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頂風暴」接連在「赤海風暴」的上緣,形成一道令人畏懼的領域。可他們現在不得不進入那裡,因為前往的目的地就在那裡之後。這裡的鋒面夾角幾乎已經消失,上下兩端的氣流已經開始疊合,無處可逃,除非選擇返航。
飛船毫不猶豫地衝進風暴,瞬間遭遇猛烈撞擊,差點讓整艘飛船解體。飛船瞬間被拉低數十米,上下落差達上百米,像是在氣流中劇烈搖晃,心情也隨之波動不定。
這裡的情況遠比下面的風暴激烈。底下陰晴不定的氣候在這裡簡直微不足道,「Oukene'haiben」形容的真正瘋子才在這裡。不規則的變化根本無法預測,突然來襲的風牆使人措手不及。
在「雲頂風暴」內航行全靠運氣。漆黑的空域內,龍捲風如鬼魅般突現,沒人能預料在地面上才出現的現象也能在此產生,它挾帶大量冰雹,威脅飛船安全。剛才的龍捲風就在飛船旁邊冒出,若非幸運沒有被猛烈的風勢捲入,否則飛船早已被撕裂。
而這還不止於此。雲頂內的強烈氣旋會突然湧起一股冰冷的空氣,迅速凝結成龐大的冰柱。待冰柱瞬間消失,狂風襲來,脆弱的冰柱便碎裂成無數冰塊,朝四周噴出,猛烈撞擊飛船,鋼板出現了凹陷與裂痕。
此時,黑暗的風暴中忽然亮起一道光,似乎有突破的希望。然而,隨後一聲轟響,一道白色落雷從飛船尾部直擊而下。它宛如利斧般銳利,堅硬的鋼板被劈出深刻的撕裂痕跡,邊緣融化、焦黑。
艙內溫暖的氣息瞬間被吸出,狂風肆虐。隨後,飛船再次陷入漆黑之中,任由狂風拉扯。這些現象不可預期,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遇上什麼。
背後追擊的飛船有些運氣不佳,當場命喪於雲頂的無情之手。或許還有幾艘與他們一樣幸運,火光在風暴中穿梭,貫穿了它們的機翼。
「亞瑟,這樣不行,我得去解決那些傢伙!」薩洛梅抄起身邊的來福槍,未等亞瑟制止,便朝後方尾艙衝去。他拉下那裡的鋼索,將自己的鐵皮帶再次繫上,然後大喊:「打開後機艙!」
「什麼?」亞瑟驚訝地問。
「打、開、後、機、艙!」薩洛梅不斷指著前面的甲板。
「你這該死的傢伙!」亞瑟心中無奈,無法理解薩洛梅的思維方式,難怪那傢伙遲遲不肯研究這艘飛船上的武器。他惱火地朝那裡瞥了一眼,最終按下開啟艙門的按鈕。瞬間,更強勁的風勢灌入,機艙內隨之發出狂嘯。
「好戲上場啦!」薩洛梅掏出煙管,熟練地點上後,扯起來福槍。他因亞瑟的閃避而踉蹌,撞向艙壁,憤怒地大喊:「能不能穩著點!」
就在此時,一顆發出銀光的砲彈掠過薩洛梅面前,令他愣住。後方的飛船緊追不捨,砲彈接連轟來,薩洛梅又是一陣瘋狂的閃避旋轉,差點被甩出艙外;幸好鋼索的拉扯和他的體型卡在後艙的出入口處。
「紅色蠢蛋,你自己看!該死的鬼東西!」亞瑟大聲吼道。
「爬升啊,笨蛋!」薩洛梅大吼回應。
「已經到最高了,不然你自己下去好了!」亞瑟反駁。
薩洛梅緊咬的煙管被他一口吐出,消失在風暴中。他舉起來福槍,對準追擊的飛船。就在他即將扣下扳機的瞬間,底下翻騰的雲氣中冒出一道光束,一艘砲口泛著白光的飛船隨之出現,雙側的砲塔直挺挺地瞄準他們。
內心一緊,薩洛梅的手指再度扣下扳機。此刻,槍聲與風暴有默契的同時發生,扣動扳機那刻,猛烈的氣旋從敵方飛船面前形成,碩大的冰柱瞬間拔「空」而起,將後面的飛船擊毀,化為一團火煙與碎冰,隨後被風暴吞噬。
「亞瑟──」薩洛梅回頭大喊,「這什麼鬼?」親眼見證的震撼比螢幕上更加驚人。
「看!你一點作用也沒有!」亞瑟怒喊。「不要幹那些蠢事!」
「開好你的飛船,剩下的我來處理!」薩洛梅毫不在意地回道。
「你剛剛不是就這麼說的嗎!」亞瑟鼻孔張得特大,怒氣無法宣洩。
薩洛梅再次點起煙管,從腰間掏出子彈填入槍內。他雙腳頂著機艙的門口,身體被兩側的鋼索拉住。此時,幾艘飛船再次冒出,瘋狂地朝他們開火。
他利索地扣下扳機、連開好幾槍,但特製子彈的威力雖大,卻無法如風暴順利貫穿敵人重力罩,僅在那裡形成一陣火焰後便消失,對方依舊安然無恙。
緊張的薩洛梅再度掏出子彈的當下,瞥見右手掌的武器發出微微亮光,那顆寶石宛如呼吸似地發光。他真的忘記還有這麼好用的東西存在。
「哈,來試試看吧!」他興奮地說道。
薩洛梅將槍管往眼前一擺,快速連續扣下扳機,將彈匣內的子彈全部射出。同時,他在心中默數,隨後轉動手腕。
轟、轟!
