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間,整個場合轉變成笑嘻嘻的一片,或許有那麼一刻,布萊爾忘記哈薩司人天然的性格,他們總是會樂觀看待;他們的思緒並不複雜,如果非得在死亡之間做出抉擇,那他們並不會畏懼死亡。
藍瑟雅努握著布萊爾的手,對他露出滿意的笑容。在布萊爾的眼中,那抹微笑永遠是他心中的太陽,如此耀眼而美麗。他環顧四周,那些人臉上露出的笑容沒有一絲陰霾,那也是布萊爾永生難忘的一刻。
然而,有陰霾的是他。因為他腦海裡還有一位固執的傢伙,他沒有忘記恩薩爾的囑咐。在那場合過後,他快步奔向指揮中心最底層的監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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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前──指揮中心監牢
阿奇柏德在其他人的指引下在地牢找到堪薩斯。他披頭散髮的蜷縮在角落,看起來狼狽極了。聽聞阿奇柏德的呼喊,恍惚的眼神中猶如看見一盞明燈,立刻連滾帶爬地來到柵欄前。
阿奇柏德看見堪薩斯的模樣,哼笑一聲。他目光掃向四周,見到對房有個巨大的聲音蜷縮在黑暗的角落。他目光飄向巨大身影,對堪薩斯問道:「那是誰?」
「薩洛梅,被布萊爾關起來的哈薩司人。」堪薩斯緊抓欄杆,興奮說道,「長老,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阿奇柏德以眼神示意身旁的守衛,他們打開柵欄後解開堪薩斯身上的鍊銬。高興的堪薩斯正要開口說話,阿奇柏德伸手制止並將頭靠到他耳邊說了幾句。堪薩斯猛地點了點頭,便隨著阿奇柏德的背影離去。
隨後,階梯那裡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堪薩斯突然返回,趴在薩洛梅面前的柵欄前說:「嘿!老薩,送你一個消息!布萊爾要丟下你們哈薩司人了,看來那傢伙到緊要關頭還是以自己的利益為優先吶,先走啦!」
在黑暗處的薩洛梅依舊紋風不動,但他內心早已翻騰,握緊的拳頭足以把石頭捏碎。不久後,他的期待果然成真,那腳步聲的主人來了。一旦讓他抓到機會,會毫不猶豫的將那人勒斃。
布萊爾走到他的牢籠前說:「嘿!薩洛梅,你還願意……」
「呃啊──」薩洛梅突然飛快的奔向前,早有心理準備的布萊爾立刻後退兩步。撲空的薩洛梅此時更加憤怒。他搖著柵欄說:「你這牆頭草的王八蛋!我們哈薩司在你眼裡就是這樣讓你糟蹋的,操你的宰渣!有本事過來單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嘖!」布萊爾咂嘴後憤怒地踹了鐵柵一腳。「你知道我們面對的是什麼嗎!」
「哈!我管你面對的是什麼?」薩洛梅氣喘吁吁地瞪著他,「那搞不好又是你的另一場戲。我只知道你是個殺人、無種的懦夫!如果讓我離開這裡,那就是你的死期了!」那刻他幾乎將柵欄拆了,所幸那些欄杆可是堅固無比。
「我終於知道什麼是不可理喻了!」
他轉身離開地牢前聽見薩洛梅瘋狂地嘶吼:「你是無恥的懦夫!殺人兇手!永遠都這樣!」
布萊爾搖頭嘆息之後踏上階梯,霎然瞥見轉角平台上靠著牆面的雷爾夫。他聽見兩人所有的對話,搖了搖頭:「那傢伙哪時候變得這麼固執?」
「也許就在恩薩爾死後……」布萊爾緩緩閉上雙眼,「我們同樣失去至親之人,不難想像他的難過,只是他選擇不肯承認內心事實的那條路,反而從那毒蛇的嘴巴說出的話感受到安慰而接受。」
「那怎麼辦?」雷爾夫問。
「我需要多一點時間,他是恩薩爾臨終前的託付,既然我救不了所有人,那麼至少得救他離開這裡。」
「可是他們那麼強硬,就算硬拼也沒用……」雷爾夫不知道布萊爾的思緒在咀嚼著什麼,滿臉心不在焉的模樣。
「艾諾札蒂吉司……我得找他談談!」
