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選擇任由思緒隨著情境而流動,不再想要陷入混沌之中,因為他潛意識深處更想知道,這似夢似真的劇情將如何進行。
當他不再思考後,畫面再次回到了場景中。
「不行!」小伙伴的眼淚再次滑落,露出哭啼的樣貌。「我不能讓你獨自留在這裡。」語畢,他用全身的力氣頂住那巨大的身軀,瞬間,亞瑟感到身體漸漸輕鬆。
「就是這樣──,啊──」
亞瑟找到了空隙,彎曲雙腿,頂住了狼人的腹部,隨即大聲嘶吼著猛力一踢。寒冰森林中回蕩著他們撕心裂肺的吼聲,終於將狼人的身軀翻了過去。
兩人喘著粗氣趴在棕灰長毛的屍體上,接觸到的毛髮是那麼溫暖,而另一方卻是徹底的冰冷。
喘息過後,亞瑟從屍體上抽出大刀,甩了甩手臂,但隨之而來的疼痛讓他無法再用那隻手握住武器。「薩斯吉,賈古拉呢?」
「他剛去……」
薩斯吉話還沒說完,樹林間便傳來更多窸窣聲,那可能是更多狼人的徵兆。他們全神貫注於從四面八方飄來的聲音,薩斯吉慌忙撿起短刀,驚恐地躲到亞瑟的背後。
「亞、亞瑟……」
「別怕!你的恐懼會吸引牠們。」
話音剛落,白皚的短樹叢內閃出幾道紅光,迅速穿梭在雪地上,隨後牠們四足著地,猛然縱身一躍,站立起來。
來襲的三頭巨狼,個頭顯然比剛剛解決的那頭高大,幾乎都有兩位成人的高度。躲在亞瑟背後的薩斯吉嚇得瑟瑟發抖,憑他們的本事可無法應對目前的狀況。
「嗚嗚嗚……亞、亞瑟……」
狼人發出低沉的吼聲,隨即彈腿衝向兩人。亞瑟心中一緊,吞下悶氣,一掌推開身旁的薩斯吉。「快走!跟上賈古拉!」他提步一蹬,肩膀猛然撞向狼人的胸膛。
咚!
狼人結實的身體猶如牆壁般堅硬,猛烈的衝擊令亞瑟全身麻痺,跌坐在地。狼人張臂揮下利爪,亞瑟急忙提刀轉身一砍,刀刃頓時卡在對方尖銳的指甲之間。
牠的攻擊被擋住,卻本能地揮下另一隻利爪。亞瑟死命地抽出刀刃,順著狼人的攻擊方向側身滾地,巧妙地避開了致命的爪擊。
亞瑟並未退怯,這是絕好的機會。他雙腿猛蹬,縱使腳下的積雪柔軟,也不妨礙他向狼人撲去。他持刀瞄準背對的狼人的脖子,卻發現對方動作敏捷,反手揮出爪子。
不料狼人又一次撲了個空,亞瑟失去砍殺的良機,只能奮力踹向牠的後背,盡可能離開攻擊範圍。
要是左手可以動就好了!
狼人們善於利用攻勢,其中一頭趁勢跳到亞瑟的左側,這對他來說非常不利。脫臼的手無法施力,更別提舉起沉重的大刀。
果然!
牠們知道亞瑟的弱點,那頭狼人在轉眼間撲來。亞瑟揮動的刀子根本趕不上攻勢,還未來得及擋住,另一頭狼人已經直逼而來。
糟了!牠們的目的是為了引誘他露出破綻。
利爪與刀刃交鋒,亞瑟的刀子被彈開,退了兩步,另一道致命的白爪再度撲向他的胸口。他猛然往後翻滾,卻避不開急速奔來的利爪,瞬間胸口被劃出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亞瑟被力道拋飛兩米,重重地摔進雪堆裡,瞬間失去意識。然而,此刻不遠處傳來驚恐的叫聲,將他從混沌的狀態中喚醒。
亞瑟從雪堆裡冒出頭,他眼前的狼人僅剩下兩頭。
還有一頭呢?
