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亞瑟無奈說道。「希魯不是強硬就能解決的。你如果早要這樣,就不該還給他那兩把武器才是。更別提,如果沒有薩洛梅的幫助,誰能擋下那瘋狂的攻擊吶。」
「哈!」哈得洛德展開笑容,他大拍胸脯。「只要亞瑟大人同意,剩下交給老頭子我來辦!」
「哈,儘管試吧!」
亞瑟勉強地擠出尷尬的笑容,但哈得洛德顯然只聽見前面那段話,其他的對後者來說就像是耳邊吹過的風聲,馬上就消失了。他興奮地拉著亞瑟一同加入圍在火堆旁跳舞的行列,牽著彼此的手不斷圍著篝火繞著。
夜晚越深興致越高昂,像是解放被束縛已久的情感;滿地杯盤狼藉、高歌熱舞,不少人醉倒後被親人抬了回去,然後酒醉迷濛之間又再度回來狂歡。很快,哈得洛德和薩斯吉在興奮狂飲下不勝酒力,暈躺在一旁的階梯上。
亞瑟只好無奈地夥同其他人一起將兩人扛回房間。當他躺上床的那刻,思緒又是一陣混亂;西爾克雅以及布萊爾這兩道高牆連續被拆,反抗軍能在這裡堅持多久?
亞瑟的意識逐漸陷入混沌,思緒在睡意的蠱惑下逐漸模糊。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喧鬧聲,彷彿有人群正熱烈地歡迎一位明星進場。
隨後,一陣慘烈的嘶吼劃破夜色,那聲音再熟悉不過──薩洛梅的。可真正驚醒亞瑟的還在後頭,伴隨著眾人的起鬨,一道嘶啞且破喉而出的歌聲響徹整個夜空,那聲音彷彿在演繹一場多次重複的慘叫,宛如一頭豬被反復殺戮般的淒厲。
天吶,希魯這傢伙真瘋狂!
那群人也是!
房間裡回蕩著昨夜醉漢們的餘韻,聲音此起彼落地交織成一曲狂歡的低吟。亞瑟的意識逐漸模糊,被疲憊的睡意深深攫住,那些雜音在他的耳邊漸漸遠去,最終被屏蔽在黑暗的邊緣之外。
清晨,薩洛梅氣沖沖地闖進房間,怒氣騰騰地掀開毯子,對熟睡的亞瑟滿是控訴:「亞瑟!宴會怎麼結束的?我還有很多酒沒有喝,還有很多食物沒嚐到……」
「吵什麼?」亞瑟呆滯地看向薩洛梅,扯過後者手中的毯子,一把蓋過頭。「你昨天不是喝倒在病房嗎?」
薩洛梅再度氣憤地拉開蓋頭的毯子。
「胡說!那我怎麼會躺在廣場上?」
「噢,拜託──」
亞瑟翻滾之間腦袋清醒了,忽然想起昨夜的那場殺豬晚會。就是這傢伙了!他眼神冷淡地飄向那氣憤中的滾滾大眼。「哈,還好意思說呢。」
「好意思什麼?」薩洛梅瞪大著眼睛。
「啊──」亞瑟伸了懶腰,哈欠順著從胸口竄出,對後者投以藐視的餘光。「有個酒鬼唱那什麼歌?被殺的逵達獸叫聲都比他好聽!」他點點下巴。「嗯──我印象中似乎有認識這樣的人,沒記錯的話,他唱歌的時候很多人都發出了噓聲呢。太厲害了,難得會讓眾人這麼有凝聚力!」
「什麼?那是誰?」
「我想……你去照鏡子就明白了。」亞瑟從床上跳下,扯過薩洛梅手中的毯子,折成方正的形狀擺在床頭。那時,又是一眼藐視的眼神。「除了那個傢伙,還有一個五音不全的。天吶,要不是我們在他的地盤上,老早就被我狠狠地踹出基地。你知道嗎?那些傢伙還會一起打拍子吶!」
「誰?」
薩洛梅此刻似乎慢慢找回那些被酒精吞噬的記憶,在亞瑟兇狠的目光下越來越明顯。他畏縮了,不禁心虛一番。
然而此刻這裡的不滿消退了,門外那裡又燃起另一股更激烈的憤怒,吸引兩人注意。
「誰要你幫我做決定了?死老頭,你的屍體我準備收定了,別想甩掉我!」
砰!
