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話:粗體是修改了上個章節的一段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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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晚到許多。到了福利院,那兒的人竟然說,兩個孩子一年多前就被一對夫婦收養了。院工自是以隱私為由不肯告知領養人身分,可言辭間,他注意到院工眼神躲閃,似乎有所隱瞞。他心感不妙,威脅要到民政局查去,此事馬上驚動了負責人,對方和他一通好說歹說,更讓他認定這些人心裡有鬼,進一步試探,訛稱自己知道孩子們沒有被收養,只要院方坦白他倆的下落,他保證絕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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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人曉得這人一旦鬧到民政局那裡去,事情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便搪塞說兩個孩子被移送到其他福利院去了。這裡的人滿嘴胡言,麥大哥一個字都不信;一通軟磨硬泡,負責人終於吐出實話——是兩個孩子自己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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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消息實在太叫人絕望。麥大哥急怒之下,要求福利院交代兩個小孩丟失的經過,以及提供他們所有個人資料。始末沒有一個人說得清,只知道丟失的日期,當天早上發現沒了的,估計是半夜就跑了。麥大哥迅速雇了名駭客,在網絡上查找兩個小孩的蹤跡。幸而,終於見到一線希望——透過入侵火車後台系統,確定兩名兒童乘坐當天中午的二等座火車前往廣漢,抵達時間是翌日中午。在同班列車乘客名單上,他駭然發現了一個名字叫邱芳的女人。這是他多年以來,首次捕捉到一條清晰無比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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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到邱芳的真實資料,再要找她的行蹤可謂得來全不費工夫。麥大哥已經基本確定,這個女人攜同兩個小孩去了一個叫卸甲鄉的地方,而那裡正好有一家海星療養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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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了,怎麼沒有把她帶回來?」子君脆弱地探問,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想聽到真實回答。「老田不久前帶回了世希,我就肯定雪城一定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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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讓人把女兒託付到阿茹的手裡,她這麼做,也保全了我在你面前的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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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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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雪城和世希本該是由我親手一起帶回來的,可是我失敗了。如果我只帶回了世希,你馬上就會明白我沒有救到汪雪城,所以,她考慮到我和你的關係,沒有把世希交到我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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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心口一陣痛窒,「你居然瞞我這樣深!她到底……她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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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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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開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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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救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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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你一定在騙我。」子君一把推開麥大哥,挺身站起,在書房裡六神無主地轉了幾圈。「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去了,怎麼可能救不了她?你眼睜睜看著她死?!」她一甩手,一下拔高聲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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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麥大哥低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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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子君質問:「你一個人去找她,可以瞞我這麼多年,我居然什麼都沒有察覺。你為什麼都不告訴我?就連她死了,你也瞞著我,你到底瞞了我多少?麥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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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的時候,她明明還好好的。療養院以我無法證明家屬身分為由,拒絕了我對她的出院申請。那兒是一條毒村,裡裡外外都受黑勢力管轄,汪雪城不知何故受嚴密監管,我完全插不了手。世希堅持不肯離開媽媽身邊,我只好先遵守對林鳥的諾言,將林小東安全弄到了南港去,想著先回去找二哥他們想辦法,總能把汪雪城救出來。可是,可是,不管怎麼說,我都勸服不了他們干預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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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回到海星療養院,打算無論如何,先找汪雪城身邊的護工顧暉幫忙,顧暉勸我放棄,說汪雪城的去留,哪是憑我們左右得了的,還不讓我見她。我已經計劃要帶她逃走,卻完全不知,她的心病已經到了瀕死的地步。我聽到她的死訊趕到病房,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眼前看見的屍體,而我也是在那時,才從顧暉口中得知,她早知自己活不長了,已經悄悄把世希安排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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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大哥痛斥自己:「這麼多年了,我是唯一一個找到她的人啊,可我居然什麼都做不到。我真的是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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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崩潰道:「你總算告訴我了,不管你救不救得了她,你也應該找我商量啊。這麼大的事,你怎麼可以從頭到尾都不吭一聲?你知道我也在找她,要是讓我知道她就在海星療養院,我拚了命都要把她搶出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她還沒有等到我就死了。你現在來告訴我這些,你不覺得,對我太殘忍了嗎?」她拍著自己的胸口,痛聲索問;淚水濺濕了她薄薄的灰色高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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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說,是不希望你又像從前那樣,奮不顧身地跳到危險之中。」麥大哥神色灰敗到極點,「卸甲鄉姓孫的那些毒梟,個個手裡都有槍,為了手裡的利益什麼都做得出來,惹怒他們可不是鬧著玩的。我真不敢想像你去了那兒會發生什麼。我曾經天真地相信,以麥家的勢力,找到一個人應該不是太難的事,可沒想到,路竟走得這樣曲折,到最後,水竟這樣深,稍不留神,可能連自己的命也要搭進去。我找了八、九年,最後居然得到這樣一個結果,我的心不痛嗎?你以為我不想救她嗎?我比你更想救她,我發了瘋地想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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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大哥眼冒血絲,雙手攤開,恍若捧著一股重壓。「明明近在眼前,卻無能為力的感覺……逼得我有股衝動想要殺人,我覺得自己應該搶一把槍,把擋路的人一個個轟倒,直到將汪雪城安全護送回來。」他顫唇苦笑,笑得像是自嘲,「我就是辦不到,我沒有勇氣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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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為我殺人。」子君心如刀絞,跪下去捧住他的頭,「儘管是救雪城,我也不要你做到那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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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麥大哥不住搖頭,就是不願抬起臉來看她。看他這麼痛苦的樣子,子君也十分不好受,可自己的煎熬也如荊棘一般,扎得心頭沒了理智,只狠命盯著他,對他慌忙躲避的視線窮追不捨,想著要不他倆乾脆折磨死對方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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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強行把麥大哥的臉扭向自己,「你在躲什麼?為什麼不敢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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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大哥抵著她的力,使勁把臉撇開,緊閉雙目,抿唇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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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望著他決然的側臉,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你救雪城,有別的原因,不只是為了我,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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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瞬時感到麥大哥牙關一緊。他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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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滿腹疑惑,她卻只是把他巴望著,待他自己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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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瞞不下去了……我都告訴你吧。」麥大哥終於放棄抵抗,垂下頭,整個人洩氣般耷拉了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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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字一頓,幾近艱難地挑揀字眼,將一九九三年盂蘭勝會上慘劇的始末和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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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會聽到親弟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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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入秋,她卻感到渾身涔涔冒著冷汗,血液好像滾燙的辣油般遊遍她的五臟六腑。有那麼一瞬間,她的眼前昏紅一片,什麼都感覺不到,什麼情緒都沒有。她好像只有身子坐在那兒,靈魂卻被吊起來,削成了一片一片的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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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當年能為他倆做些什麼,也許他倆後來就不會……子俊的死,也都怪我無能。」麥大哥的十指在大腿上掐得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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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盂蘭勝會,當年,大概是在八月,而子俊是在同年八月底遇溺的。他摟著海螺死不放手,結果喪失了活命的機會。」子君扶著地板,支撐自己不倒下去,「那些海螺,原本是要做成風鈴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一直想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份禮物。」她泣不成聲,「他知道我當時喜歡雪城,他這是怕我不肯原諒他——這怎麼會是他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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