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閉上眼睛的瞬間,彷彿墜入無盡的深淵。在那幽暗的空間裡,他目睹了廣袤的星空,整個旋轉的銀河系如同一幅壯麗的畫卷展現在眼前,中央爆發出耀眼的強光。
隨著強光逐漸籠罩,他的視野慢慢回歸,眼前出現了一座破損的宮殿,底下是無垠的大海,海面在夕陽的映照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輝。那裡的夕陽正緩緩沉落,周圍的風輕柔而溫馴,帶來一絲恬靜的氛圍。
就在那一瞬間,夕陽散發出一道猛烈的震波,將他猛然推向另一個未知的世界。他進入了一片紫光籠罩的奇幻之地,四周化為藍紫色的流光,宛如美麗的幻影隨著風輕舞,流動著。西爾克雅的身影赫然出現在那裡,他靜止不動,宛如時間在此刻停止。
那紫光所編織出的絲線流淌過西爾克雅的毛髮,令他的髮絲隨之輕輕擺動,宛如神秘的波浪在空中舞蹈。隨後西爾克雅的身影如煙霧般隱沒在紫光的背景中,留下的只有無盡的呢喃話語。
那些聲音他不曾聽過,卻充滿了招呼的意味。他明白,那些聲音在自我介紹與互致問候。亞瑟此刻也不知為何,竟然朝四周恭敬地彎腰躬身。隨著他的動作,所有的聲音突然停下,彎腰的他瞥見前方走來一位神秘的人物,輕柔的絲袍漸漸進入他的視線。
「嗨,亞瑟。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呢。」她的聲音如同晨曦般清新,是那個剛剛請他閉上眼的聲音。
她纖細的雙手伸向亞瑟面前,展現出一種優雅的姿態。那是一位美麗的女子,全身披著流光溢彩的紫色紗袍。她的帽紗下隱約可見裝飾精緻的白金色髮飾,領口繡著一條閃亮的金黃色絲紋帶,這條絲帶沿著衣邊延伸至腿邊,細長的袖口則縫著炫目的金屬環和晶石,散發出迷人的光芒。
「亞瑟、亞瑟!」
亞瑟愣住了,眼前的女子擁有棕色深邃的眼眸,透亮的嘴唇微微上揚,散發出柔和而溫暖的氣息。被風吹起的長髮蓬鬆柔滑,隱藏在長袍下的身材婀娜多姿,彷彿每一個動作都在講述她的優雅。
她是如此美麗動人,讓亞瑟無法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她溫和地對亞瑟微笑,微微彎下身子,捧腹說道:「在下普羅,有幸與您同行。」
「是……」亞瑟頓時回過神來,趕緊扶起對方。「呃,別這樣……你是普羅?原魂?」
「謝謝您,繼承者。」普羅再次對亞瑟躬身,隨後抬起頭,靦腆的笑容勾引著他的目光。「哈,您這樣看我,感覺真不好意思呢!」
「妳、妳……和我想像的有很大的差距呢。」
「是嗎?」普羅掩嘴微笑,似乎洞悉了亞瑟的想法。「真有趣。我很好奇,您所想的差距究竟是什麼?」
亞瑟低下頭,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了一抹羞澀的微笑。「我沒想過原魂會是這麼美麗,令人不捨得移開目光。」
「那我就得收下您的恭維了。」普羅的臉頰泛起紅暈,顯得更加動人,隨即主動牽起亞瑟的手。「在下聽見您與西爾克雅的對話,還以為您會察覺到我們心靈相通的時刻呢。」
「哈,」亞瑟尷尬地笑了,他真的沒發現。「對不起,我太粗心了。」
「我想不是這樣的。不過您應該也有注意到……譬如說──和薩洛梅戰鬥的時候,或者在大樹枝前閃避時……」
「那是──難怪──」亞瑟在手沒有抽回之前,已經向普羅欠身道謝,令她忍不住笑得合不攏嘴「如果那時沒有您的幫助,或許我無法站在這裡與您交談呢。」
「嘿,亞瑟──無需向我道謝。」
亞瑟的手被拉起,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仍然在對方的手中。他抬起頭,看到美麗的臉龐僅在眼前十幾公分處,臉頰不禁再次脹紅。他撇開眼神,尷尬地笑道:「看來我還是不習慣太過恭敬,我無法像希魯那樣自然呢!」
