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亞的智慧女神 - 【第二章其之十】海平面之爭

　　「嗯……感覺我們還需要多點時間練習。」

　　坐在岩石上翹起二郎腿的智慧女神雅典娜放下手中的笛子，轉頭跟身邊的尼刻說。

　　「大人，妳肯定是我的問題，而不是里拉琴的音域問題嗎？」

　　低頭望向懷中的里拉琴，輕輕撥彈兩下，尼刻語帶不滿地問。

　　雖然雅典娜剛剛演奏的曲目節奏多變，但尼刻自問已經完美配合，只是雅典娜似乎還是不太滿意，多番叫停。

　　合指一算，現在已經是第六次了。

　　「我不是在怪妳，但硬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是藉由弦線震動而產生聲音的樂器還是里拉琴最好……」

　　「大人妳不是智慧女神嗎？創作出新的弦線樂器不就好了嗎？」

　　「尼刻妳是覺得我隨時隨地都想到新念頭的嗎？妳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我沒有這種意思……啊，阿耳忒彌斯大人，早上好。」

　　尼刻向雅典娜後方的人行禮，同時使智慧女神轉過身來。

　　「真的沒想到妳們也會吵架。」

　　狩獵女神很自然地坐到雅典娜的身邊去。

　　「這叫討論，不是吵架。」

　　「可是妳們的談話內容不太像是討論啊？」

　　「這只是因為尼刻的嘴巴太令人討厭。」「這只是因為雅典娜大人的口吻太令人討厭。」

　　兩人說話後互相對望。

　　「哈哈哈，妳們是怎樣啦！」

　　阿耳忒彌斯卻是笑得開懷。

　　「話說回來，妳是為了什麼而來？找我玩嗎？」

　　「噢，我差點忘了⋯⋯這是媽媽說要送給妳的。」

　　阿耳忒彌斯從腰包取出一面青銅鏡，鏡面光滑亮麗，能夠清楚映照出使用者的容貌。不過，由於鏡子不大，最多就只能照出面部的一部分，比方說是嘴唇、眼睛，再多就不行了⋯⋯話雖如此，如果是女性的梳妝鏡，哪需要這麼大？

　　「本來媽媽想給我的，但我不會化妝，得物無所用，所以就說改送給妳。媽媽說雅典娜妳一定會用得上。」

　　「謝謝，可是我自己不常化妝。」

　　「嗯，既然妳得物有所用就好⋯⋯誒？」

　　詫異的聲音從阿耳忒彌斯的口中傳出，眼見她的反應，尼刻不由得掩嘴竊笑起來。

　　笑什麼笑，真是沒禮貌的仙女！

　　本來阿耳忒彌斯想當面斥責尼刻，卻被對方搶先自己作出回應。

　　「看來眾神普遍都認為雅典娜大人長相很普通，不化妝不行呢～」

　　「不、不會！雅典娜，妳別聽這個壞心眼的尼刻說話，我覺得妳很漂亮的！」

　　「哦？是哦？」

　　微微笑著的雅典娜不徐不疾地問，看起來很期待阿耳忒彌斯會作出怎樣的回應。

　　「雖然跟我比的話還差一點，但肯定不會比阿芙羅黛忒差的！」

　　「噗！哈哈哈，妳這是什麼回應啊！哈哈哈！誰要跟妳比啦！」

　　智慧女神聽到阿耳忒彌斯的回應後旋即捧腹大笑，甚至笑得眼角冒出淚水，腹部也痛，不得不坐到大石上去。站在後方的尼刻也別過面來，掩嘴竊笑。她似乎忍耐得很辛苦，或許是因為對方是主神，而自己只是平凡的仙女，不希望令狩獵女神的顏面盡掃，故此笑得很克制……面都紅起來了。

