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絲找了一塊有凹槽的石塊,上面的菱角已經磨得光亮。她大剌剌地坐下來,雙腳騰空的擺動著。
「天吶,這是我看過最美麗的場景了!」
亞瑟對此為之驚訝,但他總覺得哪裡不對,最後看了自己手腕上的計時錶。果然,他印象中出發前才看過,他們來這裡也僅僅花了兩刻鐘的時間。
「這裡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現在頂多是午後時刻吶……」
「午後?」蕊絲皺起眉頭,「沒有渣,陽光之後得趕快回去渣,不然有尾巴的就會出現渣。」
「你指的是日落嗎?」
「日落?」蕊絲再次皺起眉頭,或許她大概理解亞瑟的意思,沒有繼續問下去,「幾年前還可以很開心地玩到天黑渣,但是有尾巴的來之後就很危險渣。」她站起來看了最後一眼日落,再度拉著亞瑟走下山坡。「走渣!晚宴等等就要開始渣。」
「你說的有尾巴是怎麼回事?」
亞瑟小心翼翼地走在回程的碎石路上,一不小心他們就會一路滑向山谷去,但此刻他根本看不見前方的路,原來天黑的速度也異常的快。
蕊絲從她的小背袋中拿出一朵比較正常點的蘑菇,雖然沒有很亮,但足以照亮他們前方的道路。
「他們前幾年來這渣,不知道要找什麼渣?」她說。「但他們來了之後,村民和爸啊在外頭和他們交手過幾次渣,唯一他們不敢進入這片森林渣。但右邊山脈那的村莊就沒那麼好運渣,爸啊想讓他們全部移到這裡來渣。」
「為什麼不敢進入這裡?」
「那裡森林交界有樹精渣,它們會將入侵者吞掉渣,連我們都不敢靠近渣。」
「那我們離開森林怎麼會沒事?」
「樹精陽光要睡覺渣。」蕊絲用著奇怪的詞語回答亞瑟,走了幾步後就會轉頭對他笑著。「很多動物會在月光時出來渣,所以現在不要離開哈克魯比較安全渣。走渣!」
下山的路程由於都是下坡,顯然輕鬆許多。這趟路程中亞瑟漸漸找回靈活的關節,於是將蕊絲頂在肩上快步奔跑。
進入森林後越來越多發光的蕈菇,他的視野也越來越廣。許多奇特的生物在他們奔跑過後快速從草叢、樹叢中飛出。
期間,他們遭遇上類似野豬的生物,頭的形狀宛如蕈菇帽,上面有許多看似眼睛的物體,肥壯的身軀下卻是瘦弱的四肢,聽說會在突襲獵物時瞬間膨脹。牠們的叫聲非常奇特,不是威武的那種,而是會發出類似猴子吱吱的叫聲。
亞瑟在蕊絲的提議下靠近牠,未料這時她突然從背袋內拿出一朵發光小蕈菇,二話不說徑直地朝頭上扔去。
吱吱!
這時低頭在樹下尋找食物的牠瞬間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將蕈菇吞下後朝他們這裡奔來。奇特的聲音讓被追趕的兩人沿路一直笑著回到村莊。
蕊絲除了開心大笑以外,便是大喊著:太刺激渣!
倆人的笑聲在不遠處傳入村莊,此時,中央的聚會廳早已準備開始。度魯布拉在門口焦急著等候,而薩洛梅早已不知抽了幾根菸管,一臉無所謂地站在度魯布拉身旁;消失的蕊絲和不久前結束的轉圈圈遊戲都令他輕鬆自在。
不過好時間總是特別短暫,他見蕊絲的身影後立刻扔下抽到一半的菸管,像是新兵一樣膽顫心驚地站好。
「哎啊──妳終於回來渣,擔心死爸啊渣!」度魯布拉從亞瑟肩上接過蕊絲,他用肥厚的手指點著她的額頭。「爸啊不是告訴你在天黑後別亂跑渣?」
「沒事渣,有大個兒亞瑟在渣!」語落,她向度魯布拉吐了舌頭。
度魯布拉朝她擠了一邊眉毛。「妳這傢伙──」他是既氣又無奈。放下蕊絲後拉著薩洛梅與亞瑟進入聚會廳。「兩位快點進來,大家等著開始渣。」
門一打開,烘鬧氣氛立刻迎面撲來。那裡充滿柔和的燈光,歡樂的氛圍洋溢在每個角落,滿桌的美食散發出誘人的香氣,油亮的外表看起來鬆脆、又或者美味多汁,吸引著眾人的胃口。光看見薩洛梅垂涎欲滴的樣貌就知道那些看起來多好吃了,他可是不則不扣的吃貨呢。
一群群之間的交談與歡笑,偶爾伴隨著一陣掌聲和歡呼,底下、樓梯上,更甚至上面的平台,整個宴會廳充滿活力與笑聲。
亞瑟在桌巾下看見薩斯吉的身影,他依舊與其他孩童玩在一起,像地鼠似地穿梭在桌下與人群之間。偶爾伸手拿取餐桌的美食,隨後一把縮回與其他同伴分享。
度魯布拉不知從何處拖了一張高腳椅進來,那可足足高上他一倍。矮小的身材一點都不笨拙,他迅速爬上那張高椅,周圍的村民拋給他一只木盤和獸骨。
他敲響兩下後並拉高嗓門。「嘿、嘿!親愛的村民朋友們渣,今天是歐拉的生日渣,很高興有外來友善的朋友和我們一同慶祝渣;還有我們隔壁山脈村落的朋友們一同前來跟我們慶祝渣,以及我們的好友──卓雷曼夫婦渣!請各位歡迎渣。」