「那我們就用更自然的方式交談吧,畢竟從今往後我們是夥伴了呢。」普羅做了一個俏皮的眨眼動作。「剛才提到的那些情況並非是我造成的,而是你與生俱來的能力。我充其量只是給了你──一點力量而已。」
「我的能力?」
「是的,每個獨特的靈魂都有屬於自己的能力。」普羅高舉雙手,觸摸那些飄浮在空中的紫色絲線。「時間能力是你靈魂的本質,看看四周,這是我借助你的能力引導出來的。」她將一條絲線緩緩放入自己手中,端到亞瑟面前。「這些線條便是時空洪流具象化後的殘像。」
「絲線是時間?」亞瑟伸手觸摸那些絲線,稍微用力的時候,絲線便向更遠的地方飄去。
「是的,雖然你目前體內的能量尚無法做到這種程度,但如果配合上我的力量,降低整個世界的流速將變得不再困難。」普羅牽起亞瑟的手,朝更遠處走去。「我們原魂也不例外,都有獨特的技能。雖然我的能力並不屬於時空方面,但在某種程度上,我們的靈魂之間卻有著異常密切的聯繫。這或許是世界樹賜予我們最大的禮物。」
「所以……所謂的繼承是什麼樣意思?我會像西爾克雅一樣強大?」
「嗯──我該回答你,是或者不是呢?」普羅轉過身捧著亞瑟的臉,那瞬間令他的臉頰再次脹紅。「這麼說吧──雖然原魂與繼承者之間的力量是相互連結的,但由於繼承者本身的條件限制,原魂之力無法完全灌注於你的體內,因此我們的角色主要是協助與支援。如果想要讓原魂發揮出最大的能力,繼承者勢必須要加強自身的能量空間;這或許將成為你今後的重要課題。」
「也就是說,原魂是輔助我的角色?」
普羅微笑地躬身。「就是這樣呢。」
「抱歉,問題有點多呢……」
「沒關係,這也是我一次接觸繼承者呢。」普羅再次露出俏皮的表情,對亞瑟眨了眨眼。「聽說好像繼承者都有許多問題吶!」說完後她再度掩嘴發笑。
「西爾克雅說繼承者是被選中,那麼妳在我身上……呃,我是指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嗯──」普羅皺起眉頭,思索了一會,最後露出尷尬又美麗的笑容。「嘿嘿,我真的忘記有多久了呢!但我一直在等待著──原魂石在你手上的那一天,亞瑟。」
「澳雷泰雅的大停電?」亞瑟見她點點頭,一臉驚訝中帶著懊悔。「是我造成的?噢,天吶!」
「那只是意外而已!」普羅似乎想要說什麼,隨後只是尷尬地笑著。「不小心引起共鳴,造成那麼大的損害真是讓人過意不去呢!」
「所以我突然之間能理解那些文字,也是與妳有關?」
「正是如此。」普羅再次牽起亞瑟的手,將手伸入時空的殘影中,畫出一張亞瑟看不懂的圖。「這些大概就是你能理解許多文字的關係。透過原魂的能力,你便能取得世界樹下過去到現在所有的語言及文字,但這不過是眾多的能力之一。」
普羅再度抹過那張圖,它就像是水彩溶解的樣子,再度混入時空殘影中。「亞瑟──現在起,你得熟悉如何引導我們的力量,這關係到未來你將面對的各種難題。這點是我無法協助守護者的。相信我們之間的信念,這將引導你發現我們存在的使命。」
「我聽不太懂吶。」
「沒關係呢。務必要記得──『信念』是我們相互溝通的唯一道路。」
亞瑟滿臉疑惑。「很抱歉,妳可以再說明的清楚一些嗎?信念?我的信念是什麼?」
「在這裡!」普羅將手貼近亞瑟的胸口,嘴角露出靦腆的微笑。
「那是什麼意思?」
「信念──就是相信你的心。這很重要,有天你將會明白。」普羅在亞瑟開口前,輕輕將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噓──西爾克雅還在等你呢。記住,相信並接受信念,你、我的靈魂就能互相溝通,而我,會永遠在你身邊……信念,記住──」
隨著普羅的話語落下,亞瑟的心臟驟然緊縮,靈魂彷彿再次被扯開。那不是撕裂的痛楚,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厚實撞擊感,有東西瞬間撞進他的靈魂內。
「普羅,等等,我還有……」
亞瑟眼前一陣白光閃過,隨後回到原處。突如其來的呼喊聲中斷了西爾克雅的儀式,西爾克雅愣了愣,接著注意到亞瑟手中綴飾的異樣光芒,不禁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麼快?」他眉毛微挑,帶著愉快的語氣說,「我咒語才唸到一半呢!」
