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想法撇過腦海,札克的左腳突然失去控制,膝蓋以下的部分猛然與身體脫節,隨著一聲劇烈的撕裂聲,頹然倒下,鮮血如泉涌般湧出。他迅速將觸手甩入地面,掀起一陣泥土,強行逼退亞瑟的攻擊,心中充滿焦急。若這一波攻擊無法扭轉局勢,他只能選擇撤退。
「去他媽的該死!」1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vSt0DTLkk
札克咆哮,未曾被泥土吸走的血液再次回到他的體內,迅速凝結成一條新腿的形狀。此刻,他唯一完好的四肢便是右腿。
充滿怒火的札克猛然抬頭,發現亞瑟如猛獸般撲向自己。他下意識地閃過亞瑟那犀利的橫砍,身形迅速伏低,隨即翻滾兩圈,接著迅速後退了幾步。站穩後,他感到眼前的亞瑟似乎變得格外龐大、威脅無比。近距離的衝突對他來說並非最佳選擇,必須拉開距離,才能有一線生機。
然而,札克將目光專注於亞瑟的身上,這一瞬的疏忽讓他錯過右側迅猛襲來的黑影。那影子來得又快又狠,直接將他擊上天空,隨後一腳橫空踢向他的胸部,幸好觸手迅速擋住了這一擊。隨後札克的左側迎來一塊不小的石塊,他身後的人已經伸手等待。
札克驚愕之餘,立刻伸出雙臂想要擋住砸來的石塊,但他的手臂卻變得異常纖細,像是經過長時間飢餓的皮包骨。這樣的手臂根本無法有效擋住石塊的衝擊,且若要讓手臂恢復原先的強健,勢必再度犧牲掉剛修補過的腳。
可這都來不及了。
一陣猛烈的爆炸後,札克再次犧牲掉那隻腳,鮮血與火焰交織在一起,迅速乾涸。他被震得翻滾了好幾圈,直到重重落地。視線略微模糊的他見三人的身影步步近逼,內心一陣急迫。
「可惡,給我把他們都炸成灰!」
起身後將所有的血液集中於雙腳和單一手臂。霎時,天空中迸發出連續的爆炸聲,隨著一道無形的力量撥開了厚重的烏雲,黑煙漸漸下降,一艘龐大的戰艦若隱若現地浮現其形。接著,一聲更加巨大的爆震將其徹底顯現,砲火的來源並不來自於遠方,始終在他們上頭。
儘管船舷多處冒起濃烈的黑煙,砲塔依然穩定運作。船舷兩側發出耀眼的火紅光芒,炮彈迅速從天而降,瘋狂地轟炸著每一寸土地。
剛加入戰局的身影走向亞瑟,輕拍他的肩膀,隨後伸出手,一股金黃色的透明力量隨之展開,穿透他們三人並向外延伸。無數砲彈在接觸這股力量的瞬間,立刻在空中爆炸,勾勒出一座半穹頂的形狀,彷彿一道保護罩,將三人牢牢籠罩其中。
每當砲彈落入地面,地面便劇烈搖晃,巨大的衝擊讓四周景象變得模糊不清。炸裂出的火光猶如灼熱的熔岩,燃燒著地面上的一切物體,甚至連堅硬的石塊也在高溫下迅速融化成炙熱的岩漿。
猛烈的火焰與那股金黃色力量相接時,頻繁地閃爍著金光,而在它們之外,炙熱的火焰不斷吞噬任何能夠燃燒的物體。
然而,札克趁機逃脫了。亞瑟他們注意到遠方的地面上升起一艘運載士兵下來的空投艇,一道白煙從地面上直奔戰艦。在完成接收後,戰艦瞬間停止了轟炸,準備離去。
眼前的那人似乎並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們,收回手後,再次猛力一伸,朝著戰艦射出一道巨大的紅色火焰。片刻後,船尾處再度爆發出一陣劇烈的火光,但顯然這一擊不足以對戰艦造成致命的損傷。隨後,天空中傳來引擎的驅動聲,戰艦迅速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他馬的,這該死的宰渣溜得真快!」薩洛梅不甘願地望向那裡,隨後朝地上吐了口沫。
人都跑走了那還能怎麼辦?