他的目光落在聲音的來源,卻見不遠處小雪丘下的薩斯吉瘋狂奔跑,身後的狼人已經快要追上他了。
「薩斯吉──!」
亞瑟狼狽地爬起,大量失血和刺痛感令他的視線變得模糊。他無法獨自面對那三頭狼人,於是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讓薩斯吉逃離這裡。他翻滾著跌下雪坡,快速奔向追擊薩斯吉的狼人。
或許因為他的身材相對矮小而輕盈,亞瑟在雪地上的行動速度比狼人更快。眼看快要追上,他將刀柄咬入嘴裡,奮力飛撲向那頭狼人,死命地抓住牠背上的鬃毛。
如果左手還能活動,那麼他會將嘴上的大刀取下,刺入狼人的後頸。可目前他僅剩一隻手可以靈活運用,卻不得不全力抓住狼人的鬃毛。
片刻,狼人的猛烈甩動和利爪的攻擊讓亞瑟的衣服被爪尖鉤住,隨即被拋向空中。
太好了,有樹林!這下亞瑟可以施展他引以為傲的絕技了。
眼銳的亞瑟用餘光瞄了後背,發現潔白的雪堆下覆蓋著粗壯的樹枝。他趁著撞向樹枝的瞬間,屈起雙腿,往後一蹬,再次彈回狼人頭上。
狼人聽見快速的飛嘯聲抬頭,見撲來的亞瑟,微微蹲下,雙腳向空中一躍,伸出利爪,企圖將他撕碎。
兩股白光相互衝擊。亞瑟在空中扭腰閃過致命的白爪,再次抓住對方頸背的鬃毛,將自己站穩在狼人的肩膀上,然後猛力一蹬,跳上牠的頭部。
狼人抬頭,從裂縫中逸散出的紅光如逃命般奔回縫隙裡。亞瑟用雙腳夾緊刀刃,雙手搭在刀柄上,將身體的重量全然壓在刃尖上。
噗呲!
狼人來不及狂吼,那把刀直接刺入縫隙,從頭頂直貫喉嚨。在隱約的咕嚕聲中,鮮血從腥臭的嘴裡噴出,亞瑟與狼人融為一體,隨著黑影一同墜落入雪堆中。
還有兩頭!
亞瑟從雪堆裡探出一顆頭,拔起刀刃,努力爬出。
此時,左側樹梢間傳來堆雪掉落的聲音,但他來不及反應,且那方向的防禦並不好。急奔而來的巨狼化作一團黑色毛球,朝亞瑟的左肩撞擊而來。
就在撞擊的瞬間,白色爪芒閃現,痛擊了他慣用的右臂,留下幾道鮮紅的爪痕。多虧那頭狼動作慢了那麼一秒,否則亞瑟將會被撕成碎片。
他的意識在撞擊中變得模糊,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無力再對付剩下的兩頭狼人,然而不遠處的薩斯吉卻仍然嚇得愣在原地。亞瑟啐了一聲,奔向癱坐在雪地上的薩斯吉,急忙將他拉起,朝遠處的山坡狂奔。
亞瑟並不知道賈古拉往哪裡去了,他只知道在意識消失前,必須盡可能地逃離這裡。
兩人再次來到一處雪白的山坡,亞瑟餘光瞥見後方緊追而來的狼人。那裡的山坡有足夠的距離,如果他能牽制尾隨的兩頭狼人的行動,或許能讓薩斯吉逃得更遠。
亞瑟猛拍將失神的薩斯吉喚回神智。「不要回頭,能走多遠就多遠!」
「可、可是亞瑟……」
「嘿!夥伴,」亞瑟不待他說完,一掌拍下薩斯吉的肩膀。「一切都會沒事的。」
於是不等薩斯吉反應過來,亞瑟將他推落山坡。薩斯吉的身影瞬間滾成一團白雪,很快地抵達山坡下。亞瑟轉身撿起地面上的大刀與薩斯吉遺落的短刀,儘管脫臼的手臂無法負荷,他也得硬拼一次。
此刻,胸口流出的鮮血迅速染滿了皮甲,灼熱刺痛在濕漉的衣服裡翻滾。他被狼人劃破的手臂開始發作,連靈活的右手也不受控地顫抖;而且,可能是體力耗盡的關係,雙腳已經呈現疲軟的狀態。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他的視線變得昏暗不明,時而清楚,時而模糊;混沌已經佔據了大部分的意識。
他即將耗盡了。然而,撲過來的狼人似乎再次勾起他的鬥志,緊繃的情緒立刻讓視線恢復清晰。兩頭狼人狂吼,亞瑟也跟著對吼回去。雙方再次衝向彼此,他用盡全力讓渙散的意識集中,雙手緊握武器。
突刺!
他是這麼想的。狼人慣用飛撲伸爪的方式襲來,而他的體型可以突破利爪的攻擊。那刻便有機會竄入對方的胸膛,給牠致命一擊。
他甩出薩斯吉的短刀,果然對方迅速揮手將其打掉。
趁著狼人的胸膛敞開,亞瑟猛驅雙腳,正當他突襲對方胸口的瞬間,右側的狼人卻突然撞了過來。這是亞瑟始料未及的。
那一撞,奪走了他全部的意識。
亞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落地的,只知道當意識回到身體時,人已經深陷在雪堆裡。他只想趕緊爬起來,繼續拖延那兩頭狼人。然而,當他抬頭時,狼人高大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他面前,毫不留情地將利爪揮下。
即使他想,也來不及反應。
在模糊的視線中,他見到那身影瞬間被撕成兩半,接著一個更巨大的影子出現在眼前。可下一秒,雪地上傳來噗噗的踩踏聲,巨影瞬間消失在他的視線中,隨後不遠處傳來陣陣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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