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爾回過神,揚起嘴角後拍了拍亞瑟肩膀。「我好像有那麼一刻,在你身上看見恩圖老師的影子。」他點了點頭,「如果有機會,你告訴我的,我會去彌補。」
隨後三人沉默片刻,直到牢區傳來短暫的警報聲──他們的腳鐐再次閃爍紅光。
亞瑟看著牢門關閉,隨後坐到床墊上。他眼神呆滯地與對面的薩斯吉相互對望,心中萬千思緒難以釋懷,在寂靜的牢房響起鼾聲前,是他最能思考的時刻。他回想起那日在酒館閣樓看見的資訊,那裡一定有讓他們離開這獨立囚區的方式。
亞瑟感到慶幸,第一天的警告產生了效果。
隨著時間的推移,其他囚犯再也沒有來挑釁他們。即使他們心中有些不服氣,只要看到亞瑟那冰冷的眼神,所有的衝動便迅速煙消雲散。
最終,他們似乎獲得了一種無形的力量,只要亞瑟等人出現,周圍的氛圍便會讓人不自覺地感受到一股緊張的壓力。
亞瑟的計畫在心中悄然成行。而他也注意到近幾日的牢區顯得過分平靜,詭譎的氣氛如迷霧般凝重。暴雨前的寧靜即將度過。
幾日後一早,牢房裡引發軒然大波,將他們從淺夢中喚醒。
薩斯吉從其他囚犯的傳言中得知而吃驚──被痛打的司達克達星人昨日夜晚死在牢房裡。他為此朝亞瑟乜了一眼,但亞瑟僅以一個無所謂的聳肩回應。
司達克達星人的遺體被厚重的棉被裹住,在一片低沉哀傷的氣氛中,被人抬向北方的廣場角落。周圍的囚犯圍成一圈,像是守護珍貴寶物一般,嚴防外人接近,不許任何非他們團體的囚犯上前送行。那樣的情形,宛如一群焦慮的小氣財主,竭力防止財寶被盜走。
然而,司達克達星人的死,無疑將亞瑟等人推向了更多的敵意之中。儘管他們眼中依然充滿恐懼,那種曾經的畏懼此刻已被另一種更強烈的不滿所取代。
亞瑟淡然地坐在廣場邊緣,眼神如常,冷靜地注視著遠處的喪禮。那場儀式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場滑稽的鬧劇,令他不禁揚起一抹輕蔑的笑意。
片刻,上方迎來細微的嗡聲,紅色閃爍的光點從黑暗的上方降下,數架先驅無人機開始驅散那裡聚集的人群。驅離那裡所有人。
廣場四周響起刺耳的警報聲,而亞瑟的腳鐐卻發出澄色的亮光。
他皺眉之間,來時的廣場南方再度部屬,發光的平台緩緩接近廣場邊緣。他們即將有新的獄友加入。亞瑟看了看地面上的警示線,他所在位置已經超越過那條警示線,於是朝旁邊挪了幾下,燈號順然轉變。
亞瑟敏銳地捕捉到這一連串的巧合,冰冷的目光掃過四周。上空兩批武裝無人機緩緩降下,一組停在廣場南側,另一組則懸停在中央,守備的嚴密程度顯然超出他們初到此地時的情景。
此時,薩斯吉從階梯上慢慢走來,他瞥了眼包裹著遺體的方向,隨後輕拍亞瑟的肩膀。「嘿,亞瑟,那些傢伙真夠忠誠,還在那守著呢。」
亞瑟冷冷一笑。「等著看好戲吧!」
薩斯吉的目光移向不遠處的囚犯隊伍,然後皺眉。「今天有新人?」他再度轉頭看向擺放遺體周圍,「亞瑟,會不會太巧了?」
「一點也不。」亞瑟站起來拍了拍褲腿,悄然地將手上的鐵片塞到薩斯吉的手中。
薩斯吉收好鐵片,神色自若地笑了笑,「你打算怎麼做?」
亞瑟未置可否,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囚犯隊伍上。隨著警報聲結束,牢區完成收容程序,發光板再度遠離。廣場新到的一批囚犯氣勢洶洶地朝他們走來,眼神牢牢鎖定著亞瑟與薩斯吉。
「嘿,亞瑟,這情況不太妙,我們被盯上了吧?」薩斯吉壓低聲音問道。
「很正常啊!他們就是來找我們的。」亞瑟抬頭看向空中,一架帶著勾爪的無人機緩緩出現在上方遠處。他隨即轉向薩斯吉,低聲問道:「布萊爾呢?」
薩斯吉指了指樓梯的方向。「嘿,那不是他嗎?」
亞瑟瞟了一眼逐漸靠近的布萊爾,目光再度回到那群來勢洶洶的囚犯身上,聲音低沉。「或許,我們的機會比預想的來得更早。如果錯過這次,我們可能得在這鬼地方蹲上大半輩子。」
薩斯吉滿臉疑惑。「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亞瑟伸出手,先指了指上方,又指向地面。這簡單的動作卻讓薩斯吉更加不解。「上面的我懂,但……下面是什麼意思?」
亞瑟沒有解釋,只拍了拍薩斯吉的肩膀,輕聲提醒:「準備好,他們來了。」
語落,薩斯吉立刻轉頭,那群新來的囚犯猛然加快腳步,如猛獸般朝他們直衝而來。