　　身體還一直抖動。

　　看著，阿耳忒彌斯便不高興，又開始像任性的女孩跺起腳來。

　　「什、什麼嘛！現在稱讚妳也不行嗎？」

　　「沒有什麼行不行的。只不過我不是很計較外表的女神。」

　　噗！

　　「……尼刻，妳再笑的話，我就要生氣了。」

　　「抱、抱歉……但大人妳說不計較實在太好笑了！明明之前很強調自己是美女。」

　　「尼刻，妳沒抓到我說話的重點呢……我是不會跟同為美女的人計較，但我很在意別人不稱呼我為美女。」

　　「是，是。大人的詭辯技巧實在是天下無雙，尼刻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維持著面上的笑容，尼刻回答得十分敷衍，看來她早已習慣智慧女神的狡辯。

　　眼見面前這對主僕的相處融洽，旁觀的阿耳忒彌斯也不由得莞爾。

　　或許是自己過往一直都是獨來獨往的關係，現在看到人與人之間的互動的時候便會感到很有趣。或者當初真的不應該隨便拉兩條獵犬就走，應該帶一、兩個仙女嘛……獵犬只會吠吠叫，不會說話，而且只會聽命令，多沒趣。要是可以找個人陪伴去狩的話，該多好啊！絕對會十分好玩。

　　「啊，對了，雅典娜，不如我們找天去狩……」

　　「雅典娜大人，大事不好了！」

　　這個時候，一個市民快步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呼叫都市守護神的名諱。顯然是遇到極為緊急的問題，人類解決不了，需要借助天神的智慧和力量。這個市民兩腳的膝蓋都擦傷流血，大概是上山的過程中走得太匆忙而跌倒，但他彷彿沒有任何感覺，只是想盡快得到天神的協助，很快就跪到在女神的面前。

