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洛梅對札克的樣貌大吃一驚。不過,那份驚訝並沒有持續多久,他來到這裡後太多事情無法理解,會訝異再也不是意外的事。
札克輕蔑地拍去身上的灰塵,藐視薩洛梅身上與黑夏爾搏鬥的傷痕,隨後嘆口氣。「那樣的寵物都打不死你,看來,我是對你的生存能力有點誤解了。」
隨後薩洛梅聽見逃過一劫的希魯再次與黑夏爾搏鬥的聲音,平靜地看向札克說道:「你誤解的事情可多的呢。」他將亞瑟放在一塊被砲彈擊中滾落的岩石旁,隨後扭動脖子,摩拳擦掌,「我期待這一刻可很久了呢!」
「那看你有沒有這種本事,小賊腦──」
札克話音一落,立刻氣勢沖沖地奔來。薩洛梅瞬間掏出腰帶上的武器,朝札克的腦門連開幾槍。只見對方露出陰沉的笑聲,霎時他的身後出現一抹黑影,轟然巨響爆發在兩人之間爆發,一團黑霧抹過兩人之間。
薩洛梅大驚,不明白那抹黑影從哪裡出現的。它竟然可以準確地將改良過的疾速子彈劃破,目前為止,能應對這招的也只有亞瑟,然而此刻札克的手裡並沒有其他武器。
札克瞋目裂齒地蹬上一腳,凌躍空中,血紅雙手立刻腫脹,變成與身體匹配不上的巨手,朝薩洛梅猛然擊下。
薩洛梅雖然驚訝,但這幾日,受過西爾克雅的瀑布訓練早能讓他察覺那拳的動向,立刻後退蹬腳翻滾,隨後轉身瞬間開了幾槍。札克動作飛快,撲空後轉身左手撇過,手臂上分裂出無數觸手,紛紛擊落子彈,接著順勢以巨大的右手朝薩洛梅身上揮出猛力一擊。
響亮的肉聲撞擊,薩洛梅倒飛數米後持續在地面上滾了幾圈,隨後艱難地爬了起來。
得意的札克咧嘴哼笑:「你這賊腦的招式怎麼一成不變?真是無趣!」
薩洛梅憤怒地朝札克開了幾槍,但後者無動於衷,巨手再度變成鮮紅觸手,將子彈攔下。
「還不甘願?」札克縮回觸手變成普通手部,手掌翻起的那刻,四顆銀白色的彈頭如魔術般的出現在掌心。「就這點能耐?」
薩洛梅揚起得意的嘴角,「哈,是嗎?」語落,一抹尖銳的眼光閃過,他轉動手腕,札克手中的子彈轟然爆炸,將他炸飛幾米遠的距離,躺在地上片刻後才緩緩坐起。
札克瞥見那傢伙的手掌,冷淡哼笑。「新玩具?挺有意思的。」
他以手掌拭過額頭上滴落的血液,看了看,隨後伸長舌頭舔去。霎時,那抹熟悉的白光再度出現在眼角,他自信地揮手一擋。然而,粗壯的手臂依舊經不起白刃的切削,斷然落下。白刃劃過札克的臉龐,在他的身旁繞行一圈回到岩壁旁。
白刃的回歸處讓他將目光移到那裡,希魯氣吁地伸腿跨地,勉強接住返回的鐮刀;他的雙手早已遍體鱗傷,汩汩鮮血混雜在汗水之中。
札克再度抹去臉頰上的傷痕,舔盡手掌中的血液,隨後冷嗤一聲說道:「哈,你這傢伙我好像有印象呢。」他以睥睨的眼神看向希魯,後者頓然一愣。「不過……這次你的對手不是我。是牠!」語落,指著上方。
驚覺的希魯猛然抬頭,一坨巨大的黑影隱藏在露出雲層的刺眼日光中,再度從天而降,氣勢足以將他打成肉醬。黑夏爾像砲彈般落地,猛烈撞擊地面,地面轟隆作響,大量塵煙揚起瀰漫。
一道閃現在白霧後的閃光令薩洛梅再度揚起嘴角,那裡像是皮影戲,兩道黑影在白霧中打得不分軒輊。
看得起勁的札克揚起滿意的嘴角,起身站起,忽然意識到一枚子彈來到臉頰邊,血手本能地接住子彈。那刻他似乎忘記薩洛梅的招數了,一陣結實、猛烈的爆炸朝面部襲來,將其炸飛。
札克騰空瞬間,薩洛梅動作迅速,已飛奔到身後。他急忙之間,甩出的血手變成鞭子般柔軟,但子彈的爆發力強勁,破壞血手的攻勢。他驚慌之間,一隻巨手從子彈爆破的煙霧中竄出,一把攫住領口,隨後原本該落地的身軀再度被拉扯的力道拽出。
他瞥見不遠處的薩洛梅已將槍口對準騰空的自己。
薩洛梅扣下扳機,而札克那雙血手化成觸手延伸,再度襲來,頓時眼前一片撩亂。觸手隱藏在薩洛梅都沒意識到的角落;它躲進後者的視線盲區,立刻將其手臂及小腿緊緊纏繞住。
倒飛的札克將薩洛梅當作定錨,隨著觸手用力拉扯下,失去重心的薩洛梅被拽了過去。然而,薩洛梅小覷札克的力量,飛過半個天空後被重摔在地。
札克當然不放過此刻機會,觸手縮回時,利用體型重量優勢將自己拉了過去,騰空的他瞬然將手部變成偌大拳頭,朝薩洛梅的頭部重擊。霎時地面轟然,強烈的氣勢揚起煙塵。
札克的拳頭落空了。
「該我了,他媽的死宰渣!」側身滾身躲過那擊的薩洛梅,將口對準近在咫尺的札克,扣下扳機。
砰!