亞瑟聳了聳肩,拍了拍薩洛梅的肩膀,隨後將目光轉移到那人身上。事實上,亞瑟隱約知道那人的身分。過去他曾經救了亞瑟;也出現過在亞瑟的夢境;也是西爾克雅委託他交付給亞瑟物品的人。
「薩斯吉?」
他轉過頭,神情從淡然的樣貌瞬間驚訝,眼帶淚光撲向亞瑟。「哈,亞瑟!你記得我了、你記得我了!」
事實上並不是。
亞瑟對這個人相當陌生,所有能知道關於他的訊息,無非來自夢中,或是西爾克雅口中的描述。除了這些,他對這人一無所知。或許,這個人身上藏有更多關於西爾克雅的線索,若西爾克雅願意將那些東西交給他,或許能幫助他更深入了解整個事件的真相。
但此刻,所有的疑惑都不比希魯的下落重要。
「希魯呢?」亞瑟推開薩斯吉,急促地環顧四周,慌張的情緒讓他的心跳加速。「抱歉,薩斯吉,在我們敘舊之前,我有個夥伴不見了……」
「他不就在……」薩斯吉轉身指向後方的位置,卻在三人將目光投向那裡時,現場卻只剩下火海和滿佈煙塵的坑洞。顯然,薩斯吉的防禦結界並未覆蓋到那片區域。
「該死!」
亞瑟心頭一沉,拔腿朝前狂奔,焦急的情緒幾乎讓他無法平靜。他大聲呼喊著希魯的名字,渴望在這片混亂中找到回應。
眾人的呼喚回蕩在空氣中,帶著一絲無助和不安。人四處尋找著希魯的身影,這時,耳尖的薩洛梅突然捕捉到微弱哭泣。他轉過身,望向聲音的來源,指引著他們走向一片焦黑的岩壁。
隨著他們的接近,眼前的景象讓亞瑟的心情沉重無比。希魯正趴在一具巨大且焦黑的身體上,嘶聲地痛哭,眼淚在煙霧中若隱若現。
「希魯?」
薩洛梅的聲音緩和地呼喚,然而,抬起頭的卻是滿臉漆黑、傷痕累累,眼中充滿淚水和鼻涕的希魯。前方那具焦黑的大半身軀,已經無法辨認,雖然身形依稀可見,卻很明顯是黑夏爾。
亞瑟雖然不完全理解在砲擊中發生了什麼,但此刻眼前的情景讓他無法再去關注其他。一切的困惑、混亂都在希魯的悲傷面前顯得微不足道。他緩緩蹲下,將希魯緊緊抱住。當他的懷抱將希魯包圍的那一刻,希魯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亞瑟大人……黑夏爾他、他……保護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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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黑夏爾、黑夏爾!」西爾克雅蹲在樹閘前呼喚那後面蜷縮的身影。
「嗯?」黑夏爾悶哼後睡眼惺忪地看向西爾克雅。「是西爾克雅大人吶。早安。」
西爾克雅將燙口的煎餅從身後端出。「你喜歡這個吧!」
黑夏爾眼中散發光芒,高興地點了點頭。
「我也挺喜歡的,一起享用吧。」
這簡直是最棒的早晨,醒來有他最愛的煎餅。黑夏爾整個眼睛都亮了,然後一抹疑惑爬上腦海。「不過──西爾克雅大人怎麼會知道我喜歡吃煎餅?」
「哈!希魯說的。」西爾克雅將煎餅從樹閘下方塞了進去,順便摸了摸他的頭髮。「你們兄弟的感情可真令我羨慕吶。以前我也有一個,縱使我們之間沒有血緣的牽絆……」
黑夏爾塞了滿嘴的煎餅,驚訝之情差點噎在喉嚨。
「吃慢點吶。我可能沒你吃的快,」西爾克雅悶笑後指向廚房處。「而且那裡還有很多。」
「西爾克雅大人也有兄弟?」
「嗯,」西爾克雅悶哼後點頭。「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們像兄弟一樣,形影不離。那傢伙感覺總是要人照顧。」
黑夏爾點點頭。「我想希魯應該也是這麼看我。但以後得換我照顧他,我要比他強。」
「哈!你這小子,真厲害!」西爾克雅再度摩挲後者頭髮。
「但……今天的西爾克雅大人有點不太一樣呢!」
「我?你這麼厲害?」西爾克雅指著自己的鼻子,隨後一聲壓抑的大笑。「哈。黑夏爾吶,有件事情你可以原諒我嗎?」
黑夏爾察覺西爾克雅的神情,那副笑容漸漸消失。「西爾克雅大、大人──你這樣讓我覺得怪怪的吶?」
「黑夏爾,對不起。」西爾克雅沉下臉色,拿了片煎餅,低頭咬了一口。「有些事情無關年紀大小,但我知道聰明的你一定懂。」
「西爾克雅大人,你指的是什麼事情呢?」黑夏爾的目光不曾離開西爾克雅,那手膽怯地拿了片煎餅,沿著邊緣小口咬著。
