雷爾夫點頭後繼續說道,「他就是西爾克雅。他待在這裡的時間很久了,那是你們無法理解的時間長度。或許只有他才能陳述這裡的歷史軌跡。」
「這奧拉的東西?」
布萊爾一陣驚嘆,而薩斯吉僅只回以半笑的嘴角。然而此刻,他依舊相信那表情之後還有更深的隱情。是擔心在雷神上的蕊絲,還是亞瑟他們?總之,他如果想說,早就說了。布萊爾勸自己打消深究的念頭。
「等這一切結束後再說,」薩斯吉輕拍布萊爾手臂,再次低頭看著手腕的投影,「我們快到了,加緊腳步把握時間。」
在那之後,幾座類似的物體撐起他們行進的走道,後面這段路再也看不見任何會發光的金屬物,唯一只能靠著手上那把電火炬。雖然沒有前面的石徑恐怖,但隨時掉落的崩解石塊依舊令他們膽顫心驚,通過這一段全憑運氣了。
眾人拔腿快速通過這條搖搖欲墜的石徑,最後又是陡然的下坡路段,所幸他們後面一路平安無事。石徑引領他們來到一片偌大的地下湖泊,然後隱沒在水面之下;薩斯吉投影的發光點也停留在那個位置。
「這裡?」雷爾夫站在湖邊,望向那片黑暗中的湖泊。
薩斯吉一臉茫然,望向同樣的地方。
「奇怪了。」
他走到湖前,蹲下來將手深入那片如同鏡面般的湖泊中。冰涼的湖水如同猛獸快速侵蝕,倏然爬上他的手臂。隨著他逐步走向湖中央,渾身熱氣的船員們紛紛放下手上的物品,欣喜地朝那裡奔去。
冰涼的湖水沖去他們滿身的熱氣,且它淺得可憐,最深處也不過到膝蓋而已。原本靜懿的湖面頓時變成夏天的溪谷,喧嚷聲四起。這也難怪,他們這趟路可是馱著那些物資,幾乎都沒休息呢。
站在那裡的薩斯吉皺起眉頭,注視著四周漆黑的環境,只有岸邊微弱的燈光和那群在湖水間嬉戲的人影。
突然,一滴從上方落下的水滴打中薩斯吉的額頭,它落到水面泛起一圈漣漪。那刻,令他驚訝地抬頭,然後向天空伸出一隻手掌,手掌間迸發出的火光如信號彈般向上飛去,最後消失在黑暗的天際。
薩斯吉看著上方發愣,然後大笑,發瘋似地狂笑起來。布萊爾與雷爾夫立刻踏著湖水奔來,望向上方那一片無法看見的黑暗,帶著滿腦疑惑地看著薩斯吉,但他卻沒有回應他們的問題。
天知道他看見了什麼。
「那裡?」布萊爾急迫問道,雙手習慣性地放在眉毛上方。後方的照明燈太強了。但即使是這樣,它也無法穿透這裡的黑暗,只能打在他們身上。「在那裡嗎?」
「哈!就在那裡!」薩斯吉轉身重重地將雙手拍在布萊爾的肩膀上。「我們都專注在腳底下,卻忘記抬頭往上看了呢!」
「可是那裡不是洞穴穹頂?」雷爾夫疑惑。
「是黑到我們看不出來了。」
薩斯吉再次將手伸向空中,一道火光再度發出,朝那裡直奔而去,它在眾人咋舌間如煙花閃耀,照亮漆黑天穹一隅。
上方的洞穴廣袤深邃,三艘如箭矢般的船艦底部從眾人視線撇過,它們的身影只有比米略大一點。隱約間,間隔著一條細小的黑線,隱藏在遙遠那端的黑暗裡。面對如巨山般高聳的洞窟,那真實的戰艦長度該有多大吶。
布萊爾的目光仍然凝視著黑暗,驚訝地說:「噢,天吶,它們真的存在!」
「我倒是覺得驚訝前還有一道關卡得克服呢!」雷爾夫冷冷一笑,轉頭看向布萊爾。「你認為我們該怎麼上去?」
布萊爾尷尬地苦笑。如果有可以上去的方式,那絕對不是什麼輕鬆的事。他轉頭看向薩斯吉──他們唯一的希望。
薩斯吉微微眯起眼,朝湖的對岸望去。早在先前的火光中那刻,他早有發現端倪──是金屬被火光反射的痕跡。當下的眾人只顧著被頂上的景象吸引,他眼角餘光已撇見遠方灰沉的閃光
「那裡!」他指向前方。
面對漆黑的對岸,眾人面面相覷,探照燈卻無法照亮那麼遠。於是莫拉法特遣了一支三人小隊前往探索。這裡的氣氛詭譎,也許腳下的湖水隱藏著未知的秘密。