太近了!然而,薩洛梅無暇顧及,立即轉動手腕,一陣狂烈火焰從札克面前爆發,威力強勁,頓時將兩者紛紛炸飛。
薩洛梅這次傾進全力一擊,連自己都被威力噴飛數十米,重摔滾入地面,刨出一條深厚的窟窿;而札克下場同樣狼狽,血凝的雙手消失殆盡,少了半邊的肩膀。深知札克能力的薩洛梅立刻爬出土坑,下意識摸著乾扁的胸口,那裡只剩下那幾根菸管──他口袋內的特殊子彈已經全數消耗。
「該死!」
他得趁札克復原之前徹底將其摧毀,飛奔之間,像掃路機般彎腰撿起沿路石頭,馬不停歇地扔向札克。
雖然札克狼狽,但恢復能力依舊強大,片刻,那副身軀已經被他以血液修補。恢復的手臂如狂鞭奔出,擊碎薩洛梅扔過自己的石塊。然而,他損失的血液已不夠讓其恢復到原本的狀態,觸手的攻擊範圍比先前少了許多,手臂也明顯削瘦。
薩洛梅同樣也已注意到這點──札克身上的血液仍然脫離不了水分會被蒸發的下場,只要他拼命引發爆炸,札克將會支撐不了多久。
札克沒預料有人能反制他的能力,這是首次面臨如此困境。他此刻只想趕緊解決這場「鬧劇」。
於是他擠壓身軀,那雙血手再度膨脹,但無法像先前那麼巨大,無奈薩洛梅的攻勢密集,對方挖起一塊地面上的碎石,扔了過來。札克不得已迅速收回觸手,擋下碎石瞬間,一陣猛烈的轟炸將雙手噴出的血液燃燒,即使他試著將那些四散的血液收集,仍阻止不了損失。
札克邊阻擋攻擊邊將視線落到四周,只是那些士兵的屍體已經被他利用精光。頃刻,他察覺到還有一具昏迷中的身體,只要在那裡戳下一個大洞,他就有把握能把薩洛梅撕裂。
他將血液集中在雙手,朝地面上猛掃一番,大量塵土被掀起。薩洛梅眨眼轉頭躲避瞬間,札克已經提早拔腿飛奔到亞瑟那裡,雙手伸直合併,一根堅硬的銳刺如同射出的子彈,飛快延伸攻擊亞瑟。
札克為即將得到的血液揚起嘴角。
忽然間,一道黑影擋在亞瑟身前,變成尖刺的血手貫穿薩洛梅的胳膊,噴湧而出的血液被札克下意識地吸入到血手內。
「賊腦就是賊腦,自己送血液過來了!」
薩洛梅發出陰沉的哼笑,單手緊抓著刺入手臂的血手說道:「我的能力可不只扔出的東西而已。」
話音剛落,血手熱騰翻滾,只要是混合到薩洛梅的血液都開始發燙。札克當下一愣,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危機,如果讓薩洛梅的血液混到自己身體,那足以將他粉碎。瞬間,一道火光如同鞭炮似的快速奔向札克,他果斷地讓血手截斷、崩解。轟然巨響再度讓兩者炸飛、滾地。
札克迅速爬起,回收四周的血液,而那些混合薩洛梅血液卻可惜了。但,他等待的時機終於到來。薩洛梅狼狽地從地面上爬起,呼吸變得格外急促;此刻,札克可以從剛才獲得的血液中感受到他身體的疲憊,不禁嘴角上揚。
然而,薩洛梅似乎還沒察覺身體的警訊,接連使用武器的代價即將償還。他見札克再度揮舞觸手奔來,趕緊撿拾地面石塊扔出,當下身體頓然虛軟,彷彿耗盡電力的機械,難以驅使手腳。
他必須得撐下去,否則大家都別想活著離開這裡了。
薩洛梅眼疾地看了地面,扔出手中最後的碎石,衝向掉落地面上的盾牌。而他的計畫卻被札克看在眼裡。札克雙腕併攏,巨大的雙手從伸出噴出,如急奔的飛蛇撲向薩洛梅,霎時低沉的金屬撞擊聲發出,薩洛梅擋在胸口的盾牌碎裂,強大的衝擊幾乎將他肺部空氣掏空。
