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參與會議的除了船艦上的艦長、戰鬥長、雷爾夫還有幾位姆安克地區的村長。這裡面的成員,他最敬畏、最難搞的三大區村長:
哈德薩的托卡培‧卡納爾托,極地征服者前任戰鬥長,高大瘦長,面部顴股突出,留著大鬍子,雙眼炯炯有神。
他一直是少根筋的人,但對於戰鬥這件事情卻樂此不疲,若不是在某次劫盜行動中被射傷腳踝,或許他還在船艦上服役。
恩靈犀頓的西拉雅‧龍納,退役的駕駛長。面容兇狠,右眼發白萎縮,一條傷疤從額頭貫穿眼睛到臉頰。
據說是某次與宇宙盜賊交鋒時,敵方透過傳送器的漏洞潛入戰艦內,為了保護布萊爾而被爆裂的破片割傷眼睛,可惜那時並沒有來得及治療,因為他仍舊堅守崗位,直到船艦脫離危機後才肯被送進治療室。
札拉克的米恩‧薩巴斯,極地征服者──努特坎恩號前任艦長。身材魁武碩壯,最明顯的是八字鬍。布萊爾童年時,最喜歡玩弄那兩撇鬍鬚。
在他交接給莫拉法特前,一直是個板著臉的傢伙。據他說,因為這樣才能保持艦長的威嚴,但私底下是位熱情的長者。
「各位,感謝你們留到現在!我……」
布萊爾試圖在一陣混亂中尋找出空檔,但總是被歡樂、熱鬧的氣氛打擾。不僅是恩薩爾的傻笑,連雷爾夫幾人的視線隨著其他區長的耍鬧,也被吸引過去,完全沒有關注布萊爾發言的意思。
其中有幾次,他忍不住對恩薩爾使了眼色,但後者只管勾了勾頭,似乎沒有要出手制止的意思,反而看著他們幾人耍鬧。
布萊爾難堪地站起來說了:「各位請聽我說……」
哈德薩的托卡培‧卡納爾托站起來打斷他的發言,一把舉起杯子說:「嘿!布萊爾,別跟娘們一樣扭扭捏捏,一次把話說完嘛!」語落瞬間,其他區長紛紛舉起酒杯大聲歡呼。
「呼、呼、呼!布萊爾,呼、呼、呼!」
「嘿!卡納爾托,說的太貼切了!」其他人跟著拍掌起鬨。
布萊爾猛地站起,雙手拍向桌面怒叱:「你們這些!」
他無視那些長者,一氣之下將酒杯奮力甩向牆壁,「咚!」的撞擊聲讓現場頓然鴉雀無聲。他怒撇了在場眾人一眼,氣憤地狂吐鼻席,隨後朝大門方向離去。
然而,他握住門把那刻,身後傳來一股渾厚的嗓音。說話的人是米恩‧薩巴斯。
「嘿,布萊爾!就這樣走了?」
他重重將酒杯敲下桌面,比布萊爾扔出去的還大聲。
他茫然的眼神裡充滿堅定,面不改色地大吼:「身為指揮官一定要有氣魄才行!你從小就是這麼彆扭,是不是我們給你的訓練還不夠?」
布萊爾倏然轉身走回桌前,眼神同樣兇狠地盯著米恩,一巴掌重重拍向桌面,頓時讓那些厚重的盤子都離開桌面幾公分。「去你的訓練!我氣憤的是自己不會表達,不是乞求你們這些老不休的同意!」
米恩愣了愣,隨後眼睛充滿醉意地瞇了起來。「哎!這就對了,剛剛那下有點感覺了!」他的面色戲劇性地緩和,醉意再度蔓延在面容上,眼神卻清澈無比。
他指著布萊爾說:「你,我們都聽恩薩爾說了。關於恩圖那件事情,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這才是極地征服者的氣魄,我們一直以來都相信──你!可以給我們最好的生活方式。我親愛的布萊爾,你不會讓我們失望吧?」
「是吶!」恩靈犀頓區的西拉雅走過來,一手將布萊爾簍進身側,「你這傢伙就是容易亂想,這有什麼困難的呢?」(卡納爾托趁勢大喊:『別跟個小女孩一樣扭捏,嘿!嘿!嘿!』)
語落,一群人又舉起酒杯,現場再度陷入一片熱鬧之中。
所有人歡笑的同時,只有被西拉亞與卡爾納托夾在中間的布萊爾默默低頭流淚。面對長者的認同,令他激動得止不住淚水。
卡納爾托拍了拍布萊爾的胸膛,向眾人嘲笑:「你們看,我就說他毛還沒長齊吶!」說完後,又是一陣吆喝聲,他與西拉雅左右包夾地摟著布萊爾一同喝著一杯酒。
卡納爾托可以感覺到手邊人的哽咽,蹲了下來,神情堅毅地看向布萊爾,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布萊爾!你是我們的家人,無論如何,我們都會挺你的。」語落,他看向眾人,「這件事我倒想看看有誰不贊同的,老子馬上一拳打飛他!」
西拉雅大笑間猛拍了拍布萊爾的肩膀。「我還以為什麼大事?看他下船時的臭臉,我想遠在大陸另一端的哈德薩區都聞到了,是不是啊,卡納爾托?」語落,他與西拉雅合力將布萊爾的臉抬起,一人一邊扯起他的臉皮,「為了慶祝未來的大指揮官,就是要這樣笑啦!大伙再留下來狂歡一天!你們說好不好!」
