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話:抱歉,晚了一點。
作者的話30/4/2024:控制章節數,新內容貼在了這裡。
世希沒心思聽她打機鋒。「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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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女人笑了一下,擦灰的動作稍頓,「看來你確實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們和你曾經是一大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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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怎麼一直話中有話?世希滿臉驚疑不定,「我不認識你,也沒聽過你說的邱姐。你們抓我來恐怕不是為了敘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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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回頭把眼角一抬,似乎有些訝異。「人長高了不少,連著脾氣也長出來了。看來這十年,你過得挺舒心自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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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蹙眉盯著她。「你不是南港人。聽著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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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道:「說得沒錯。我是金海人。」把絨布疊得整整齊齊,放回神櫃中間層的角落。她望向世希道:「看你不算笨,我順道提醒你一句,待會兒邱姐來,別用這種態度跟她說話。乖順一點,像你媽媽那樣,吃的苦會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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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海?媽媽是從那裡來的。這些人認識媽媽,不曉得跟她是什麼關係。看樣子,總歸不是什麼好關係。世希思忖著,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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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接起一通電話,畢恭畢敬地說了兩句就掛上了。從近處拿了一把剪刀,向世希走來。世希下意識要往後退,女人的動作靈敏,一把揪住她那約束衣的領口。「怕什麼。」逗她似地歪了歪嘴角,蹲下去剪她腳上兩根索帶。「你看你,都流血了,怎麼就要亂動呢?真不聽話。」女人把剪斷的索帶隨手一丟,站起來拍拍她的臉蛋,「都這個點了,先去吃飯。邱姐剛回來,在那兒等你呢。」哄小孩似地拍的這兩下,把世希搞得心裡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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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邱姐為她設了個飯局,她一點都不想出去。女人當然由不得她,粗壯有力的五指一把扣住她袖子裡的手臂,笑咪咪地,將她拽狗似的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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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門,才知道自己是在一座唐樓裡面。穿過過道門,世希跟著女人下了一層。飯局地點是走廊中間的一個小寓所。這裡的環境和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採光充足,長方形的客廳鋪了地磚,粉飾了牆壁,應有的傢俱和陳設都有,儼如正常人家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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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瀰漫著飯菜的香氣。一個年約七旬的婆婆將大碗盛的魚湯端到窗邊的桌上。窗下一張中式的硬木躺椅裡蜷縮著一名頭髮花白、肢體不便的中年女病患。世希瞧著那張懨懨而麻木的側臉,良久不肯邁過去一步。雖說自己向來不在意他人的外貌,可這人的長相不知為何讓她聯想到皮膚滿布疣粒的蟾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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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說,自然有人將她拖了過去,摁到了飯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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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三菜一湯,除了魚湯以外還有素炒。此情此景,她哪裡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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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去瞧瞧隔壁屋,高醫生有沒有好好吃飯。」恍若從漏風罐子裡擠壓出來的細銳嗓音。世希驚訝地發現,這種奇特的人聲是坐在自己對面那女病患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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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喚作阿吉的腫臉女人應了一聲。離去前又掏出一對索帶來,將世希的雙腳綁上。阿吉走了以後,老婆婆把自己關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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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只剩面面相覷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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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媽。」希斯癟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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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吃。吃飽一點。」邱芳怪聲怪氣地說著,眼裡卻閃著幽光,顫巍巍地夾了一筷子百合炒蘆筍到她的碗裡。希斯雙手受縛,竟毫不違抗地把頭低了下去,連掉到碗邊的菜都吃了個乾淨。旁人看了,肯定要覺得這「母慈子孝」的畫面詭異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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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說說,你哥在哪啊?」邱芳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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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啊。」希斯誠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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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芳猛一拍桌,「你說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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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斯含著滿嘴的飯,嚇得脖子一縮,不敢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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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樣不聽話?你們怎麼都這樣不聽話?」邱芳怒目圓睜,拿起碗來扒了幾口在嘴裡,愈嚼愈氣,彷彿吃的是火藥。飯粒掉得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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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媽,你別生氣……我真的不知道哥在哪兒……」希斯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簡直把頭都低到胸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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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芳怒容消退,神色陡轉,得意洋洋地說:「看來你哥是放棄你啦,淨顧著自己逃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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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不會的!」希斯仰臉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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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芳冷不防地一巴掌搧到希斯的臉上,「我說會就會,不准頂嘴。你就是個被遺棄的小雜種。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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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斯委屈地掉了幾滴眼淚,依然低了頭去。碗面的小山丘剛才被她吃了一半去,現在她一口把另一半咬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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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芳也靜靜地吃了一會兒,還給希斯夾菜。可是碗太小了,希斯無法把臉塞到碗裡去。她用嘴把碗頂翻,將飯菜傾倒在桌上舔食。到最後,一粒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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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也吃完了,放下碗筷,打了個飽嗝。「好孩子,待會兒我們玩個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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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孩子一聽說有遊戲玩,都會兩眼冒光、興高采烈。可希斯喔的一聲,卻像耷拉了耳朵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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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回來了。「邱姐,高醫生嚇得暈過去了。」她容色平靜得彷彿在報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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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芳剔著牙,嗤笑道:「龜孫子,這就受不住了。離了白袍,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廢物。」她拿過阿吉遞上的水杯,漱了漱口,道:「阿吉,去告訴聾婆,做的飯不錯,她的孫女今天可以早一點回家。走,我們去瞧瞧高醫生。」阿吉拿了把折疊的輪椅來,將邱芳抱了上去,又喊上希斯。也許是阿吉這次沒把索帶勒得太緊,希斯一蹦一蹦跟著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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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以畢果然在隔壁。一屋子有男有女,正忙活著將昏迷的高以畢五花大綁在椅子上。他們淨是些年輕機伶的嘍囉,見邱芳來了,都齊聲喊「邱媽」。注意到隨後進來的希斯,好幾個嘍囉都目光發直,現出猶疑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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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芳證實他們的猜想是對的。「你們沒認錯,她是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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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幾乎停下手裡工作,問:「小東西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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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們知道她都幹了些什麼好事,就不會問這句話了。孩子們,你們今天可有得忙囉。」邱芳讓阿吉把她推到邊上,「連上了嗎?」液晶電視旁邊連著一部打開的手提電腦。阿吉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回道:「這時候,估計差不多了。」兩個嘍囉馬上走到電腦那兒調控了一下,電視上彈出一個即時會議的視窗。畫面裡,一位端莊高貴的女士坐在皮椅上,呆若木雞地將座機聽筒貼在耳邊,額心有一點狙擊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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