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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一旁打著鬧著,突然,林小東動作一滯,抱住肋下。世希憂心忡忡指他道:「打……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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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暉見狀,訝異地問:「你怎麼還在孫杜手下做事?世希都已經救出來了,雪城不是讓你馬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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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東咬牙笑了一下,「離開可以去哪裡?回福利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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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暉沉默了。兩兄妹無依無靠,除了福利院確實無處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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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當小孩了。既然沒有人可以幫我,那我就要靠自己的雙手活下去。」林小東把頭往樹上一靠,望向樹蔭後的蒼穹。「我要不計一切代價往上爬,爬到最高的地方。哪怕站在頂端化為灰燼,我也不要爛在泥裡被蟲吃個乾淨。」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底燃起暗色的火。一群撲翅而起的烏鴉飛向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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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暉靜靜看了他一會兒,道:「小東,你媽媽不會希望你步上她的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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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東道:「從她入獄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了,她的兒子為了生存不得不踏上她的老路;她甚至會看出來,我在這條道上能比她走得更高、更遠。因為她捨不下的東西,我從小就捨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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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暉問:「你捨下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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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八歲那年,我把毒品下到那些嘲笑我和我媽的同學飯裡,我就捨下了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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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說……這東西你恐怕很難完全捨棄它。」顧暉往小世希身上瞟了眼。這個小丫頭夾在他們中間,把自己的腦袋瓜轉來轉去,努力想要理解他們在說什麼。「你愛你的妹妹嗎?」顧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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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防被問到這種感性的問題,林小東直瞪雙眼。但顧暉的眼神過於認真,沒有半點調侃他的成分,林小東只好用蚊蚋那麼小的聲音作答:「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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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的媽媽和雪城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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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東的耐性飛快見底,「你到底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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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要傷害一個人,但你認識他身邊一個這樣深愛他的家人,你對這人還下得去手嗎?」顧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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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東把臉轉開,好一會兒沒說話,然後,他篤定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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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心會被烈火焚燒,就像一個人想要死卻死不了一樣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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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受著,總有一天,我會習慣與這種感覺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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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暉嘆了一聲,道:「等你妹妹有朝一日長大了,懂事了,會為你感到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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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值得……」林小東伸手捏捏世希的臉蛋,深邃的眼睛裡化開了一抹柔情,「至少我保護著她長大了。」世希聽到「長大」兩個字,馬上兩眼放光,爬起來貼到林小東的膝前,用手在自己頭上度量了一下,再比劃到林小東的頭上去。她站起來的高度,可比坐著的林小東高出半個頭。比完兩人的「身高差」,她表現得非常滿意,跑到草地上去賣力地拳打腳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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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東一面望著她出神,一面對顧暉說:「媽媽入獄以後,我去見她,她跟我說了一些話。她說,一個人走投無路的時候,可以說服自己害人是為了活下去。但如果是清醒著害人,那他就成了明日的鬼,因為每一個黑夜都可能會掐斷他的喉嚨。不要做任何自己受不起代價的事,不要把後悔掛在嘴邊。從他選擇做惡人的那一刻起,他就得意識到自己生命的終點將不會有一場葬禮,只有惡鬼相送的斷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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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艱難的環境裡,善良是一種選擇,但與之相對的從來不是邪惡。誰不想生來做一個純潔無垢的人。那些可以毫不猶豫地選擇善良的人,他們生來一定大多時候都受到了善待。不得不說,我有時候真的忌妒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擁有這樣一份幸運。他們一輩子活得太平,根本沒必要來個人告訴他們,擁有這樣的一份天賜的幸運不是一種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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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人頓了半天,眺望鴉群在廣闊天邊漸小的影子,道:「但願有一天,我也能夠毫不猶豫地選擇善良……只怕那時,我已經不可回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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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暉陷入深思,許久不接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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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帶上小東西,去看看她媽媽吧。」顧暉道,從褲腰裡掏出一個折彎的本子,把世希喊回來。世希一個人可勁亂玩了一會兒,還在興頭上,聽見有人喊她,立馬像小箭似的撲向自己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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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暉沒好氣道:「是我喊的你,不是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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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馬上轉到顧暉跟前。顧暉把用紙皮夾著的本子打開給她瞧,那是一份舊得泛黃的五線譜;從紙張輕微破損的黏接處可知,這是從一本完整樂譜上取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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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療養院要辦一個舊物互贈會。你媽媽把自己的行李翻一翻,翻出了小時候自己練習過的那本李斯特樂譜。她把這幾頁撕了保存下來,剩下的都拿去贈人了。你猜她為什麼要留下這幾頁?」顧暉的話說到一半時,世希便認出了那幾頁樂譜。她蹦跳著喔唔了一陣,發現解釋不通,直接上手掀開樂譜的某一頁。密密麻麻的五線譜上,歪歪斜斜橫亙著一幅人像畫。筆法雖稚嫩,但畫中人長髮飄逸、衣裙曳動的樣子,還是能看得出來創作者極力塑造一位女性美麗溫柔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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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畫家」正是世希。她抱起自己的作品,一邊欣賞一邊裝成半百大的人的樣子搖首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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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暉看了直發笑。「你媽媽才看到這畫。她問你為什麼要悄悄把她畫在裡面?你明天自己跟她解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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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還拿著這樂譜上的畫,世希——自然是透過記憶盒子浮在幼年世希視角裡的那一位——卻發現周遭的場景悄無聲息地換了。她身處一個滿牆都是塗鴉的寓所裡。那幾頁五線譜還在她手上,不過這一次,它們還勉強與那本樂譜接合在一起。她發現自己趴在地上,手裡握著一支筆,正起筆勾勒那人像畫的形狀。看來時間線倒退往後,她回到這幅人像誕生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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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玄關那邊傳來不小的動靜,轉頭一看,一個長髮輕紮在腦後的白皙女子在門前穿鞋,朝屋內某個方向嚷嚷:「小東,我要上班去了,看著點你雪城姨和你妹啊。有什麼事打電話給你叔叔求救——」是林鳥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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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要打給那個臭廚師。」屋內某處響起林小東悶悶不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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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話聽話。」林鳥白他一眼,有些訓示的意味,不再多說,扭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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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陰天的早晨。林鳥出門後,林小東一臉無聊地縮在沙發裡看電視,小世希則低頭繼續畫自己的畫。把肖像的頭髮部分完成後,房間裡傳出一聲駭人的尖叫。兩個小孩都嚇得一個激靈。來不及迴避,發狂的汪雪城已經衝了出來,一把揪起地上的世希,將她摁在沙發上又是掐又是打。「你這個賤人說夠了吧,我早知道是你搗的鬼,就是你在背後說我的壞話。你想讓我死是不是?我就要讓你先死,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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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城姨!你怎麼突然又這樣了?」林小東驚恐萬狀地衝上前,費老大的勁都拉不開殺紅了眼的汪雪城。林小東只好把世希整個人緊摟在懷裡,任由汪雪城往他背上、頭上一陣亂撓亂掐,衝他腦後歇斯底里地發出野獸般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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