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還沒停好,希斯小小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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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希斯常常在下午來找自南玩,自南很樂意教她彈琴。要說這兩孩子音樂天賦肯定都是極高的,從希斯第一天站在玻璃窗外定睛看著自南彈琴開始,莫叔就知道她的體內流淌著對音樂的強烈渴望,而自南也必定有同樣的感覺,要不然以這孩子高傲的個性,怎麼可能主動關切另一個孩子,還親自教她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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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拍即合。自南自小便有深厚的古典音樂功底,而希斯只是初學者,卻每每都能為自南和莫叔帶來震撼——這孩子幾乎不用學,在打開她的才華盒子之前,音樂彷彿一直沉睡在她的血肉裡;一旦掀開盒子,那些源源不斷的音符便從她的指尖流瀉而出,古典樂曲一首接一首地彈奏出來,就算沒有譜子,她也能靠記憶模擬出絕大部分的旋律,卻看不出她有在模仿任何一位演奏家的表演風格。真正的天縱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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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南簡直高興瘋了,他的音樂知己居然是一個還不到九歲的孩子。自南沉醉於希斯音樂裡的狂放與自由,而希斯也對自南那明亮憂鬱的演奏風格亢奮不已。莫叔欣慰極了,一向高傲寡言的小東家,終於交到了可以一起玩的小朋友。可惜好景不常,店裡的常客和職員見到希斯的次數多了,這事便傳到了自南父母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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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不得的,老東家將莫叔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說他怎麼可以讓一個來歷不明的窮小孩天天來店裡纏著自南玩。莫叔忍不住向老許講述他從這個小女孩身上看見的才華,讓他別老在意別人的家世和錢財,有空多關心關心兒子,這段日子有希斯陪著,自南天天笑得老開心了,哪像以前,只會黏著鋼琴和作業,話都不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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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許老闆驚呆了,因為莫叔平日是絕不敢這麼跟他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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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兩人少不經事那會兒一起組過樂團,算是多年的兄弟,可此一時彼一時,莫叔多年來寄人籬下,一直都是看人臉色做人,這老許一向更是當著外人的面都沒給過他好臉色。長年下來,別說老職員把他奚落成什麼樣,就連毛沒長齊的兼職學生都有樣學樣,敢騎到他頭上來。世態炎涼,莫叔早就看透了,這些人愛怎麼見風使舵,那是他們的事,他自己潔身自好,繼續做他的老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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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許嘴臭,忍著忍著就過去了,可是他這樣抹黑一個好孩子,莫叔就聽不下去,一股勁上來,就頂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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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許看他一副明明做錯事還有理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他的鼻子又罵:「你管老子還管到我兒子身上來了,你了不起,你跟我兒子親近,是我食古不化,我沒資格過問我兒子交什麼豬朋狗友。我問你,要是我兒子跟什麼不三不四的小孩混在一起,惹了一身不好的習慣,這個責任你背得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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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叔兇神惡煞地演繹當年老許發火的一段,把世希看得直瞪眼,旁桌的人都連連往這邊看,一副看見瘋子的表情。世希往旁邊的人笑著擺擺手,「排戲,只是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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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莫叔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繼續演繹當時自己是怎麼義正詞嚴地批評老許是個不及格的父親,把兒子丟給一個才二十出頭的黃毛丫頭帶,罵他一把年紀老不正經,只管喝酒泡情婦,罵他除了一點臭錢,無才無德,養了個天才兒子給他充當門面,別人還以為他父親多有修養多了不起……正罵到興起,忽然打住,知道自己跑偏題了,抹了把汗,「對不起對不起,剛才我講到希斯哪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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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正煩著該怎麼制止這個腦筋不清醒的老人家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和盤托出,見他陡然醒轉,她立即接口道:「說到希斯的事讓自南的父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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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叔說得口乾,咕咚咕咚喝下大半杯橙汁,擦了嘴又迫不及待地說:「沒錯,我馬上就提醒小南和希斯,讓他倆減少見面,至少等他父母消氣以後再說。可小南卻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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