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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林小東向她闡釋一遍救人流程,子君一字不漏牢記心中。進入唐樓以後,他將和他的手下爛魚引開其他人,由子君去指定地點救世希。林小東已串通在邱芳手底做事的一個野心勃勃卻頭腦簡單的小頭目箍牙,並假意答應他提出的條件——幫他解決邱芳,但是絕對不可驚擾警察,否則人質會被殺死;只要他做到這兩點,他愛帶誰走箍牙不攔著。但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箍牙不過是借他的手除掉自己的競爭對手邱芳,他真正要殺的人是主動落網的林小東,到時他網一收,一通圍殺,林小東和人質一個都別想活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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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芳是一定要殺的,等我擰斷她的脖子,爛魚也會暗中把箍牙做掉,兩個頭目死了,樓裡沒有拿主意的人,但剩下的這些人真正效忠於左啟明,他們必然要拿我邀功;我們沒有大開殺戒的人手,等我們釋出信號,你必須馬上知會警方。我和爛魚會拖延直到警方到來,那之前恐怕會有一場混戰,你和世希絕不能待在原處,必須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等警方將餘黨一網打盡,世希便能獲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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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子君定的信號是killed F和killed M,它們分別對應已殺死女性(Female)的邱芳,以及殺死男性(Male)的箍牙。子君表示明白,從車裡摸出一把瑞士刀,插到自己的靴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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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撐著點,我不希望你丟了命。」子君按他的指示轉動方向盤,冷著臉說。他們得先把車子停在一條巷邊,會合他正趕來的手下爛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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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林小東兩眼如鉤,透過車窗上的水瀑布觀察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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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慢慢把車駛停,瞪眼看他,「裝什麼傻?比起我來,你妹妹更需要你才對。你要是死了,我怎麼跟她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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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林小東難得地有些結巴,「不知道她現在是怎麼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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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放心好了,世希在意你,我看在眼裡。」子君賭氣般說罷,把臉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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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東收回目光,靠坐在副駕椅背上,一句話不說,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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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莫名道:「我說她在意你,你怎麼一點都不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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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東眼珠一動,沉聲道:「我對她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她心裡肯定是恨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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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沒好氣道:「重要的是當事人自己怎麼想,你不能代替她回答。再說了,你敢這麼對她,卻連當面道歉的勇氣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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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東問:「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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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轉過身來,把手肘支在座位頭枕上,一副教小孩的口吻,「是啊,道歉,你沒給別人道過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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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給她道過歉了嗎?」林小東嘴角一挑,又恢復平日那嘲弄人的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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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卻絲毫不迴避這個問題,淡定誠摯道:「我還沒有等到合適的時機。等機會來了,我一定會好好給她道歉,好好補償過去這些年對她和她母親的所有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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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東逐漸收了那虛假的笑意,慢慢眨了一下眼,道:「好,我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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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得了重要的承諾,子君嗯的一聲,把身子轉回去輕輕呼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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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即使世希拿你當哥哥,我卻不會拿你當自己人。」過了一會兒,子君聲音緊繃道:「你對我丈夫恩將仇報、見死不救,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你。還有顧暉……他絕不應該是這樣的下場。」她手指死死扣著方向盤,彷彿要將它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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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話可說。」林小東肅然道:「假如過了今日,我還能活下來的話,我保證一輩子離你視線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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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厲聲糾正他:「是離我遠遠的,不是離世希遠遠的,你可別誤會了我的意思,以為我趕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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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隔著深仇大恨,說什麼都沒用。林小東乾脆什麼都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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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這人毫無悔意,子君強壓下滿腔的悲怒,只當他無藥可救,暫且將情緒冷處理,調整自己的呼吸,全身心投入到緊接下來的拯救行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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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魚終於溜上後座,這人情況也好不到哪去,身上的血口子比林小東還多。「箍牙發來訊息,人質已經押回來了。」爛魚報告說。林小東說了句「很好」,與手下低聲商議待會兒怎樣打配合。子君只是聽著,將車子駛到那唐樓附近,靜候線人召喚,即可行動。要注意的是,箍牙只能控制自己手底下的兄弟,樓裡大部分都是聽令於邱芳的人,他們得自求多福。等待期間,爛魚給子君畫了一幅指定捷徑圖,指示她如何躲過邱芳耳目,通往世希的囚室。三人口頭演練了數遍策略,商定了備用方案和溝通方式,彼此打一劑強心針,唯變數眾多,不能萬全,各自隨機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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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訊號傳來。三人下車,按照預定的順序入樓。林小東和爛魚墊前,似鬼魅般悄無聲息撂倒了樓下守門的人。他們在前方開路,子君順著捷徑圖往上走。世希被囚禁在五樓的一個小劏房內,就在首腦室那層走廊的盡頭。子君必須先到三層門扉上摸出囚室的鑰匙,躲起來等待killed F的信號,才可以越過五樓走廊去救出世希;另找地方藏起來以後,向信號群組發送「藏好了」訊息。在killed F發出以後,到等待killed M發出期間,樓裡已有可能爆發一波動盪。如不出意外,子君很快會收到killed M。二十分鐘內若還收不到第二條信息,子君還是照樣知會警方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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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間已經橫七豎八地倒了好些人。她順利到三樓取得鑰匙,此時,走道裡卻出現一張陌生面孔向她這邊走來,子君迅速躲到門扉後,從靴子裡摸出瑞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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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與她隔門相對,她已準備好等門板一拉開,就拿刀子襲人。可那人卻貼在門邊低聲說:「在這裡躲好,暫時別往上走。」說完那人便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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