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打下它!」
亞瑟銳利的眼神朝薩洛梅瞟上一眼。後者頓時一驚,差點沒扭斷脖子。他指著上方。「那麼大的行動堡壘?」
「那還廢話那麼多!」亞瑟內心的呢喃再度清晰,將刀子插入地面後以蹲跪姿的方式將手掌貼到地面上。「希望這能幫我們擋下大部分的攻擊。」
語落,震動的地面發出不同以往的地鳴,粗壯的樹幹從地面上紛紛冒出,地面塵土石礫被噴飛到空中。一整排高聳、羅列整齊的樹幹阻擋在他們面前。
可就在最後一根樹幹冒上來之前,一股撼動讓那些防禦都消失了。從行動堡壘那裡發出來的震撼感無比強烈,直接貫穿亞瑟的靈魂深處,令他耗盡大量精神集中的力量在最後一刻瓦解了。
這撼動似曾相似。他曾經感受過──在海岸的那一刻。
在他來不及驚訝前,奔馳而下的行動堡壘已經蓄勢待發。頃刻,天空上一道驚鳴,在聲音還沒抵達耳朵之前,一道白色光束──恐怕直徑有到一公里那麼寬,直接從上方穿透整座行動堡壘,擊中湖泊,濺起巨量水花。
噴濺出來的湖浪如同海嘯般襲來,然後那陣轟然的巨鳴才尾隨而至,極其驚人,聲音足以接近震破耳膜的程度。偌大的行動堡壘在這波攻擊下失去動力,它正緩慢墜毀中。
「亞瑟,那是你幹的嗎?」
「我才沒那麼厲害。但……」
「噢,我的恩薩爾啊──那是什麼力量?」
行動堡壘燃起熊熊大火,即使它已經無法挽回局勢,但也要做最後掙扎。大量飛船從那裡冒出,如同被搗毀的蜂窩,奔湧而出。大批的飛船朝亞瑟這裡飛來,像是蝗蟲大軍壓境般的氣勢,他們無情地在這片平原轟炸。
「老粗,行動堡壘打不下,那飛船總該行了吧!」
亞瑟向薩洛梅眨眼後一拳重捶入地,龐大的樹幹瞬間冒出讓急奔而過的飛船撞毀,更擋下對方接連射過來的砲彈。
「嘿,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出風頭!」
語落,一陣明顯的爆炸引起薩洛梅的注意,上方的行動堡壘再度發出爆炸火光。一道巨雷從天空轟下,將它撕裂出一道缺口,那裡同樣火光猛烈。
忽然間一陣淒厲的尖銳聲迸出,行動堡壘那道被撕裂的缺口不知道發生何事,那裡的空氣瞬間膨脹成透明的圓球狀,然後向外噴發、爆炸;那陣火砲是從裡面往外衝擊的模樣。
猛烈的火勢中冒出一頭火紅巨獸,它朝天空嘶吼後化成一道空中的火焰,穿梭在行動堡壘厚實的鋼板間,強硬的將那裡撕成碎片。
這裡的敵軍飛船被它吸引了,大部分再度返回到行動堡壘附近。
「呼、呼……亞瑟那是啥?」薩洛梅連滾帶爬地躲到亞瑟製造樹木的掩體後。「好混亂,行動堡壘那裡發生什麼了?」
「我怎麼知道?」
亞瑟無奈地撇了一眼,他轉頭看向俯衝而來的飛船,然後在對方火線的攻擊下又縮回去掩體後。他彈掌揮向薩洛梅的手臂。「別只顧看行動堡壘,那些飛船學聰明了,會放慢速度閃避樹幹。我的攔截招式沒有多大的作用。嘿,你要不要去外面轟下幾個?」
薩洛梅轉頭撇了後者一眼。「恐怕不用了。他們可能自身難保。」
「什麼意思?」
亞瑟將頭探出掩體時,墜落中的行動堡壘上方出現一道火紅的方陣,那範圍或許兩三公里都有,無比巨大。除了驚訝外,再也找不到形容詞可以描述。
方陣冒出尖銳光芒。在遠處,只像針體大小,它紛紛射向漫空黑點的飛船,而且更遑論那頭會變成火焰的猛獸,敵軍飛船根本不是它的對手。然後……
轟!