手腕一轉,天空伴隨著幾聲巨響,炸出幾朵瞬間被風暴同化的黑煙。或許這些威力不足以擊落重力罩下的飛船,但顯然給對方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追擊的飛船如撞上實牆般偏移航向,朝同伴的機身撞去。瞬間,那裡亮起一片火光,灰雲夾帶的雷閃準確無誤地將它們轟成炙熱的殘骸。
「噢耶!我愛死這東西了!」薩洛梅高呼,興奮地轉頭對亞瑟喊道。「亞瑟!你看到了嗎?」
「我知道啦!別吵!」亞瑟對他置之不理,專注應對不斷襲來的風暴。
薩洛梅越用越得心應手,他能感受到當時哈得洛德的天花板爆炸的感覺。那股念頭延伸到他嘴上的煙管,他深吸一口,濃煙瞬間消失在狂風中。
數完秒數後,他再次扭動手腕,細微的火光如鞭炮般串連爆炸。雖然威力小了許多,但濃密的煙霧在被風暴吞噬之前,卻使後方飛船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興奮的他覺得可以讓爆炸的威力更大,開始摩挲子彈並重新填入。這次不再隨意扣下扳機,而是有節奏地將三發子彈打在同一直線上。它們接連在機首部位爆炸,貫穿重力罩的子彈進入對方的擋板內,隨後在他們的船艙內引爆,燃起凶猛的火光。
「看到沒、看到沒!」他得意地喊道。
「小心!」
得意的薩洛梅轉頭向亞瑟炫耀,卻見一艘飛船從底下竄出,猛然掠過機尾。猛烈的火力將一側的艙壁摧毀,如果不是亞瑟急忙轉向,薩洛梅恐怕早已變成肉泥。失去一條鋼索的他滾向另一側,幸好還有另一條鋼索扣住。
飛船急轉,瞬間被風勢猛烈一掃,朝捲起的白色浪潮裡奔去。一條長條形的白色冰晶狀物體隨之成形,那是一道冰龍捲。
它來得又急又快。飛船在亂流中被堅硬的冰雹擊中一顆引擎,失去平衡,一側被捲入其中。薩洛梅趴下的那一側鋼板輕易撕裂。
「薩洛梅!」
亞瑟嘶吼,內心漏了好幾拍,因為薩洛梅腰上的鋼索連結著那端。他驚慌失措,但已經來不及。那片被撕裂的骨架隨之噴出,當下後者往腰部看了一眼,然後抬頭,驚惶的眼神望向轉頭的亞瑟。
鋼索發出咻的一聲,強大的拉扯力隨即讓一束黑影消失,飛船的引擎連同那些殘骸化做一道黑影被捲入厚實的龍捲氣流內,發出爆炸火光。
「媽呀──薩洛梅大人──你該減肥了──」希魯露出猙獰的表情,他極其痛苦。
所幸亞瑟的呼喊驚醒希魯,他在殘骸被撕裂的瞬間,轉身解開安全帶後撲來。噹的一聲清脆響起,如同撥動琴弦。一把白刃削斷堅韌的鋼索,嵌入腳下的鋼板。他飛快的將鐮刀嵌入厚實的鋼板,一手抓住薩洛梅,一腳踏在砍斷鋼索的刀柄上,整個身體橫貼在地面上。
「希魯!」
「撐著點!」
緊張的亞瑟正要壓低機鼻的那刻,一道白色的光芒從底下竄出,周圍的風勢瞬間增強。又是一陣該死的冰柱氣旋。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令亞瑟轉彎拉高機鼻,隨之而來的不僅是外面的咆哮,還有希魯的慘叫。他們隨時都可能被甩出機尾,因為剛剛那片艙尾甲板已經噴出去了。
「亞瑟──大人──」希魯哀嚎。「我──快──撐不──了──」
瞬間,一道光束從船尾掠過,機體再次猛烈晃動與爆炸,這一擊削去引擎的外殼,濃烈的黑煙和火光在希魯的頭上燃燒。
「希魯,等我!」
薩洛梅試著抓住可以穩固身體的地方。他扯下被撕裂而露出的骨架,但那並不穩固,隨即從手中噴飛,朝後方的飛船疾奔而去。
靈機一閃,他迅速轉動手腕,那條骨架撞上對方的重力罩,發出猛烈火勢。隨著火光綻放,對方飛船也被迫撞向崩解的冰柱,瞬間被散出的冰雹擊落,那陣火焰被強風吞沒。
亞瑟壓低機身,薩洛梅和希魯順勢滾到副駕駛的座位下。然而,失去右機翼和引擎的他們再也無法維持之前的推力,單靠左側的動力很難抵抗外面狂烈的風暴。每一陣強風都能將飛船大轉一圈。
「他馬的,這些傢伙怎麼都死不光!」薩洛梅咬牙切齒,心中焦急。
後面再次迎來緊追不捨的飛船。薩洛梅將希魯趕上副駕駛座,自己迅速跨坐上在他的座位,將安全帶纏繞在手臂上,再次把子彈填入槍內。
「嘿,亞瑟,給我一秒!」薩洛梅說。
「你要幾秒都行,但我們爬不上去了!」
「那就往下吧!」
「希魯,」亞瑟對他眨了眼。「繫上安全帶!抓好了!」
希魯在瞬間迅速扣下安全帶,飛船垂直栽向下方;追擊的飛船也跟著猛跌。薩洛梅單手舉起槍,朝那裡連續扣下扳機。
咔砰!
那枚子彈在前方重力罩尚未填補之前奔入船艙,第四、第五顆同樣緊追而上,隨後是一陣火光。
他們後方似乎再也沒有追上的飛船,但此刻,眼前的赤海風暴依然是最大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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