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身材較高的卓雷曼拉了袍子,蹲下來後一把抱住度魯布拉,朝後者的臉頰兩側點了兩下,看來是某種見面禮的儀式。
「好高興見到你們渣!」度魯布拉緊握眼前卓雷曼的雙手,神情激動。「每年我最期待的就是見到你們這一天渣!」
卓雷曼朝他點點頭,那眼神中充滿關愛的歡笑。他再度將度魯布拉擁入懷中,而視線落到身後的亞瑟兩人。他們在一陣交頭接耳之後度魯布拉點點頭。
度魯布拉轉身來到雙方之間,對他們彼此互相介紹。「亞瑟,卓雷曼。卓雷曼、亞瑟。」
「魯哈渣魯達,卓雷曼先生……」
亞瑟在度魯布拉的介紹下首先朝最靠近的卓雷曼伸出手,但對方似乎沒有這意思,那會的尷尬氣氛讓他愣了一會。
隨後那位卓雷曼大笑,而亞瑟瞬間恨不得把那些字再吞回去。她更為纖細的聲音令亞瑟明白搞錯對象了,眼前的這位是女士呢;而那位與度魯布拉擁抱的才是先生。
「亞瑟──我親愛的,」卓雷曼女士蹲了下來,伸出修長、長滿鱗片的雙手緊緊將亞瑟摟住,輕拍後者的背。「這樣比較親切,不是嗎?魯哈渣魯達!」
「哈哈,真抱歉,卓雷曼女士。我──」
當下亞瑟被卓雷曼女士抱住時,一股奇怪中帶著熟悉的溫暖感覺湧入身體。那刻他的意識似乎隨著感覺波動著,像是從身軀中抽離般的迷離。他眼前的宴會廳儼然消失,身處一片白光之中,赤裸裸的被金黃色光暈籠罩,像是沐浴在溫暖的春日午後。
在那裡,他清楚地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和心跳。
「我想,正確的告訴你我們的名字或許比『卓雷曼』好記。」
卓雷曼女士站了起來,那刻她的話語瞬間將亞瑟的意識拉回現場。「卓雷曼是他們語言中的神選子民,我是慈曼達;身後的那位是我的丈夫──聖安克多。」
「是渣!我都記不太住了,卓雷曼好友渣。」度魯布拉拿著酒杯傻笑著說:「我先乾了渣,底下還有隔壁村的客人渣,我先去招待他們渣。蕊絲,跟我走渣,別打擾卓雷曼夫婦講話渣。」
「不,爸啊渣!我要跟他們待在這裡渣。」蕊絲淘氣地躲在亞瑟的背後。
「哈,那你別打擾他們渣,我先離開渣!」他馬上一飲而盡後,笑嘻嘻地走下樓梯,立刻和另一團群聚的村民開喝起來。
慈曼達讓了位置給聖安克多,輕拍後者的手臂。「聖安克多,我從他的靈魂中看見了,是亞瑟呢!看起來似乎跟他說的一樣。」
「他?」亞瑟頓時一臉疑惑。
「魯哈渣魯達!」聖安克多走向前,那四米多高的身軀直接摟住他。
「魯哈渣魯達……」
聖安克多的擁抱似乎比慈曼達稍微那麼一點粗暴,亞瑟雖然搞不清楚這兩人的身分,但顯然對方持續的釋放善意,他也不那麼拒絕就是了。過了幾秒,對方依舊沒有鬆手的意思,他稍微試著掙脫那強而有力的雙臂。
「別掙扎,亞瑟,你受傷了吶。請閉上眼睛。」
聖安克多的話語頓時讓他一怔,身體與意識頓時接受那條件,眼皮自然地閉上。此時身體又是迎來另一種氣息,不知何處來的清涼氣息悄悄地鑽入胸口,將殘餘的暈眩感一掃而空。
在暈眩感消失後,腦袋被螺釘穿刺的傷口一陣跳動,那裡的骨頭再度生長回復。事後他摸向傷口處,那裡原本柔軟的皮層下再度變得堅硬。
「這怎麼回事?」
當下亞瑟納悶著眼前的奇蹟,腦海中的疑惑被傳來的聲音解答了。那是聖安克多的聲音,他們直接在意識裡溝通。
「雖然我並不擅長這種咒術,如果對你有那麼點幫助,那就當作是我們的見面禮吧!」聲音結束後,聖安克多鬆開雙手,再度輕拍亞瑟的肩膀。那雙清澈的眼眸發出滿意的笑容。
「剛剛……」亞瑟抬頭看著兩人和善的雙眼,他的疑問打住了。他躬身向兩人致意。「謝謝你們的禮物。很特別的感受,身體似乎也輕鬆許多了。」
「那太好了。」聖安克多發出開心的語氣。隨後他轉向看向薩洛梅,牽起他的手時注意到那武器的存在,得意的笑聲同時拍打著厚實的手掌。「這可真的實至名歸呢。雖然我沒親眼見證過愛洛斯大人帶著它,但它的確適合在你身上。」
「先皇愛洛斯?您知道?」
聖安克多點了點頭,但他似乎不打算再告訴薩洛梅更多消息。
「對不起,我可能多話了點,但或許你們能解開我的疑惑?」
「請說吧,亞瑟,如果我們能幫得上忙的話。」慈曼達說。
亞瑟見兩人同意,便將內心的疑惑說出。「或許你們從村民的口中得知我的名字,不過剛才的對話中,似乎好像預料到我會來到這裡。那是什麼意思呢?」