接下來就不妙了,方陣無預警的狀況下爆炸,強烈的震波先後衝擊那些飛船、將行動堡壘解體。一艘預計會偏離航道、朝山脈那方奔去的行動堡壘這下恐怕會先墜毀在這裡。它一定會波及到平原,更甚至他們身後的村落。
碎片頓時落地鏗鏗作響,而如同樹梢的水滴,那不過是前奏,更猛烈的火球殘骸大軍正要接近呢!一架飛船殘骸從他們頭上掠過,撞向平原上的樹人大軍,好幾棵當場被攔腰折斷。這場殘骸大雨恐怕是避免不了的,可憐的地面即將被轟到地獄裡去了。
薩洛梅在空中灑出大量煙霧,打落幾片零件碎片。「亞瑟,我們需要更大的防禦罩。多弄些樹幹來!」
語落,他再度伸手轟落殘骸,但緩不濟急。隨後,一根根巨大的樹幹再度拔地而起,很快的,那只能阻擋他們前方較小的掉落物,然後遇上飛船的殘骸,樹幹就被折斷了。因為高度與角度,遠在後方的樹人與村民根本無法受到庇蔭。
亞瑟攥緊武器,拍了薩洛梅的手臂。「那招沒用,你幫我掩護幾秒鐘!」
「你要幾秒都給你啦,快點!」
可憐的樹人那裡被殘骸掃得差點站不了。他們低頭趨身,收攏雙臂護著身軀,跨步前後互相頂著。眼下奔來一片行動堡壘上的碎片,直接滾飛一排的樹人。而樹人身後正保護著那群村民,後者的腳程並沒有快到可以翻過山丘呢!
「嘿!人呢?」
薩洛梅以為亞瑟會奔向前,但他卻見亞瑟轉身朝身後的樹人那奔去,隨即尾隨在後,替亞瑟打下較大的掉落物。
他們一路狂奔,亞瑟的咒術同時醞釀而生。在不遠處的樹人和村民眼中,他們像是一團奔跑中的金黃色光芒,幾乎像是黑夜中的日光,不僅照亮四周,更為他們添增驚訝中的希望。
亞瑟墊步翻了跟斗,落地時轉身面對落下的殘骸,將刀插入地面,當左手觸碰到草地時,腳下瞬間蔓延出一道如火光燃燒的金色光芒,範圍之大,或許直徑有超過一公里的範圍,令眾人目不暇給。
巨大的方陣在眾人眼中傾斜半個直角,那裡繞出了一圈圈的同心圓,輪轉的文字符號頓時發出耀眼的光芒,在四周震出肉眼可見的波紋,向外擴散。
墜落的殘骸讓原本不可見的波紋一一顯露,爆炸火光與方陣發出的耀眼光芒融合為一體。原本只能透過碎片的撞擊看見防護罩的範圍一隅,但隨後被擊落的行動堡壘殘骸,一塊正朝他們這裡奔來,那面積足以覆蓋他們到村落最遠的那方向。
如果那道護盾失效,被砸中大概連屍體都找不回來了。隨著殘骸越接近,帶來的壓迫也越大,空氣嚴重的凝滯,甚至梗住呼吸。
行動堡壘殘骸撞擊護盾方陣時,刺眼金光再度照亮大地。
轟然巨響和亮光令人連頭都抬不起,而隨手一捏都可以擰出一把冷汗。耳邊轟隆作響,腳下也一陣轟隆,不少村民因此摔入地面。龐大的巨大火光在眼前幾百公尺的高空中炸開,等他們睜開眼時那裡已經是一團火焰,他們呆滯的眼神下幾乎都忘記喘上餘生的那口氣。
「亞瑟嚕……你們到底是誰嚕?」哈蘇拉魯望著亞瑟的背影。
或許亞瑟正專注著防禦咒術,也或許是現場被劇烈的爆炸聲籠罩,哈蘇拉魯喃喃話語被後者忽略了。他們眼前的護盾比當時在赤海彼岸的還大上許多吶。金黃光芒在大火退卻後再度隱沒在漸白的天色中。
遠邊的天色似乎知道他們驅走那些不速之客,天空再度回復寧靜時已微微換成暗藍色的背景,很快的,一抹晨曦即將要來迎接他們了。
「結束了嚕?」哈蘇拉魯眼神呆滯地說。
「我不知道,村長……。」
亞瑟站起來,抽出地面的武器,方陣再度發出顯眼的光芒,接著隨著微風化成一團光點消失了。以前美麗的平原已經變成一片焦黑與殘骸的據點,幾乎每踏一步都可以踩到碎塊。而靠近湖邊的敵軍大本營也被夷為平地;被撕裂的行動堡壘最大的碎片插入湖泊中央,像根日晷似的顯露在湖面中央。
破壞行動堡壘的元兇還在天空繞行,最後盤繞了一圈後直衝亞瑟面前,將地面轟出大坑,頓時讓後面的樹人和村民嚇了一跳。
那團火焰撞地後沒有消失,在坑洞內燃燒。其實亞瑟也打算往後退上幾步,無奈兩腿似乎懶得移動,連退後那步都捨不得花上力氣
「亞瑟,它是敵人嗎?」薩洛梅握緊拳頭,朝那坑洞探了幾眼。他也不敢貿然衝上去。
「不是!」亞瑟撥下薩洛梅的手腕,內心的悸動隨著這團火焰落地後越來越強烈。「有種熟悉的感覺,西爾克雅告訴過我──」
「他對你做什麼了?」薩洛梅轉頭一臉疑惑,他看著眼神凝重的亞瑟。
「如果你也是守護者,那你就能明白那股感受。」
薩洛梅直搖頭,臉上充滿各種疑惑。
「不懂。那是什麼意思?」1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Lu62CR8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