不久,他們聽見一聲慘叫,眾人驚慌失措,甚至薩斯吉也急忙奔向聲音的來源。然而,隨著湖水裡冒出的人頭,眾人鬆了一口氣,原來只是隊員因青苔滑倒。
片刻,那燈光被黑暗吞噬了。當眾人呼喊未果時,對岸閃出微弱的燈光信號,一抹閃著黯淡的紅光從那裡射出,虛弱的燈光閃爍著屬於征服者們的暗號。莫拉法特立刻拍著身旁的夥伴,大家點頭後迅速扛起物資,朝對岸前進。
隨著腳步,探索的三人在一道五米高的入口前等候,朝後續踏水而來的伙伴招手。他們身旁是一座被金屬門封住的石洞,周圍的鐵件鏽蝕嚴重,唯獨這扇金屬門卻完好如初。
薩斯吉站在前方看了半晌,然而眾人卻對他的行為紛紛皺眉。自從來到這裡後,薩斯吉總是若有所思地看向那些東西,或許此刻他在擔憂上面的戰況,又或者想辦法打開這道門。
如果是後者,對於布萊爾他們來說,這並不算難題。不過就是一扇金屬門而已。
碰!
布萊爾伸手想喚醒薩斯吉,卻被他突如其來的一腳驚訝到。就在眾人愣住的瞬間,那扇門發出詭異的吱呀聲,隨後轟然倒下。
那可是一扇厚達十幾公分的大門!
薩斯吉搖了搖頭,退後幾步。布萊爾立刻指揮手下將金屬門搬開。隨著門的移動,露出一條約十餘米長的通道。前鋒的隊員們亮起探照燈,照亮了內部,映入眼簾的是不算深邃的山洞,底部的洞壁上嵌入像是爬梯般的金屬物,彷彿在靜靜等候著他們。
船員們再度湧入山洞內,他們抬頭看向上方時布萊爾轉過身,看向眼神凝重的薩斯吉。後者的神情確實有些古怪,隱藏在他心中的複雜感受讓其他人都能感受到一絲不安,唯有薩斯吉自己知道其深意。
「薩斯吉。」布萊爾關切地問道,「怎麼了?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憤怒。」
薩斯吉嘴角微微上揚,隨即又垂下。他聳了聳肩,輕聲道:「沒事!只是想到阿雷托這混帳而已。」
「但願是這樣。」
布萊爾敏銳的感覺依舊,但連續兩次薩斯吉都已經為此說明,當下他也不想觸碰其內心世界,或許──他會找到適合自己的方式。
他輕拍薩斯吉的肩膀,眼神饒富意味地看著他。「如果是阿雷托,你我都有機會!等我們拿到它們以後,我們肯定要痛窄他一番!」
薩斯吉笑了。
「在那之前,你可得要面對畢生的陰影呢!」他揚起眉毛然後將下巴短暫上揚。視線投向洞口幾位架起燈光的哈薩司船員,他們面對上面的漆黑也只能一臉苦笑。
布萊爾隨著薩斯吉的詭異笑容,再次將目光投向洞口。裡面燈光璀璨,眾人抬頭討論著如何克服上去的障礙。當他們從洞口退回,與雷爾夫和莫拉法特商量時,布萊爾卻看到了自己生平最不想見的東西——爬梯。
都到這裡了,不想面對也得面對。
他一掌貼在額頭上,無奈地嘆道:「噢,又是梯子!我的天,上下距離還這麼寬?」看到薩斯吉忍不住嗤笑,他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爬梯的間隔對布萊爾這般六呎多的身高極不友善,他若真的想要爬上去,甚至連第一階都碰不上!天吶,這是設計給誰爬的?那簡直是虐待他們。
然而,對哈薩司的其他成員來說,這些間距顯然並不是問題,只是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攀上那漆黑的頂端。經過一番研議,眾人決定以繩索架構繩梯,然後用接駁的方式將其他夥伴和物資逐一送上去。
