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自南指了指世希腰間的外套,「可不可以借來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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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還在他上一句話裡沒反應過來,聽他這麼說,懵懵懂懂地摘下外套交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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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自南將外套簡單捲成鬆鬆的麻花,一端自己握著,另一端交給她,「牽著這個,跟我來。接下來我們慢慢走下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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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兩手握著那外套的一端。一開始還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就明白他的用意。許自南大概是覺得自己剛才二話不說抓著她跑了一路,實在不妥,考慮到女孩子的感受,才讓她改抓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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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自南看她出神,又補了一句:「不用怕,不算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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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抬頭看他。他眼裡那道笑意淺淺的,卻透著一股慰藉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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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同走出去,順著走廊來到電梯大堂,搭電梯到達康復大樓的地面。如許自南所言,大門前停泊了一輛警車,兩名警察正在大堂中央和保安進行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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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自南走上去,向警察遞出自己的名片,「打擾一下你們辦案,我是一名音樂治療師,姓許。關於兒科病房注射器失竊的事件,我想我有必要為我的客戶趙世希小姐澄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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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自南的調解和警方的協助下,院方表示不會追究,雙方順利和解,注射器也完好交還到醫護人員手上。世希從醫院出來,陽光還如來時一般熾烈,那株鳳凰木仍傲首而立。一切恍若未變,可在她看來,眼前每一寸卻都變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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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一看,許自南還和院方的人聊著,等他們聊完,世希才上去和他說話:「謝謝你告訴他們我是你的患者,要不然,事情可能會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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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氣。」許自南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那……我先回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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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談談,好嗎?」世希略懷希冀,「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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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自南沉默了,與她隔著兩三步的距離,病患們從那道不大不小的縫隙中穿梭來回。四周流動的速度近乎無情,唯有他的軀殼長久地釘在了某塊地上。一截日光從他的肩骨橫斜過去,與他無神的臉龐劃分出晝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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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丟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相當於他的半條命——世希的心裡不由蹦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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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受了這份失去,靈魂的另一半卻回不來了——緊接著第二句從心裡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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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良久,許自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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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來到醫院的食堂,四處照樣擠滿了人。世希昨晚沒什麼胃口,今天早中午更是一點都沒吃,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許自南舉著托盤從人群裡渡過來,把她點的薯條三明治餐連例湯推到她跟前,自己清清寡寡地端著另一碗例湯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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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道了聲謝,望著自己滿滿當當的餐盤,簡直不好意思下口,便拿起一根薯條沾了點番茄醬遞給他,「你吃過飯了嗎?如果不嫌棄,這個薯條我們可以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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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自南微笑著把那根薯條接了過去,「謝謝。我剛才吃過一點了,還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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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幫了我大忙,按理我應該請你吃飯的,結果倒過來還是你請我吃。」世希遺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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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在醫院還是用員工價買飯比較划算。」許自南將薯條放進嘴裡,嚼了幾下開始喝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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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雖然有一肚子的疑問,可高熱量食物當前,她還是忍不住食指大動,便埋頭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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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慢點吃,我又不趕時間。」許自南放下湯碗,被她塞得滿滿的腮幫子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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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摀著嘴嚼了半天才嚥下去,「那你好好坐著不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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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自南含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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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世希把盤裡的幾份三明治都清理掉了,她才揀著薯條慢慢吃起來,「你是希斯的好朋友,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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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自南沒有再迴避,「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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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認識了幾年?又為什麼分開?」世希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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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已經聽說了不少。這麼跟你說吧,那段往事你沒必要知道,因為那本來就不是屬於你的經歷。」許自南看她好像在找面紙,就從托盤裡拿了一張給她,「你跟她,對我而言是兩個完全獨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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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接過去又道了聲謝,回道:「我明白你不想將我跟她混在一起,其實,比起知道你跟她之間發生過什麼,我更想了解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你也許會覺得很荒唐,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她的存在……身邊的人瞞了我好多年,沒打算告訴我,要不是你寫的那封信,我根本不會發現有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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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那封信……」許自南沉著解釋:「我本來不知道有人冒認我的名義給你寫信,可是上次你無緣無故從凱瑟琳出來,我與你正好打了個照面,我就猜想是不是有人把你引到了那裡去。我回家翻找自己的物品,發現日記裡的一頁被撕去了,我想那一頁大概是被人送到了你的手裡。所以我才說,我從來沒有寫過什麼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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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訝然,「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字確實是你寫的,可是卻被人偽造成信件,故意送到我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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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自南點了點頭,「嗯,可是單憑我所寫的內容,大概不能將你引到凱瑟琳去,因為那篇日記從始至終,都是把希斯當作唯一的訴說對象,旁人拿去是看不懂的,更別說被誤導去做什麼事了。我懷疑那篇日記被偷去的人竄改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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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這麼說,確實有可能。」世希把那信從包裡拿出來,「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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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自南接過去,仔細看了一會信封上的字跡,輕蔑一笑,又揭開來讀信上內容。他把信上下翻轉,推到她的面前,往上面指了幾處地方,「這裡、這裡和這裡,都是後來加上去的 。」他分別點出了上款、末句以及下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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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一看,恍然大悟,確實,把上款「親愛的希斯」、下款「玻璃窗下的凱瑟琳」,還有最後一句「我想跟讀信的世希說一句,很高興認識你,陌生人。」都去掉,剩下的文字看著就是一篇私訴衷腸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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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時,信的內容通通變了味,不再是之前那回事了。心底冒出一層咕嘟咕嘟的熱泡,她一言不發地將那信重新摺起來,畢恭畢敬地送回許自南手裡,「物歸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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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自南將那信收入懷中。3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zM3rcoGf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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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看了你的日記。」世希尷尬地搔了搔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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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自南苦笑,「這不能怪你,是我自己疏忽,連日記被人撕去利用都遲遲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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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拿起水杯喝了幾口,總算冷靜下來。「那人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偽造信件來誤導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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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馮寧,和希斯……算是舊識。」3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BAyWgEr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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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希如遭雷殛,「竟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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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馮寧?」許自南看起來比她更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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