　　看見人類焦急慌亂的模樣，阿耳忒彌斯都不好意思生氣，僅是別過面來而已。

　　「何事如此慌張？」

　　都市守護神雅典娜換了個座姿，問。

　　「偉大的智慧女神，海、海……有海怪！」

　　「海怪？」

　　聽到人類訴求的阿耳忒彌斯嘴裡重複一個令她極其在意的名詞。

　　「一定是海王輸了不服氣，所以現在來找雅典娜麻煩！」

　　狩獵女神站起來，義憤填膺地向前來報告的人類如是說。

　　儘管這個城市的守護神一句話也未說。

　　「不用怕，雅典娜。我會跟妳一起去跟海王講道理。」

　　「噢，狩獵與月之女神的這句話實在令我充滿了勇氣和信心。」

　　面上掛著一如以往的笑靨，智慧女神口中的言詞聽起來雖是感激，表現卻跟平日無異。

　　終歸她還是皮笑肉不笑，實在是不太知曉她心底的想法究竟是怎麼樣。

　　「沒問題的，先生。這件事，我們會處理的了。你先回去，告訴其他人不用擔心。」

　　轉而望向依舊氣喘如牛的人類，都市守護神雅典娜的微笑確實令人倍感安心，不論是真笑還是假笑，此刻的人類認為她的確是迎刃有餘。

　　待呼吸節奏稍微平穩緩和下來後，人類立即向天神行禮道謝，轉身就跑下山，將女神的訊息告知一眾鄉里。

　　「阿耳忒彌斯，妳先去港口，我待會就來。」雅典娜如是說。

　　「知道了，妳之前吃葡萄和烤魚的地方吧？」

　　雅典娜點了點頭。

　　「……大人，我實在是不認為這次事件是源於海王對勝負不服氣。」尼刻束好自己的腰包，在主子耳邊輕聲細語，「恐怕此事另有內情。」

　　「嗯，波塞冬向來不拘小節，怎會忽然為勝負的事而發難呢？想必是在不滿人類的海面航行吧？」

　　「既然如此，這件事若不由大人的三寸之舌出馬，恐怕難以擺平。」

　　「錯了。」智慧女神笑著搖搖頭，「即使我的咬文嚼字再厲害，對這件事同樣無濟於事。」

　　「大人此話何解？」

　　「難道妳覺得奧林匹亞眾神是會講道理的嗎？何況，實質的原因是什麼重要嗎？借口多的是。」

　　「怎樣也好，大人妳想怎樣處理今次的問題？」

　　「哎喲，尼刻。剛剛我們親愛的阿耳忒彌斯小姐不就說了嗎？」

　　智慧女神面上的笑容無比燦爛，這本來是好事一樁。畢竟是美女配以美麗的表情，讓見者心情不由得跟著愉快起來。

　　然而，跟隨雅典娜多年的尼刻卻不是這樣想。

　　雅典娜每次笑成這樣子，通常接下來都不會有好事發生。

　　此乃她的經驗所談，但願今次會是千載難逢的例外。

　　「好的，我馬上去準備。」

　　語畢，尼刻立即轉身走去海邊，準備出發會用到的東西。

　　「如果今次的事件單純是海王發脾氣就好了……雖然高達八成不是。」

　　而後，女神再次吹奏起新作的樂曲，悅耳的笛聲傳遍雅典城，直至被風聲所覆蓋。

　　嗚嘔！

　　不怎麼令人討喜的酸腐味傳到雅典娜的鼻中，但她的微笑依舊，在指揮台上托著頭，望向下面一直在嘔吐的人。

　　呃……神。

　　「……實在沒想到阿耳忒彌斯大人會暈船……」

　　「我、我沒法子……我是第一次坐……嗚！」

　　「阿耳忒彌斯大人妳就不要說話，好好休息吧……雅典娜大人，妳有沒有什麼治療辦法？」

　　「沒有，竟然在這種平穩的海面都能吐成這樣，我真的沒什麼辦法。先給她吃點橄欖，油脂最少能讓她的食道和胃部比較舒服。」

　　尼刻聽後就從腰包取出幾顆本應是自己零食的橄欖餵給阿耳忒彌斯。狩獵女神仔細咀嚼，讓當中的油份和香味佈滿口腔和喉嚨⋯⋯似乎真的沒那麼想吐。不過海浪的顛簸依然是令胃袋東傾西斜，好不舒服……智慧女神竟然還說這樣叫平穩？難不成天下之間有令內臟翻天覆地的駭人巨浪嗎？想必是海王波塞冬所降下的神罰！

　　「對不起⋯⋯我沒想過會這樣⋯⋯」

　　阿耳忒彌斯坐了起來，聲音非常虛弱，像是患了重病的人類。

　　本來已經白皙的肌膚變得毫無血色，比用作興建神殿的大理石還要白，幾乎要透出皮膚底下的血管來。

　　「沒關係，我也沒想過。」

　　笑容依舊，智慧女神這樣回應。

　　「不過，我本來就沒期待過妳能夠產生什麼積極作用，單純只要現身支持我就夠了……」

　　然後，她從指揮台下來，慢條斯理地走到船頭。

　　「海王，我來了。」

　　兩手交叉放在背後，完全毫不緊張。換作是阿耳忒彌斯的話，早就準備好箭矢，緊握神弓，隨時應戰。儘管名義上是來講道理，但對眾神而言，道理總是在拳頭比較大的一方。如今雅典娜既不披戰袍，不帶她引以為傲的長槍和神盾，難不成真的只想依靠一張嘴說服海王波塞冬？還要在一艘船上面？