倒飛的薩洛梅霎時失去意識,若不是難以呼吸空氣而醒來,也許下場將是被奪去意識。他落地後翻滾幾圈,動彈不得地趴在地上,大量的空氣無法順利進入他的肺部,難受地拉扯喉嚨而發出咕噥。
他彷彿像是抽搐般,緊貼地面的臉頰浸泡在嘴巴不停流下的口水中,臉色發紫。片刻,一絲空氣緩緩進入肺部,讓幾乎發黑的臉色回復。但,他的身體已經動彈不得了。
札克得意地跳著舞步,輕快地走到他面前蹲下,一手攫住巨大的頭頂,將從手掌心冒出的尖刺擺在薩洛梅面前。
「哈,嚇死我了,還以為你變厲害了呢!」札克的手臂緩緩冒出一隻小手,從口袋內取出菸管,點上。他深吸一口後朝薩洛梅臉上吐出:「怎麼辦?我好想殺了你,但……又想好好的玩弄你一番吶!」
「去……去你媽的宰渣……」
札克故意表現得些許驚訝,再次朝他臉上吐了一口煙。「嘿、嘿!你看我這麼好心送了你一口禮物呢。」他再次將手掌的尖刺靠近了幾分,「算了,這次讓你走得安穩一點。記得,要由衷感謝我!」
他高舉雙手那刻,遠方天空發出的轟然巨響吸引他的目光。烏黑的雲層裡霎時冒出龐然大火,一道紅色光芒從火焰中冒出,直射希魯與黑夏爾交戰之處。又是一陣強烈的衝擊,地面劇烈動搖,冒出如蒸氣般滾滾白煙。
隨後,一道影子從裡面奔出,立刻瓦解黑夏爾的猛擊,它猛力轉身迴踢,輕鬆地將黑夏爾踢飛。它與希魯似乎處於亦敵亦友的狀態,兩者相互爭奪對付黑夏爾的交戰權。
不明所以的札克冷哼一聲,隨後冷淡地看了薩洛梅一眼。「沒時間跟你玩了,我還得去接待新客人呢!」
札克語落當下,口中的一股氣忽然頓挫,一把銀白色的刀刃從胸口穿出,被刺破的胸膛湧出的鮮血從食道的破口奔湧,立刻從口腔嘴角流出。
「札克,該死的人是你才是!」
身後的話音一落,札克的眼角目光快速奔來一道黑影,痛擊他的正臉,強力的踢擊下使得面部變得猙獰醜陋。他側滾了好幾圈後趴伏在地,緩緩站起,冷峻地看向刺穿自己身體的人,抹去嘴角的血液,將其吞回肚內。
「哈,我都忘記還有你這傢伙。」札克再度露出輕蔑的笑容,緩緩拍去身上灰塵。「亞瑟,你也讓我忍很久了。要不是那時候我的事情還沒完成,我真該先殺了你。」
亞瑟聳了聳肩。「你真該那樣做。」
札克的嘴角掀起冷笑,雙手一抬,迅速分裂出多條觸手,像毒蛇般瞬間朝亞瑟撲去。他對自己的近身戰鬥技藝深感自豪,更何況眼前的亞瑟,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無需擔心亞瑟會使用遠程攻擊。
因此,在特定範圍內,觸手的速度得以大幅提升,隨時可以將亞瑟粉碎。面對札克的步步緊逼與狂亂攻勢,亞瑟努力看清觸手揮舞的角度,但仍有部分難以捕捉,特別是隱藏在前方觸手後的另一條。那觸手會瞬間從尖刺狀變為砂鍋般的拳頭猛然襲來。
亞瑟揮刀格擋,將撲來的觸手順勢引入地面,隨即迴身一轉,流暢地朝那裡斬下。他心中期待能在此刻施展短暫的時空凝結,這無疑將成為扭轉局勢的致勝一擊。然而現實卻讓他難以如願,因為對手根本不給他一絲喘息或思考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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