在通力合作之下,他們漸漸熟練起來,每個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兩刻鐘後,所有人氣喘吁吁地終於爬到了頂端的平台。當然,不少船員仍然對這一切感到好奇,若不是薩斯吉的提醒和燈光如雷射般推進,恐怕有些伙伴又要回到底下的湖面──以冰冷的身軀形式。
薩斯吉不想浪費力量營造照明,持著照明燈緩步前進,消失在黑暗中。雖然他知道那條通道有五米寬,但在沒有光源的情況下,即使如此寬敞的通道也變得無比狹窄。
夥伴們在那裡足足等了近一刻鐘,每一秒對他們來說猶如世紀般漫長。他們迫不及待想要加入戰局,然而在未取得戰艦之前,只能無奈地等待。眼前那艘巨大的戰艦令他們無法自已,事實上,它真的太長了。
這裡如過去一般詭異,無論多強的光線也無法穿透那深邃的黑暗。幸好,遠處傳來燈光啟動閘門的啪啪聲,那條通道及壁面上射出一道道希望的曙光,雖然依舊黯淡,但卻是眾人的期待。
薩斯吉終於些找到當時哈得洛德扳動開關的地方,燈光一亮,隱約聽見對岸發出一陣歡呼,接著那裡再度安靜,彷彿聲音都被那三艘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的船艦凝結了。
眾人驚訝得嘴巴合不攏,一艘艘烏黑亮麗、如狹長箭頭般的戰艦映入眼簾。雖然外殼佈滿厚厚的灰塵,但依然無法掩蓋它們底下散發出的光澤。
它們令眾人興奮得無法呼吸。據薩斯吉說,他走回到那裡時,擠在平台上的那些人如雕像般保持著驚訝的姿勢,彷彿來到了定格的畫面中。
「噢,我的天吶。」布萊爾驚嘆。
「如何?」
「太漂亮了──」
「等她們活起來時再驚嘆也不遲。」薩斯吉拍了布萊爾的肩膀,舉手揮下。「來吧,我想該是讓它們舒展筋骨的時候了。」
薩斯吉帶領布萊爾等人進入那間動力室,所有船員紛紛為此驚嘆,彷彿他們從未擁有過極地征服者似的。或許,那些歲月或許早已讓他們忘卻真正極地征服者的模樣;而且眼前的三艘船艦,果然如薩洛梅所說的,顯得格外宏偉。與過去的極地征服者相比,這些船的外觀與尺寸,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動力室裡經過兩週年期的沉寂,灰塵靜靜地躺在每個角落,似乎一點也沒有變多。
薩斯吉隨手拿起三只金屬箱中的一個,打開頂蓋後,他和船員們合力將兩側的扣環拉開,四面外殼隨之自然落下。裡面包裹著一顆如籃球般大小的晶石,嵌在奇特的金屬支架中,散發著迷人的光暈。
它在熟悉舊有系統的兩位船員合力下,小心翼翼地被安裝在結構體中央。隨後,那些船員熟練地將四周的爪形結構推向中央,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哐噹,包覆晶石的金屬支架開始融化,化作一顆顆肉眼可見的粒子,圍繞在晶石周圍。隨著晶石逐漸亮起,它的光芒猶如晨曦般逐漸喚醒沉睡的空間。
頃刻,船體劇烈晃動,結構體上的爪臂快速旋轉,外圍的一圈圈結構環也隨之降下,伴隨旋轉而動。儀表板上的藍光轉化為耀眼的白色,所有儀器瞬間啟動。
爪臂發出淡藍色的光線,朝中央的星核紛紛射去,瞬間迸發出閃瞎眼睛的光芒,眾人不由自主地撇過頭去。轉眼之間,那顆不大的星核瞬間膨脹至五米高,完美地鑲嵌在底座內。晶石散發的能量如絲綢般滑順地流入底部的凹槽,隨著能量流動,在眾人腳下化作一道道流光,向四面八方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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