西爾克雅的笑意中流露出欣慰,並指引亞瑟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綴飾上,紫色光芒氤氳出一層瑰麗的暈彩。它發出與西爾克雅的相同純淨的光芒,光彩奪目。
亞瑟無奈地聳了聳肩:「我感覺聽你唸很久,而且還在那裡待十幾分刻呢!」
西爾克雅哼笑一聲。「那你的能力可能超乎我想像吶,歡迎加入守護者的行列!」他拍了拍亞瑟的肩膀,目光落在那美麗的綴飾上。這刻是他笑得最開心的時候。他搭著亞瑟的肩膀說道:「話說回來……普羅,真像傳聞中那麼美嗎?」
「拜託──」亞瑟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那該不會又是你的幻術了吧?」
「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西爾克雅乾笑一聲,隨即從袖中掏出菸斗,敲了亞瑟的頭,輕輕吸了兩口煙。「身為守護者的你,如果沒有信念,那麼跟一般人有什麼差別。」
「可是又不是我想要……」亞瑟抗議,但話音剛落,頭上又挨了一下,西爾克雅「絕技」的準確讓他無從躲避。「好吧,信念,普羅也是這樣告訴我。可是,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西爾克雅表情嚴肅起來,突然抬手,煙斗在指尖靈活地轉動了幾圈,煙斗頂端指著亞瑟的額頭。「這麼簡單的兩個字還不懂?相信,那就會是你的信念!好好記住這要領!」
「這麼簡單?」亞瑟困惑地撓了撓頭。他並沒有感受到原魂帶來的奇特。
「簡單?」西爾克雅吐了一口煙,眼神淡然地說道:「看似簡單,但對於現在的你──恐怕再簡單也會不簡單。」他朝亞瑟胸前指了指,「你肯接受這一切;肯相信此時此刻的真實嗎?我認為等你學會如何相信後再來問我為什麼。對一切抱持開放的想法,去接受它,那就是相信的開始,好好體會這句話的用意。」
亞瑟低下頭,內心掙扎不已。不光是守護者身分的問題,最大的困擾在於腦袋裡想著要去接受那些夢境的存在,而心裡卻抗拒無比。此刻,他無所適從。
他低聲詢問:「西爾克雅,那……你認為我該怎麼辦?」
西爾克雅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平和中帶著些許安慰:「那就什麼都別想,相信你的直覺。」他點頭說道,「我認為你的心會告訴你怎麼做。你不來自於斐利斯,對於原魂的信念不足;咒術也是如此。只有你內心真正接受了它們,它們才會回應你的呼喚。」
「這並不容易,對目前的我……我想,我得需要一些時間。」
「我理解。」西爾克雅溫和地微笑,隨後再度輕拍了他的肩膀,「我認為你需要實際操作,,這樣才會更清楚地體會到信念的意義。或許,我該想個辦法讓你『接納』這份力量。」
亞瑟聽見詞語落在重音之處,心中一緊,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其實他以為西爾克雅又要用菸斗來「說服」他。
西爾克雅搖頭不語,默默地朝著來時的路走去。亞瑟見狀,趕緊追上他的腳步:「嘿,西爾克雅。這樣就完成了繼承嗎?」
「是,也不是。」西爾克雅停下腳步,轉身深吸了一口煙,眼神中閃爍著一絲神秘,「接下來,我還需要你回到斐利斯完成正式的儀式呢!」語落,他再次邁開步伐。
「又是儀式?」
「那是他交代的,」西爾克雅聳肩說道,「不過,這問題可以暫時放一邊,畢竟那不是我們現在該做的。西爾克雅交代我得告訴你,最好記牢這幾個字──阿‧克‧斯‧納‧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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