雷爾夫見布萊爾說完後一股腦地衝出去,他緊跟其後,大聲呼喊著:「你想幹嘛?嘿、布萊爾、嘿……」
布萊爾、雷爾夫及凱薩琳三人再度來到奧拉的臨時指揮所,這次他在風衣裡藏了許多火藥,如果談判不成功,他打算和艾諾札蒂吉司來個玉石俱焚。
艾諾札蒂吉司看見布萊爾來勢洶洶地闖進來,依舊用那種不舒服的笑容對待他們。
「虛偽!」布萊爾內心嘟囔著。
「嗨!布萊爾,要回應你的決定了嗎?」艾諾札蒂吉司說。
「我得再跟你談撤離的事情!」
「哦?看來你有所準備了?」艾諾札蒂吉司看著他鼓脹的披風,「你要知道那點東西可無法對我們發揮作用,你先前也看到我是怎麼擋下你們的攻擊。」
「那並不是無敵的,不是嗎?」布萊爾拿起通訊器準備按下。「我看到你們的人戰場上也會受傷、死亡。反正我能選擇的不多,不要小看我們和跟你一決生死的信念!那些裝置連動的可不只有我身上這些,更多的是在你不知道的位置。只要他們收到這廣播發出的訊號……」
「哈!這招可是有點看頭。」艾諾札蒂吉司不屑地笑了幾聲,攤開雙手,「好吧!我也不想造成更多的傷亡,只要在原本計畫之內,或許我可以考慮一下,說看看吧!」
「再多給我一日時間,」布萊爾放下通訊器,「只要再多給我一天時間,讓我們對彼此有道別時間,這應該不過份吧!」
「或許我該為你的勇氣鼓掌。」艾諾札蒂吉司不以為意看了他一眼,忖思了幾秒後點了點頭。「可以。並不會耽誤我多少時間,不過你們要離開的人必須得有個交換條件,如同剛剛離開的阿奇柏德一樣。」
「什麼條件?」凱薩琳說。
他喚來薩斯吉,端上來一只非常有特色的木頭盒子──上頭鑲著銀白色的邊框──拿到眾人面前。他打開後,拿出裡面僅存的兩塊金屬匣子,隨後緩慢將其打開。兩只匣子內各裝著散發不同顏色的寶石,透明且吸睛的霧氣讓他們目不轉睛。
「這可以指引你找到我們要的東西,妳和布萊爾也是一樣。是吧,哈茲亞克拉的凱薩琳?」艾諾札蒂吉司伸手將裝有散發澄色光芒寶石的金屬交到她面前。
他目光掃向兩人。「它遇上我們要的東西時便會有反應,但別想丟棄它,那可不是明智的選擇。它的能量可比布萊爾身上的威力大上數百萬倍,如果你們不想使得其他人成為你們的替死鬼的話……」
布萊爾冷哼一聲追問:「那為何你們不自己去找?」
「這是你們的世界,我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這裡。如果沒事的話,我建議你趕緊回去珍惜你爭取的機會。」語畢,他伸起食指,做出鐘擺的樣子,舌尖彈出噠噠聲響。
布萊爾見他高傲、藐視一切的氣息,投以不屑的眼神後便轉身離開。如果不是他們有那種天神般的威力,他肯定會與他們分個高下。
直到回到控制中心前,三人都沒說上話。雷爾夫轉頭見四下無人時,立刻抓住布萊爾的手腕說:「嘿!你真的打算引爆炸彈嗎?」
「你被唬住了嗎?」布萊爾側著頭說。
「所以是真的嗎?」凱薩琳也有相同的疑問,「你真的打算引爆它?」最終他們只得到布萊爾的聳肩。
布萊爾轉頭對兩人擠出一抹勉強的笑容,隨即轉身離去。愣在原地的兩人雖然知道布萊爾準備了炸彈,卻沒想到他竟然將其綁在自己身上。剛才那段談話已遠超他們的預期,而這份驚愕若再明顯一點,恐怕會被艾諾札蒂吉司輕易看穿布萊爾的計謀。
回到指揮中心後,布萊爾立刻吩咐士兵打開所有儲糧,準備舉辦一場史無前例、或許也是最後的盛大宴會。同時,他下令將一些貨物裝上僅存的兩艘貨船。每一個箱子都必須經過奧拉人的嚴密監視與審查,這種不自由的操作雖令人不悅,但當下別無選擇。
夜幕降臨,宴會如期展開,地底的宴會場內一片歡聲笑語。一些奧拉戰士也被硬拉過來參加,混雜在人群中與居民共舞共飲。就在這歡慶的熱鬧場面背後,布萊爾悄悄離開。他和雷爾夫、藍瑟雅努趁著宴會的喧囂,避開所有人的目光潛入陰影。
實際上,這場宴會不過是他們計畫的煙霧彈。早在宴會開始前的兩個時刻,他們已經悄然啟動了一個大膽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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