「我的大天使,」他低聲嘀咕。「這次陣仗還真夠大的。光是一眼看過去,少說也有十來個。比我們進來那會多了三倍不止啊!」
亞瑟扭動肢體,然後笑了笑。「你認為哈茲亞克拉的重刑囚犯,真的有這麼多嗎?」
薩斯吉立刻眼睛瞪大,對布萊爾大喊:「不要過來!」
語音剛落,他撇過頭的那刻,身體被一股強烈的力道推飛,霎時白色的刃光從他與亞瑟之間劃下,他跌落瞬間,亞瑟以幾乎沒有揮舞的動作,將朝他們揮刀的敵人踹上一腳,隨後那人的手腕斷然頓下,胸口發出一股強烈的悶聲,一道身影便飛了出去。
薩斯吉在屁股還沒著地前,亞瑟立刻墊步衝前,猛然地飛撲一拳從他頭頂掠過。又是一陣悶響,墨綠色的鮮血如同落雨般灑下。
他落地後,即刻撐地反身,見亞瑟蹬腳凌空越過那位長滿鱗片的壯漢,反手勾住對方的頸部,轉身扭腰,將對方朝地面上猛地摔了下去。
亞瑟趁對方昏迷的同時,從褲腳拿出暗藏的鐵片,迅速撬開腳鐐裝置,裝到對方身上,隨後手抓對方的武器射向準備偷襲薩斯吉後背的囚犯。
他轉身抓起地面上暈死的囚犯,「換你了,薩斯吉!」語落,轉身將他甩了出去
薩斯吉聽見後方哀嚎,立刻迴旋一腳踢退後面偷襲來的敵人。亞瑟扔出的短刀偏中對方的肩胛,而薩斯吉的一擊又將它刺得更深。他趁此良機,連續飛跨兩腳後轉身揮拳擊中對方的臉部,將其重重擊飛。
那囚犯在空中翻轉數圈後摔倒落地。此刻,他聽到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隨即迅速調整步伐,回身一腳踢向襲擊者。那一腳狠狠踢中對方的胸口,巨大的力量將對手直接震飛數米之遠,撞上了試圖偷襲亞瑟的另一名矮小刺客。
矮子反應敏銳,在被撞的瞬間立即察覺情勢。他冷峻地將目光鎖定在薩斯吉身上,隨手一爪,將被撞來的同伴殘忍斬殺,然後如猛禽般從那團血霧中衝出,撲向薩斯吉。
薩斯吉驚訝中嘀咕。「這監獄吶!帶武器進來會不會太誇張?」他迅速下腰閃過對方劃向面前的利爪。
矮小刺客翻身如一道旋轉的鋒刃,在空中劃出一輪白光。他眼尖地注意到對方伸出的雙腳,但還來不及應對,餘光再次捕捉到刺眼的刀光迫近。
情勢危急,他果斷放棄抓住對手的動作,往後猛地翻滾躲避。未料此時,鋒利的刀刃從腹部衣料劃過,差點將他開膛破肚。矮子落地後,再次猛蹬地面,迅捷如豹地朝薩斯吉疾襲而來,鋒刃再次於空中閃著森冷的光芒。
千鈞一髮之際,亞瑟救援的一把短斧劃破空氣,倏然飛來,它砍入矮子的肩膀並打斷他的攻勢,讓其狼狽地後滾了幾圈。
這裡混亂的打鬥引起獄方的警戒,也許他們同樣不甘寂寞被排除在外,天空原本離去的武裝無人機再度返回。薩斯吉敏銳地瞥向前方,趁矮子站穩前猛衝而上。他一躍而起,如旋轉的子彈般俯衝而下,揪住矮子的衣領狠狠將其壓入地面。
薩斯吉在落地那刻,取出亞瑟交付的鐵片,撬開腳鐐,反手將其銬在矮子身上。隨後,他以矮子的身體為槓桿,跨步轉身,猛然將其甩向天空。矮子的身體狠狠撞上無人機,隨即被機槍掃射成了一堆模糊的血肉。
無人機遭到襲擊後立刻啟動防禦系統,數架迅速擺開陣型,朝地面上的所有人掃射。
亞瑟趁勢抓住倒地的敵人屍體當作肉盾,擋下一波密集的火力後,抄起對方的武器,將手中的白色匕首狠狠甩向其中一架無人機。刀刃精準擊中噴射器,無人機失去平衡,左右搖晃撞上鋼壁,最終墜入下方的深淵。
然而,亞瑟的舉動被判訂為威脅最大的目標,無人機的火力全數集中在他的位置。他眼前的殺手也沒給他喘息的空間──那是一名與他一樣用屍體擋子彈的敵人,正迅猛地朝他衝來。
亞瑟必須得先解決空中的威脅,它們鎖定得精準又快速。於是,他趁機抓住無人機填充子彈的短暫空檔,將手中的屍體猛然砸向空中。
碰!
一聲沉悶的撞擊後,失控的無人機旋轉繞飛,撞上另一架,雙雙墜地。在此之前,它們掃射的子彈四處亂飛,意外地命中幾名不及躲避的殺手。隨著無人機逐漸失靈,戰場上的混亂暫時平息,但危機卻絲毫未減。
沒有無人機威脅的殺手推開手上的屍體,揮舞著鋒利的砍刀直朝亞瑟劈去。
然而,他剛剛抬起刀,卻發現亞瑟竟在他眼前消失了。緊接著,一道狠勁的腳影突兀地從下方襲來,重重痛擊他的下腹;劇烈的痛楚從下腹延伸至腹腔,最後蔓延到胸口。
隨之,還未反應過來當下眼前一黑,腦門便被射來的子彈貫穿,頓時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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