　　這個女人肯定是瘋了。

　　還虧她是智慧女神。

　　「……野丫頭，特意來找本大爺所為何事？」

　　轟隆！

　　海面突然噴出彷彿直上雲霄的水柱，帶鹽份的海水如雨般灑在智慧女神的船上，幸好只是一瞬之事，不然船上的三人都會渾身濕透。

　　而後，水柱慢慢變成王座的模樣，坐在上面的自然是握著黃金三叉戟的海王波塞冬。只要三叉戟在手，波塞冬就能號令海洋萬物，包括海水本身。

　　可是，雅典娜依然保持著她萬年不變的笑容，曰道：

　　「野丫頭⋯⋯即使論輩份你是我的叔叔，但未免太失禮了吧？」

　　「難道本大爺說得不對嗎？宙斯從來沒管教過妳，放任妳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

　　「公道點說，宙斯從沒管教過他任何一個孩子，而且我沒有母親。再說，我是被流放到利比亞長大的，沒遇到我師傅的話早就掛了。不過，今天我來不是談身世之謎的。當然，若是海王有興趣的話，我定必改天登門拜訪暢談一番，前提是不要趁機把我餵給海中的鯊魚或是直接將我給淹死。淹死的話，屍體會發脹，很難看，我不要。」

　　「野丫頭真多廢話……本大爺直接說好了！妳是想本大爺讓海面平靜，使人類可以安心出海？不成！」

　　「既然海王清楚我來的目的，這就好談了！」

　　語畢，雅典娜就盤腿坐下來。

　　「海王，如果我說讓你成為保佑航海之神如何？」

　　「為什麼本大爺要⋯⋯」

　　「說到底，你不是討厭人類進出海洋，只是討厭人類進出海洋這個行為未就責任誰屬作出清晰的界定而已。故此，我雅典娜作為那個城市的守護神為了保障人類而向海王波塞冬作出以下的提案。」

　　話音未落，智慧女神頭也不回地向背後的尼刻伸手。銀髮隨扈自然知道主子的用意，旋即從腰包取出一卷卷軸。

　　雅典娜接過後二話不說就將它攤開。

　　「這是雅典的地圖？」海王捻起深黑鬍鬚問。

　　「正是。由於雅典是沿海城邦，雖說離市中心最近的港口不算近，但總不能只要海水觸及的地方就歸你管。別誤會，我不是要侵犯你的權威，只是我作為都市守護神也必須為人類著想。何況這涉及防務和生存問題⋯⋯」

　　「廢話少說，界線定在哪！」

　　「這兩塊礁石。」

　　尼刻因好奇而探頭窺看，智慧女神所指的礁石正好是從神殿處看，位於水平線之上的礁石，往後的東西已經不能從神殿遠眺得到。

　　原來如此，簡單來說就是智慧女神雅典娜的視線範圍之內的東西都歸她管，清楚易懂。

　　「若果本大爺不同意呢？」

　　「那麼我們就以老方法來處理，意即武力。」

　　「哈！看來智慧女神的頭腦沒有想像中的好！妳要在這爛木頭跟大海之主的本大爺打嗎？」

　　「我當然知道海怪已經在這艘船下面準備好要一口吞進肚裡去，而我也沒什麼法子阻止。不過，海王⋯⋯您說頭腦不太好這點就不敢苟同。」

　　雅典娜指住自己的太陽穴如是說。

　　「哦？看來妳這個野丫頭對於自己的頭腦很著緊啊？」

　　「不是這回事，而是海王你看清楚這艘船。」

　　微微挪開身體，智慧女神向波塞冬展示這艘她命名為亞爾戈號的船。

　　「這爛木頭有什麼好⋯⋯嗯！妳這個野丫頭！」

　　「到底是誰的頭腦不太好呢？要將我跟尼刻餵給海怪沒問題，但阿耳忒彌斯呢？海王您看看這個只會狩獵的笨女孩如此楚楚可憐，剛剛還在吐不停，你覺得她熟水性嗎？」

　　「妳現在是拿她來威脅本大爺嗎！雅典娜！」

　　「為何不可？」

　　說到這裡，雅典娜的笑容更見燦爛⋯⋯

　　或者說更為奸狡。

　　「她是妳的妹妹！」

　　「你是我的叔叔啊，海王。主神間談血緣有意思嗎？」

　　「沒關係，本大爺是大海的統治者。即使她溺水，本大爺也可以救起她！」

　　「可是她是目睹你殺死我的證人。先說好，臭老頭可是很寵阿耳忒彌斯的。當然，在其他人的眼中，宙斯也是很寵我的，即使臭老頭只會在需要我的時候對我很好……這種事先不說。我相信海王你很清楚阿耳忒彌斯，我們高貴美麗而純潔無瑕的狩獵與月之女神是怎樣的天神。她善惡分明，只要看到不公義的事就會挺身而出……」