「好啦!我最喜歡派對啦!」米恩舉起酒杯對西拉雅說,「嘿,聽說會有高速運輸通往我們村落之間?那太棒了,以後就不用輪流著用飛船!」他瘋狂地拍著桌子大笑,隨後一口將液體往嘴裡送。
「老子終於不用走那麼遠的路,到時每天串門子啦!」卡納爾托牽起布萊爾的手,高興地繞著原地轉圈。
眾人再次舉杯附議,會議室人聲鼎沸,幾乎沒有一刻能安靜得下來。他們在那裡片刻,隨即在米恩的建議下,將這裡的熱鬧往外面蔓延。因為他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離去的那刻,大門砰地關上,留下坐在椅子上發愣的布萊爾。恩薩爾返回,看見布萊爾的模樣走到他前面,蹲跪了下來。
他的面容依舊那樣祥和。
他拍了拍布萊爾的大腿,抬頭望著說道:「嘿,布萊爾。你應該知道跟同伴溝通並不是那麼困難,是吧?」他抬手摸了摸布萊爾的頭,「我知道你的想法都是為了我們,但顧忌太多而埋在心裡,這並不是溝通的最好方式。」
「可是你們都是我尊敬的人……」
恩薩爾再度摸了摸布萊爾的頭髮,「大家都知道你很努力,放心吧!他們聽見我說的時候,你可知道他們的神情有多高興。」他輕捏後者的肩膀,「來吧!藍瑟雅努知道後,還替你準備了許多你愛吃的食物,吃完之後好好準備一番,帶領我們一起走向巨大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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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週期後,收到消息的恩圖興奮不已。他立即發送早已研擬好的劇本給布萊爾,一切按照他的藍圖開始進行。於是,聞名遐邇的極地征服者在一場「偽戰爭」中落敗,正式被收編成為當時雷諾自治區的戰力之一。此消息震驚鄰近的自治星域。
巴蘇哈泰憑藉著極地征服者的威名,削弱原本極力反抗的自治區,加上恩圖的外交手段,整體區域的向心力越發凝聚。
雖然謠言與陰謀論頻起,但那些並不足以讓恩圖的政策改變。他趁著這股風潮,快速地搭乘船艦抵達艾西特。他們首次在「達魯托碧達港」召開規劃會議,恩圖在眾人面前展現他的風采,詳細的規劃讓底下群眾莫不張口咋舌。
那是一套幾乎佔據姆安克大陸中央的巨大設施,它將是未來的指揮中心──狄克尼亞斯(Deconieax),通暢的交通網絡將聯繫各重要據點村落設施。它將肩負起未來整個「雷諾自治區」與「雷諾領域」的重責大任,統合政治、軍事以及經濟中心。
恩圖在說明會當中並沒有遇上阻礙,也許跟一架滿載煙酒的貨船有關。在開會前,那艘貨船成為眾人的焦點,裡面全是為他們特別訂製的尺寸。
隨後會議結束,恩薩爾聯合村落舉辦盛大宴會,依舊氣氛熱絡,恩圖在聚會中見識哈薩司人的純真與熱情,那一點都不像是傳聞中邪惡、殘忍的極地征服者。他們樂觀的天性早已深植在基因內。
兩日後,恩圖在布萊爾的送行下,依依不捨地來到達魯托碧達港,兩人緊緊相擁,如同即將分別的親人。同時,村莊內眾多的哈薩司人也前來為他送行,令恩圖感激萬分;他朝眾人深深地彎下腰良久。
隨後他起身後揮去眼角淚光,對布萊爾揚起嘴角:「我終於知道你的性格是怎麼來的?有這麼好的夥伴與家人,讓我真的羨慕呢!」他拍了拍布萊爾的肩膀,語氣堅定,「你果然不負我的期望!」
布萊爾同樣欠身行禮後說:「謝謝老師。一路上,他們和你從來是我背後最強的支柱,我才感謝你,能給我們這裡一個前景無限的舞台。」他再度擁前,抱了抱,然後在恩圖的耳畔低語:「謝謝您!」
恩圖默默不語,對他點了點頭:「果然看上你是沒有錯的決定,我很欣慰你能接納我的建議。」他緩緩走上機艙,對眾人揮手後欠身,接著身影緩緩消失在關起的艙門後方。
恩圖離開後的半個週期年,艾西特從原本沒沒無名的隱藏據點變成附近星域最熱鬧的地區,戰艦與運輸船頻繁往返。村落開始建設,米恩的札拉克區因為被含蓋在指揮中心的範圍內,所以被遷到靠山區的地方,並規劃更完整的區域──那是米恩的堅持,不能再遠了。
由於狄克尼亞斯的規模巨大,最快的狀況下,光是基礎的工程也得耗近四週年期。然而,在當地第三年時候發生的事情,讓一切原本應該完美的事情變了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