厚重的門被甩上的聲音連在房間內都清晰聽見,一陣重踏的腳步聲、敲打扶手的聲音以及一連串的碎念沿路而下。房間內的兩人為此面面相覷。
「希魯?」薩洛梅與亞瑟對視半晌,滿臉疑惑指向上方──哈得洛德的房間。「那傢伙腦袋也跟布萊爾一樣燒壞了是不是?怎麼他……」
亞瑟淡然點頭後悶哼一聲,隨後往床鋪的邊角扯了扯。他知道哈得洛德開始行動了,即便後者昨晚醉得不輕,醒來後仍然記得該辦的事,絲毫沒有被酒精干擾。
亞瑟回頭投以餘光說道:「有些事情,是你的小賊腦想不透的!」
「嘿、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亞瑟聳了聳肩。「你自己轉動一下那顆生鏽的小賊腦。」他走向門邊,穿上外套後對後者眨了眼,轉頭離開房間。
「嘿、亞瑟。」薩洛梅大喊。「你說說看那眨眼是什麼意思?怎麼一晚過去,你們都變了一個模樣?我到底在哪個世界?」
亞瑟將頭伸出欄杆外,只見哈得洛德一臉氣呼呼地扶著欄杆,望向底下離開的希魯。他順著樓梯轉彎走向後者身旁,慵懶地趴在欄杆上。
「老爺子,很艱難的任務吧!」
哈得洛德收起不悅的神情,轉身朝亞瑟躬身。「早,亞瑟大人。」他朝亞瑟揚起尷尬的笑容,「很多事情不踏出第一步怎麼會知道呢?交給在下吧。」
「哈,要說服他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呢。」
「顯然亞瑟大人已深諳他的個性。」哈得洛德拍拍胸脯。「相信我吧。在下一定會讓他跟隨亞瑟大人的。」
「是嗎?」亞瑟拇指指向背後的薩洛梅。那傢伙正倚靠在階梯轉角處的壁面上抽菸管。「不妨交給他試試?」
「原來是這回事。」薩洛梅淡然說道。
亞瑟別過頭看向他。「你行嗎?」
薩洛梅聳聳肩膀後將手舉起,豎起大拇指,亞瑟認為憑他的腦袋,腦袋可能已經開始翻攪而發燙。只見薩洛梅將手扶向後腦杓,摩娑那顆光頭,嘴裡又開始那套碎唸的模式走下樓梯,往希魯離開的方向走去。
「亞瑟大人。薩洛梅大人可以嗎?」
見亞瑟聳聳肩後,哈得洛德也趴在欄杆上。兩人就這樣沉默不語,看著基地內的人潮來往。與哈得洛德同在一層的薩斯吉從廊道那方的貴賓房內走出,他看見不遠處的兩人立刻向前打了招呼。
「亞瑟、哈得洛德首領!你們在看什麼?」
薩斯吉的問候沒有得到亞瑟的回應,但隨後哈得洛德轉身躬身,依舊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樣貌。
「薩斯吉大人。昨晚還滿意嗎?」
「感謝首領的招待,太盡興了。」
「哈,」哈得洛德再度躬身。「亞拉大人能滿意那真是在下無上的光榮!」
薩斯吉同樣回了一禮,三人間隨即陷入一陣默然,最後一同倚靠欄杆,像三條鹹魚般無精打采地掛在那兒,任由晨風撫過疲憊的臉龐。
「亞瑟大人,」哈得洛德說。「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亞瑟轉過頭,聳了聳肩。「老爺子,目前一點頭緒都沒有。昨天試想了很多方案,目前除了除掉阿雷托,就只剩下返回這兩樣選擇。然而,第一項應該無法解決了。」
稍微知道這裡狀況的薩斯吉起身,將手撐在扶手上。「亞瑟,還在想那回事啊?」
亞瑟點了點頭後再度別過,望向底下。這時哈得洛德的眼裡充滿感激與無奈,直到亞瑟注意到前者的眼神後才又轉過頭。
「怎麼了?老爺子?」
「亞瑟大人……」哈得洛德起身將手搭在亞瑟的肩膀上,眼帶激動地說道。「你們已經為這地方做太多事,在下先謝謝你們了。阿雷托現在有迦耶蒙的助力,恐怕直接面對他們也不是好主意。我認為西爾克雅大人說的有道理,在下不願意見到你們為了那傢伙喪命。
「其次,早上我收到密報。阿雷托在我們回來之前已匆匆離開,現在去禮明茲也只是撲空而已。如果按照我們推論的那樣,他勢必還有其他計畫在進行,那麼主力目標恐怕不在我們身上。沒關係的,亞瑟大人。我們會持續觀察他,如果真有需要協助的地方,再麻煩你們了。」
亞瑟無奈地點點頭。「看來暫時只能到此為止了。」
薩斯吉走到亞瑟身旁,輕拍後者肩膀。「或許──這都是為了以後埋下的伏筆;別忘了阿雷托還有札克那麼難纏的對手。放心吧,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會回來的。我會跟你一起。」
「是吶,亞拉大人說的是呢!」哈得洛德說。
亞瑟起身聳聳肩,鼻翼下冒出無奈的氣聲。「那麼只好捲鋪蓋走人了。你覺得呢?薩斯吉。」語落,見薩斯吉頻頻點頭。
「也只能這樣了。」
「亞瑟大人打算何時離開呢?」哈得洛德說。
亞瑟搖搖頭。「不知道呢,老爺子。除非我們可以先弄到一台像樣的飛船,足以航行太空的。」他望向薩司吉。「還是你有辦法帶我們離開?」
薩斯吉苦笑著,輕輕搖頭,從腰包裡掏出一張泛黃的皮紙遞給亞瑟。「沒錯,是搭便車來的,這是西爾克雅的指示。」
「搭便車?」亞瑟疑惑地反問。
薩斯吉點點頭。「我在阿羅拉的補給站偷偷混進他們的戰艦,一路就被送到這兒了。」
亞瑟接過那張紙,上頭是一串簡潔的指示和座標,還蓋著西爾克雅慣用的蠟印,無庸置疑。抬起頭,他臉上浮現驚訝的神情。「所以……你是搭乘札克的戰艦來的?」
「是的,」薩斯吉點點頭。「他們如哈得洛德首領說的,一路直接奔過來的。你不得不佩服西爾克雅,厲害吧!」
亞瑟揚起無奈的嘴角,將眼神瞄到他身上。「你不是可以用那種傳送咒術?畫圓圈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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