「歐拉?卓雷曼又是誰?」
亞瑟在薩洛梅身旁竊竊私語地問,只見薩洛梅聳聳肩說道:「我也不知道。」
他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度魯布拉將手伸向二樓平台上的那刻,眾人的目光都往那裡聚集。兩位高大、披著斗蓬的身影從椅子上坐起,就像村民的巨木林。他們舉起瘦長的雙手對他們揮舞著。
在一片矮個子的草菇頭──薩洛梅是這樣稱呼他們──當中,最顯眼的大概就是他們四個,而且看起來甚至比薩洛梅還高。
一旁的村民拿起帶著固定杯子的長竿,遞給度魯布拉一個木杯,顯然這件事他們早已駕輕就熟。他從上面解下杯子並高舉。「讓我們給貴賓們最高的尊敬渣!乾杯──渣!」
他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著了,轉頭一看村民們手上早已人手一杯。他們趕緊隨手抓起桌上一堆斟滿酒的木杯子,學著他們舉杯,一口將滿滿的酒液灌入喉嚨。
這裡的酒與他們在其他處喝到的都不同,聞起來沒什麼味道,但入口後經過味蕾的詮釋,一股濃厚的花香味,又像是水果的香氣從鼻腔竄出。
口感有時像水,有時又像一團厚實的黏液,全看吞下去的方式。一滾下喉嚨後還會帶點氣泡的刺激感,大約幾秒鐘的時間,飲用者便會感覺到身體揚起一股暖呼呼的發熱感。
「哇,這個棒!」薩洛梅放下杯子後再度拿起一杯,但那似乎解不了肚子內的酒蟲,乾脆慢慢地挪身到酒桶旁。
「只要是酒,沒有你說不好的吧?」
「哪有,也是有不好喝的。但這種口感跟香味倒是第一次吶!」
「亞瑟渣、亞瑟渣,跟我乾一杯渣!」蕊絲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她小心翼翼的不讓裡頭的液體灑出來。
「你可以喝嗎?」亞瑟在牆角蹲了下來,故意嘲笑著她。
「嘿、嘿!我也度過五十渣!」她不斷拿著自己的杯子撞著亞瑟的。
「好!乾杯、乾杯!」亞瑟同樣敲了她的杯子,一口氣再度喝完那杯酒。
「喝哈,爽快渣!」
蕊絲頓時五官都揪在一起,看了挺是可愛的。從她熟練的樣子看來,應該也不是頭一回了。她拿袖子擦去嘴上的酒沫,往旁邊一伸手,便有舉著大酒杯的村民會替他們斟上滿滿的酒。
這時,滿意的蕊絲拉住亞瑟的衣袖說:「你們來渣!我帶你們認識卓雷曼夫婦渣,他們可是這裡最長壽的渣。是我曾曾曾……」她說到一半的時候思考了好一會,「反正很久以前的朋友渣。」
蕊絲領著他們兩個走上階梯,站在迴旋樓梯的中間,那裡有座凸出來的平台,幾乎佔去這裡的三分之一,頗大的,同樣也擺上一張略小的桌面,那裡同樣擺滿與底下相同的食物。
這裡可以俯視整座聚會廳,桌邊有片可以升降的木板。只要桌面的食物空了,按下兩次鈴鐺,底下的食物就會被其他村民推上來。
蕊絲走到一半,度魯布拉底下的呼喊聲將他們留在階梯上,隨後快步跑來。
「嘿嘿,亞瑟渣,這酒怎麼樣渣?」他的眼神就像蕊絲一樣,炯炯有神地看著亞瑟,那兩股眉毛都準備得意的往上跳;這點他們父女兩挺像的。
「太棒了,無法言語的美味!」亞瑟用拇指往後遙指。「那老粗讚不絕口吶,不要跟我說是你做的。」
顯然度魯布拉想聽的就是那幾個字,他按耐不住的雙眉告訴亞瑟一切。
「嘿、嘿。這可是我精心的作品渣。」度魯布拉靦腆中帶著高興的笑容,他挽起亞瑟的手走上樓梯。「走渣,我帶你們認識卓雷曼夫婦渣!」
父女兩人領著亞瑟和薩洛梅走到樓梯的平台上,當時卓雷曼夫婦正靠在牆邊與其他村民寒暄著。果然,近看的時候那高度感的差距就出來了,眼前的卓雷曼夫婦幾乎高了薩洛梅半米,差不多兩個亞瑟的高度。
「哈哈,我親愛的卓雷曼老友渣!」度魯布拉張開他的大手。
卓雷曼夫婦兩人身上披著米色麻織的長袍,臉上掛著一條長布,全身幾乎包裹的只剩下眼睛的部分。以可視的範圍,高聳的肩膀和頸椎部的隆起以及長過膝的雙手、修長的手指和鱗片般的紋路。
亞瑟兩人才討論過,他們在宇宙奔走的這些日子,完全沒有印象有接觸過這類的人種;度魯布拉見著他們,爽朗的笑聲從沒間斷。在卓雷曼的身高對比下,村民們就像是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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