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話:本章節剩下的內容已經補上。這個周末繼續寫,繼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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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旭說,在交代始末之前,她首先得知道一點卸甲鄉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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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以前的卸甲鄉,已經是個發展成熟的毒品村。制毒作坊以皮鞋廠、化工廠的外衣做掩護,源源不斷地生產出海洛英及冰毒,途經南港,往東南亞龐大的毒品交易市場傾銷。帶頭販毒的是一個名叫孫杜的商人(此人便是後來的大毒梟狠面)。他原先靠中藥材的生意致富,衣錦還鄉後四處捐款,大興建設,村裡氣象一新。許多人傍著這棵大樹,嘗到了脫貧的滋味。孫杜成為了人人敬仰的鄉紳賢達,因此,當他提出要販毒,眾人不但不舉報,還裡外齊心,沆瀣一氣。由於此地宗族觀念極重,保護傘在這條孫氏大村裡形成一套牢固而內傾的利益鏈,法律在這裡幾乎沒有管束的效力。於是,愈來愈多人自甘跳進這罪孽深海中。當年村裡人口三千,四成男女都有涉毒,其中以年輕人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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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星療養院的前身就在這樣的背景下被建設起來,僅供宗族裡寡居的老人使用。護理院轉型成慢性精神療養院,正式開始接收村外的病患,是在一場驚心動魄的大規模掃毒行動之後。那是二零零四年春,村人製毒販毒的猖狂行徑東窗事發,一百零八人被捕,其中三十一人判了死刑,剩下的部分涉毒者跟隨孫杜的腳步逃之夭夭,過上流亡的生活。許多族人因一夜之間失去子女或丈夫,承受不住打擊,變得精神恍惚。他們大部分都被海星療養院終生收容。剩下的年輕人心灰意冷,寧願遠走他鄉,謀求事業,此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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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上,院裡早在二零零零年便開了先例,接收了一位名叫汪雪城的外來年輕患者。據說,她是邱芳從南邊的金海帶過來的。大家都曉得邱芳是村裡二房房頭的外甥女,她似乎在外得罪了一個道上的大姐頭,為求生存,特來尋求庇蔭,卻無人曉得這個汪雪城是什麼人,又是什麼緣故受到特殊禮遇,住進了只招呼宗族老人的護理院。一些見過她的人都說,從沒見過長得這麼乾淨的女人。不知道是誰開始傳起來,說她跟村寺裡觀音像旁的玉女恍若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想必是卸甲鄉的祥瑞之氣招來了仙子真身,要來保孫氏一族財運亨通。正巧自那時起,孫杜在拜把兄弟的引薦下,喜得一位來自外地的製毒大師傅,除了銷售海洛英以外,還開始自產一些品相中上的冰毒。賣出的第一批貨就為孫杜創造了前所未有的營收。不少村人得到孫杜的照拂,也爭相投入製毒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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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芳也渴望分一杯羹,卻被想要獨食的舅子拒於門外,他只給她分派一些偷搶拐騙的雜活。邱芳碰不到毒品線,精明狡猾如她,還是想盡辦法撈到一筆錢,在自己手下養了一大票小乞丐替自己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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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葉旭忽然住聲,閉著眼睛好像睡了過去。子君盯著他,心裡有股衝動,想要往他的後腦上搧一掌,把他叫醒。葉旭身子一晃,眼睛睜開縫來,彷彿從夢裡醒來,「我是個廣漢人,十幾年前被家裡人趕出來,和自己的愛人搬到這裡住下。別問我為什麼知道得這麼多,要是你在這裡住上這麼多年,你也會對這裡發生的大小事瞭若指掌。當然,我還是比一般村民知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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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能感受到他話裡的滄桑,感慨他竟在療養院裡一住就是十幾年。然而他接下來的話,馬上推翻了子君的判斷。「那時我還住在東面山坡上一座小小的瓦房裡,田野風景優美,我承認我一開始還挺喜歡這個地方,幻想著在村校裡謀一份教職,和自己的愛人定居下來。可是沒多久,我的愛人就生病了,我只能在坡下的療養院裡打打散工,一面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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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防他再度陷入自己的緬懷裡,子君緊接著問:「聽說顧暉以前是這裡的護工,你就是那時認識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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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淺顯的問題,葉旭卻故意不置可否。子君愈來愈搞不懂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過了一會,葉旭說:「顧暉就是個大傻子。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他從來沒有來過卸甲鄉。」他望著窗外,天上的陰雲爬過他的眼睛,漸漸地,他的眼中泛起了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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