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話：好像第一次在這種時候更新呢，我忘記看日出了，估計天已經濛濛亮了吧。睡覺去，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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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顧暉沒有選擇，他必然會愛這個叫汪雪城的女孩。這冥冥中好似老天的一場捉弄。祂怎能在他自認無能守護愛人的時候，又遣他去守護另一個破碎的生靈？他多希望有人告訴他該怎麼做，能夠同時承擔兩份莊重的責任。如果他能得到一份指引——最好是醒悟的受難靈魂來親口告訴他——他將毫不猶豫地將它奉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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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時候，他都充當汪雪城的良伴好友，而她的貼身起居則交由一名女護工負責，他只需在閒時幫忙料理一些支援及善後的工作。他敢說，院裡再也沒有誰比他更適任這個奇特的崗位了。這並不是在誇耀自己能夠完美掌握這份臨時差遣，比起「勝任」，他更願意說自己在短時間裡察覺到自己的「適任」。當然，一開始，他更多是處於無管束的迷惘狀態。為了給自己這位年輕病患尋些樂子，他簡直傷透腦筋，因為他除了演奏鋼琴以外，便僅有一張嘴巴，可以談論學術的東西。要是拿它來應付日常的話題，往往只會招來各式各樣的笑話。這種缺點也只有他的妻子能夠忍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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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雪城病情反覆，平日裡總是憂鬱，一般的閒聊無法像初次見面般使她打起精神來。即使顧暉努力試著聊些什麼，也只能獲得沉默作為回應。直到有一天，顧暉打開收音機，某個頻道正播送一小段蕭邦的練習曲，他正聽得留神，曲子卻被一條插播的廣告打斷了。他滿心失落地走開，殊不知，汪雪城竟杵在自己身後，露出相同的表情。兩人逐漸發現彼此有許多契合之處，比如古典樂和鋼琴，還有顧暉上學時讀過的那些晦澀書籍，但凡涉及到文學與藝術的範疇，汪雪城都能與他相談甚歡；尤其是藝術，她聊得頭頭是道，就像個小專家。顧暉時常發自內心為這女孩感到惋惜。她就該站上更大的舞台，可前提是，她得擁有一顆不那麼傷痕累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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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暉對汪雪城的特殊感情，如果是始於他對內在人格的敏銳覺察，那麼後來則更多維繫於自然的欣賞和了解，以及了解之後，因她幼嫩生命所蒙受的一切苦難而生出的巨大哀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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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這孩子總是幻覺纏身、惡夢連連，嚴重時還影響自理能力。簡單的洗臉、穿衣、吃飯等，對她來說都暫時失去了概念。接受了一段時間的藥物治療後，她的陽性症狀逐漸受控，只是，過往創傷在她心裡留下的種種陰影揮之不去，儘管她努力配合心理治療，卻還是常常被糟糕的回憶瞬間擊潰，必須施打鎮靜劑才能起到安撫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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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夜做夢使她白天困乏，精神也高度緊繃。顧暉時常跟她說著話，她都能昏睡過去，爾後再從噩夢中驚醒，嚇得暴睜雙眼，不敢久坐，只能像蚊子一樣在房間裡打轉。醫生給她換了一種長效鎮靜劑作為安眠藥，效力強一點，這使她勉強能睡上三四個小時。醫生還吩咐顧暉記下她睡夢中呼喊的幾個人名，作治療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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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寫下的名字是曼大姐，這是她經常在夢裡狂呼大叫的人，每次醒來，她都驚恐得喘不過氣，說有厲鬼追她、掐她，撕咬她的耳朵。她逃，拼命地逃，可每次到頭都會遭遇洪水般的老鼠，牠們在她眼前啃食一名嬰兒，然後又來啃她，她再也動不了，直到曼大姐撲過來，咬下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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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人名是邱姐。顧暉曾試圖向她確認此人是不是那個把她從金海帶過來的邱芳，她只是淡淡否認，連夢見的場景都絕口不提。一次夢後，她打探起卸甲鄉近日是不是搬進來了一些小孩。顧暉直言不知，雖然覺得她的提問很奇怪，卻還是承諾會幫她打聽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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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個姓名便相對模糊些，顧暉有時好像聽到她喊的什麼闌，有時又好像在罵什麼狗。對這兩人的信息，她自然也是不願透露。其餘不喊人名的時候，她都是一頓尖聲怪叫，還拼命地用手驅趕周圍，好像那兒有許多人壓著她、折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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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暉把這些信息提交給醫生以後，專挑了一個汪雪城接受治療的空兒，捏了個順當理由，溜到院外去查探小孩的事。不到半小時的尋訪，他就打探出在西邊的養雞場裡住著許多幼童，好像年齡大些的也有，他們腿腳快些，時常有三四個在村裡跑腿。孩子們確切數目不清楚，只知道養雞場那地是二房房頭的，那群小孩都在幫他的親姪女幹活。鄰里警告顧暉，沒事別去招惹那些小孩，碰房頭的人，那就是嫌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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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們不敢說，顧暉也猜出了七八分，」葉旭說：「邱芳掌管的那個小乞丐集團很可能就駐紮在那個養雞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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