慈曼達臉上的布隱藏不了她的笑容,那片垂簾在笑意下飄舞著。「亞瑟,在此之前,你能說明腰上那把刀怎麼來的嗎?」
「樹靈?」亞瑟的直覺首先出現西爾克雅的影子。「你們指的『他』是西爾克雅?」
「哈,當然,那可是聖安克多特地為他打造的呢。」慈曼達說。「他要求聖安克多要打造成那個樣式,可讓他費了一番苦心。我想世界樹下大概只有那麼一把存在,我們應該不會認錯的。」
亞瑟摸著刀把,腦裡浮現的盡是西爾克雅最後與他深刻交流的那刻,悵然的眼神頓時浮現。語帶感慨。「是他交給我的,因為他見我沒有襯手的武器。」
「那麼他人呢?」聖安克多問。
「嗯……」亞瑟抬起頭,看著他們期盼的眼神,內心一陣不忍。他搖晃著頭。「回歸世界樹了。」語落,眼前兩人對此消息感到一陣失落,憂傷從眼眶冒出,覆蓋整個眼神。
慈曼達低頭咂嘴並且發出一股充滿惋惜的深嘆。她搭著亞瑟的肩膀。「如果他能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交付給你,或許──你是他很信任的人,而那意義遠超於一切。」
「可、可是我們才相遇不久──」
那股悲傷似乎勾起了亞瑟最脆弱的心弦,溫暖的濕氣立刻圍繞著眼眶。
慈曼達溫柔地勾過亞瑟肩膀,將他輕摟。「亞瑟──雖然我不明白你們發生什麼,但人與人之間的連結可不是靠時間來量化。剛與你的交流中我能感受並堅信那小子並沒有看錯你,或許你們的相遇並不是偶然──」
「是呢,亞瑟」聖安克多彎腰拉起亞瑟的手,拍著手臂。「命運的邂逅總是來得這麼突然,或許又會一聲不響地溜走,但那餘韻總是在我們內心刻畫下深刻的印記呢!」
「是的,就像我們在這裡一樣。」慈曼達說。
聖安克多拉了身上的長袍,動作緩慢地蹲跪在亞瑟面前。「西爾克雅很早以前預告你們的到來,如果想知道什麼,三天後──三天後來我那裡,或許我們可以一起解開他留下的疑惑。」
「哪裡?」薩洛梅問。
「哈,我親愛的薩洛梅。」聖安克多眼睛些微拉長地笑著,他搖頭後望向薩洛梅。「如果真是命運的安排,自然會引導你們前往的!」
他站起來再度拍了亞瑟的肩膀,叮囑著他。「但──小心那些蜥蜴人,他們來了以後,這地方就不怎麼安寧呢。不過我認為身為守護者的你,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呢!」
「你知道我是守護者?」
「普通人可不會有這麼大的能量。我們能感知它的存在。」聖安克多說。
「我的恩薩爾吶,你們是誰?」薩洛梅驚訝地問。
慈曼達伸起食指放在面罩前。「所有事我們等到那天再談吧,我希望你們能盡情享受這幾天的美好。他們──這些和善的村民是值得你們感受的,也別把這些疑問放在心上,因為它們最終都能得到解答──或許在我們瞭解事情的真相後。」
隨後慈曼達握起亞瑟的雙手,眼裡的堅毅與肯定透露無比信任。「亞瑟,必要時『用心』引導西爾克雅的傳承。那是大地之力所鑄造的,或許在任何危機時刻你都可以依賴它。」
聖安克多此時從長袍下拿出一塊圓形的金屬物體,他摸兩下後便又放了回去,轉頭對慈曼達詢問。「時間不早了,我們該離開了。 」
「是的,我們該走了。」
「可是宴會不是剛開始嗎?而且他們說晚上外面正危險吶!」
其實亞瑟很希望他們留下來,至少有些疑惑可以提前解開,否則他們得再等上三天。天吶!每次這種期待的心,等上一分刻都嫌多,還三天呢。
另一個便是他說出來的原因。這些人為什麼要把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搞得這麼複雜呢?但往往身在其中的人永遠也看不清,那些或許只有西爾克雅知道。
「放心,他們對我們構不成威脅。」慈曼達彎下腰,隔著布對著亞瑟的臉頰親吻。「你有一副善良的心,如同其他守護者一樣。雖然我們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是三天後,但請相信西爾克雅,那小子一定會有個合理解釋的。」語落,那兩人轉過身,在眾人的讓道下前往在人群中的度魯布拉。
當下他和亞瑟一樣,幾度挽留他們,但最終還是退讓了。卓雷曼夫婦以幾杯酒的代價回敬眾人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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