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趕緊說。」青年捏著小東西的後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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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子說：「馮寧現在不在這裡。我知道你們要來，所以我把馮寧悄悄藏到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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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不信，吆喝著手下的嘍囉發散去找，尤其是宿舍樓，必須把每個房間都打開來仔仔細細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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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子和林鳥被緊圍在中間，動彈不得。雖然城子看起來一副無所懼怕的樣子，但林鳥從她的掌心裡摸到一層膩得發虛的冷汗，就知道她一定是在撒謊的，馮寧從沒有被挪出去。林鳥已經隱約猜到小玲就是馮寧，但她猜不出城子到底有何打算，對這些人撒謊又能有什麼好處。縱然有滿腹的疑問，奈何在嘍囉們的緊密監視下，她們毫無附耳交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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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的青年將桌底下的一張矮凳踢出來，遙遙地坐著剝盤子裡剩下的栗子吃，一直盯著城子笑，直笑得人心底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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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個嘍囉注意到林鳥裹在後腰裡的菜刀，忽然伸手將她揪過去，兩相逼視中，那人的獰笑中含有一種侮辱的意味，不知如何就將她的菜刀搶了去，舉著刀面往她的臉上狠實地拍了幾下，把她拍得一陣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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嘍囉又將她一把推回羊圈裡，她幾乎是撲到城子身上，幸好城子艱難地穩住腳，兩人才沒有雙雙往後跌倒。嘍囉們發出一陣竊笑聲。倉促間城子看向林鳥，眼帶歉意，林鳥只是不在意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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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刀落到青年的手中，小東西被他放在膝蓋上抖著，他一下一下用刀拍開那些栗子，揉碎了塞進小東西大張哭泣地嘴中，摀著她的嘴逼她吃下去。小東西無論如何不肯吃，沾滿口水的栗碎從嘴裡掉出來，掉在青年擦得油亮的鞋尖上。小東西掙扎得更厲害了，隨著哭聲愈發淒厲，那青年的臉色也愈加難看，乾脆用手摀住她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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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子撲通跪下來，「求求你，不要傷害她……我什麼都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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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鳥恨恨地盯著那青年，但是一想到兒子的安危，她又不敢說什麼。她暗暗祈禱這幫人順利找出馮寧，趕緊離開，不要再找她們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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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提醒我了，『老闆』要我把你的一隻腳趾頭帶回去，那邊那個女的，你去幫我把她的腳趾頭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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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此令一出，林鳥登時如遭雷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帶鋸齒的小刀亮閃閃地彈落到她的腳邊，她僵立在那兒，整個人一陣涼似一陣，好似晚風能直接從她的身上貫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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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啦城子，你這位朋友好像不太願意幫你這個忙？你還是趕緊地求一求她吧，要不然你怎麼下得來台呢？」青年仍摀著小東西的口鼻不放，哭聲漸漸弱下去，恐怕再過一陣子，寶寶就不會再有動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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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子推開林鳥，把小刀撿起來，「我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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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鳥制止不了她，只見她已經把鞋襪脫下來，將腳掌平踩在地面上，用刀尖瞄準自己的腳拇指。昏光斜照中，城子慘白的臉上不斷落下發漿的水滴來，也不知到底是汗還是淚。她雙手緊握著刀柄，兩肩劇烈起伏著。林鳥癱軟在地上，閉眼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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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鈞一髮之際，有人匆匆跑過來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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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馮寧不在宿舍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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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一聽這話，暴跳起來，衝過來一把掐住城子的臉，把她整個人死死壓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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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樣，她也只是個孩子！」林鳥崩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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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嘍囉上前將她一巴掌呼開，有人順勢往她的胸骨上踢一腳，她直接往後仰倒。眼前一陣閃炫，在南港被折磨的可怕回憶如走馬燈般轉動，她想要蜷縮起來，但身子摔得太狠，痠麻不已，連四肢都抬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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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濛濛的月色下，晃動的人影宛如林中拔根行走的樹妖，牠們正圍著中間一個盛大的篝火，為回歸原始而歡呼起舞。那些火焰從牠們之間飛濺而出，濺紅了灰色的地，濺紅了林鳥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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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不記得那晚是怎麼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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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早晨。她仍仰躺在地上，夜間應該下過一陣細雨，因為她的衣服沒有一處是乾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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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地盯著天空好久，眼珠子僵滯地動了一下，倏然帶動她體內的血液，把她心頭的鐘撞得匡噹一聲。她大口吸氣，驚坐而起，胸上卻猛然傳來一股椎心的痛，彷彿是斷了肋骨。她扭頭往空地上看去，昨晚切了一半的那顆包心菜從砧板滾到了地上，桌下盡是稀稀落落的栗殼、栗末、碗盤的碎片。小東西躺在桌上，雙腿軟綿綿地掛在桌沿，看起來已經沒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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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鳥大為震恐，終於強站起來，短短幾步路卻像是要翻過山的另一頭，她一步步拖著身子，最後幾乎是撲上去的，碰得到小東西了，卻又不敢碰，以一種心碎的謹慎伸出手去。孩子全身冰涼涼的，一張小臉雪白，雙目沉靜地閉著，彷彿睡沉了般。林鳥以指尖探她的鼻息，幸好還呼著一絲絲熱氣，林鳥感激涕零地將臉貼上她的臉，一邊用手不住地揉搓她的身子，把她的小手小腳放到嘴前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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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起小東西，天地陰翳且晃動著，她覺得自己好似走在一層沙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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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廚房香料架後面的一塊藍布底下，東東和馮寧縮在櫃子深處，緊緊抱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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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寧聽聞城子為了救她而下落不明，先是怔一怔，思索過後，總算對她們釋除了敵意。她將自己所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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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明早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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