「事實上,我無法幫你解除身上的東西,至少目前我的能力是辦不到的。」
「你騙人!老爺子說你可以的!」黑夏爾泛著淚水,在圓滾滾的眼眶內不停打轉。
西爾克雅哀傷地看向黑夏爾。「如果還有時間的話,我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即使我不說,亞瑟、薩洛梅和希魯一定會做。但再過不久──恐怕他們也會深陷災難裡,我們倆也是。而且很快。」
「不可能、不可能!」
黑夏爾在悲傷及氣憤之下將煎餅往外扔,樹柵令那些餅破碎,噴到西爾克雅臉上。驚覺失控的他立刻伸出手想幫後者清理,但那手卻怎麼都搆不到。「對不起!西爾克雅大人!對不起!」
西爾克雅握住黑夏爾的手,關懷的撫摸後將較完整的煎餅交到後者手上,而自己撿起一些臉上的餅渣,並將它塞到嘴裡。
「沒關係,黑夏爾。」他語氣緩和說道。「很奇怪,過去我只希望快點結束這無盡的歲月。然而,這刻我只是希望能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和你們一起,仔細的欣賞著這充滿水氣的早晨霧氣、鳥兒早上在樹梢的聲音、瀑布流下的轟隆聲以及太陽照射下小溪汩汩、閃閃發光的樣子。閉上眼睛時,感受到大地的魅力……」
黑夏爾閉眼,品嚐煎餅的美味,滿足笑道:「哈,我好像看見以前希魯大哥帶我去森林裡面玩的畫面了!」
「很有趣,是吧!」西爾克雅對著黑夏爾傻笑。「或許這過程就是上天給我們帶來這裡的意義,讓我們體會愛、恨及各種情緒,見識到許多世界的景色。即使有天我們到了大家都會去的地方,那麼這一趟也很充足,不是嗎?。」
「哈,您這形容真有趣!」黑夏爾半哭半笑,他將剩餘的煎餅一口塞到嘴裡。「大人,你怎麼會知道災難要來臨呢?」
西爾克雅抵住嘴唇,接著指向天空。「噓!它告訴我的!」
「亞拉?」
西爾克雅聳了聳肩。「也許是我們的未來。無論如何,我很確信──我們能高興地吃完這盤煎餅!」
黑夏爾擠出笑容,吞下嘴裡的食物後伸出手接過西爾克雅身上的煎餅渣。「那可以知道最後我會怎麼樣呢?」
「嗯──」西爾克雅假裝思索的模樣,語氣裡充滿停頓。「我會無法控制住你的身體。你知道的,那會讓你失去意識。」
黑夏爾一臉失落,內心壓抑不安的情緒,咬著煎餅。「沒關係!我會撐的住的!」
「是的,我相信你會的!」西爾克雅緩和點頭說道,「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陪黑夏爾一起走過黑暗的那條路──」
夏爾頓然大驚。「西爾克雅大人的意思是……你也會死?」他見西爾克雅點頭回應,幾乎無法抑制內心的波動。他開始啜泣,餅渣從口中掉出。
西爾克雅帶著關愛的眼神看向他。「黑夏爾。生命的終點從來不是結束,命運會讓我們從另外一個地方站起來,即使我們相隔甚遠。我相信有天大家會再次相聚在一起,而那裡──沒有這些不好的存在。那將會是一個充滿快樂的地方,請你相信我。」
黑夏爾滿臉淚水,不停點頭。「西爾克雅大人……我不應該偷偷去……否則……現在大家也不會這樣……」他不敢放聲大哭,只讓眼淚不停流下。
「可是那並不是你的錯吶,我親愛的黑夏爾。」西爾克雅撫摸著他的頭。「錯的是那些野心太大的人!」
「如果能夠重來!我一定會、一定會讓一切不一樣的!」黑夏爾不停撥去臉頰上的淚水。
「黑夏爾,我肯定你會的。因為我也是!」
「西爾克雅大人!我、我知道……你不用安慰我。」
西爾克雅深嘆一口。「我們一昧的怪罪自己並不會讓情況有所改變,更何況如果沒有你──所有人不會聚集在這裡。所以,我們盡力為他們三人做一些事,好嗎?」
「我瞭解……嗚嗚……」
此刻,西爾克雅察覺小木屋那裡的動靜,細微的腳步聲傳到他耳裡。「哎?好像有人來了。你可以的,加油!」
「那是、是……薩、薩洛梅大人!」
「這是我們的秘密,好嗎?」語落,西爾克雅對他眨眼,轉身後看見那副充滿疑惑的大臉,隨後甩了一眼,面無表情地離開回到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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