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城 - 【世希篇】 3/ 墜樓(5)

算了算了。世希只好厚著臉皮爬起來，頭髮卻亂七八糟蓋一臉。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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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眼前的人深深一鞠躬。沒睡飽，聲音糙的像個小男孩，「子君阿姨好，第一次見面，我是紅牆的趙世希，謝謝你願意收留我……還有，歡迎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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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隱約瞄到一雙骨肉均勻的大長腿，踩著黑色短軍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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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子君語帶幽怨道：「我可是聽說這邊來了超強颱風，巴巴地求人家提早幫我把活結了，等風停立馬訂早班機飛回來的啊，結果你連張正臉都不打算讓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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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的五官瞬即扭打在一起。她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將頭髮撩開，露出小半張臉來，「阿姨……不是不想讓你看，只是我一晚沒睡好，怕樣子嚇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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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確實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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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眼地上還未乾透的水漬，由衷發出讚嘆，「好厲害，屋子昨晚肯定淹水了吧，你自己一個人搞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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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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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兩眼發光，「我突然有一種感覺，像是撿到了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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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表示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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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個寶啊！不愧是老田親自帶的孩子，特別合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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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聽到這樣的讚美，世希頓時有些發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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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你啦，你做得很好。」子君咧開嘴，笑得和藹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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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被她笑得有些恍神，側開臉，一點一點往旁邊退，「阿姨，你等等我，我收拾一下，很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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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兩手交叉在胸前，望著那疾風一般消失在梯口的瘦小身影，忍不住笑得連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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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花了半個小時梳洗，確定自己儀容端莊，沒有任何問題，才慢慢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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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梯時，她看到子君懶懶癱在客廳的沙發，伸著一雙修長勻稱的腿，腦袋往後仰，望著天花板發怔，一派無拘無束的樣子。不禁感嘆，歲月似乎不曾從這個女人身上剝走一絲光彩——光滑如卵石的肌膚，恰到好處的丹鳳眼，清冷五官透著無趣的神氣；短髮率性地挽在耳後，露出耳垂上的黑色圓環耳釘，看起來酷酷的；鬆垮垮的灰藍襯衣在她單薄的胸口上綿綿起伏，她呼吸得特別緩慢，彷彿世間的節奏根本無法打亂她。這個女人就像是一塊天然雕琢的玉石，乾淨到透著風的氣息，說她是個美人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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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悄悄來到她跟前，努力朝她展開一個得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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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仍懶懶陷在沙發裡，側過頭來，睡眼惺忪地淺笑，「對不起，身子不中用，大早上的趕飛機趕車，好像有點犯暈……你不介意我躺著跟你講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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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忙搖頭擺手，表示自己一點都不介意。子君一拍自己身旁，「坐吧。」世希在沙發上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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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沒有再逗她。這些天她是一天都沒睡好，除了要處理小山那麼多的事情，她心裡還對這個孩子的到來感到坐立不安。連日勞累之下，還要舟車勞頓，要不是為了跟這孩子好好說幾句話，她直接就能在沙發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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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坐得離子君有點遠，拘謹得不敢拿正眼瞧她。子君招招手，「坐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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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聽見指令，身子反射性地動起來，立刻向她挪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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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的眼睛一刻都沒離開世希的側臉，緩緩把身子支起來，兩眼一眨不眨，直看得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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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渾身不自在，緊張到冒汗，哆哆嗦嗦地問：「阿姨，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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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問自己的臉絕對沒好看到能讓人瞠目結舌的程度，甚至跟好看也扯不上關係，初次見面就這麼被人盯著，心裡直犯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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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猛然回神，像個沒事人一樣開始說話：「昨晚一晚上你就睡在廚房外面啊？這房子舊，一打風就漏水漏得哇哇的……你來了我還沒好好招呼呢，就讓你一個人碰上這種倒楣事，我心裡真的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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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忙擺手道：「沒事沒事，我根本沒有覺得麻煩，你肯讓我這樣一個人住進你的房子，我心裡特別感激，這點事是我應該做的……不瞞你說，紅牆也漏水，有時候得出動孩子們一起拯救淹水的飯堂，院長每次都氣得直罵『破地方！又窮又破，還淹水，沒救了！』。」她一口氣說出一堆話，激動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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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噗哧一笑，覺得這孩子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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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拍世希的手臂，神情突然很認真，「你以後別再這樣說自己了，我不愛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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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下意識望向子君，這雙盯著自己看的眼睛，真美，澄澈又溫柔，好像一片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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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現自己好像根本沒有聽到阿姨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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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篇】 3/ 墜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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