　　「妳這個野丫頭真是狡滑！」

　　「別誤會。我沒有強迫她來的，是她自己正義感作祟說要來幫我的。」

　　她豎起食指，似是要強調這一點。

　　「所以海王你接受我開出的條件嗎？」

　　「嗯⋯⋯這方面嘛⋯⋯」

　　「你再仔細想想，接受我的條件有兩個好處。首先，你不知道我跟尼刻懂不懂水性，而且現在是三對一，或許將海怪計算在內就不是這麼簡單。不過，即使我被稱為最弱的主神也好，兩個主神再加個仙女，就算是偉大的海王波塞冬也會感到頭痛吧？不需要跟我戰鬥，此乃其一。」

　　「確實我耳聞過妳很弱的傳聞，但宙斯總不會隨便封一個只會耍嘴皮兒的丫頭為戰爭女神的。」

　　「海王果然明白事理！其次，你不費吹灰之力就獲得更多的管轄權，不是很方便嗎？而且是從號稱智冠天下的我手中贏回來的，豈不是聲威大振？此乃其二。」

　　「哼！誰知道妳在盤算什麼？妳可是智慧女神耶！」

　　「我想要的是既省時又省力，同時可以保障我都市人類權益的解決方法，僅是如此而已。」

　　「本大爺憑什麼相信妳？」

　　「你和我在這地圖簽個名就好了。畢竟我們有明豔動人的狩獵女神替我們作證。尼刻，多拿一張地圖過來。」

　　「⋯⋯如果違反了，怎麼辦？」

　　「當然是讓宙斯決定怎樣懲罰違約方，臭老頭最會想方法折磨人了。」

　　「好，本大爺就接受妳的條件！」

　　「放心，我雅典娜最有合約精神的了。」

　　當下的雅典娜完全是笑不攏嘴，看來是對談判的結果相當滿意。

　　然而，被尼刻攙扶過來充當見證人的阿耳忒彌斯卻不是這麼想。

　　「我來不是為了成為妳的談判籌碼的！」

　　回到港口，阿耳忒彌斯馬上就恢復精神。

　　果真不愧是狩獵女神，只要腳踏實地就元氣滿滿。她雙臂環胸，擺出極其不滿的表情⋯⋯

　　「阿耳忒彌斯，如果我不談判，可以有什麼選擇呢？」

　　「當然是為了名譽而戰！我會幫妳的！」

　　「為什麼要跟海王開戰呢？首先，勝算呢？第二，代價呢？最後的結果？若是我為了這種不算很重要的東西失去性命、尼刻的性命或是妳的性命，值得嗎？我的性命自然不重要，畢竟是我的東西，我要怎樣用就怎樣用。尼刻……雖然很不想這樣說，但肯定是沒有問題的，畢竟是我的助手。但是妳呢？若果妳死了，我要怎樣向勒托和阿波羅交代呢？」

　　「夠了夠了！說這麼多，妳是不想打吧！」

　　「因為沒有必要，現在的結果我也沒損失什麼。大海本來就是海王的，我只是將一件從來都不曾屬於我的東西交予海王而已。」

　　「名譽！難怪眾神都稱妳為最弱的主神！因為妳很懦弱！」

　　「名譽又不能拿來吃⋯⋯」

　　「妳！我不管妳了！」

　　鼓起了面頰的阿耳忒彌斯氣沖沖地往奧林匹斯山的方向離開雅典城，看來她接下來的行程是要拜訪母親勒托。

　　或者順道向宙斯匯報這件事。

　　「⋯⋯相當生氣呢⋯⋯」

　　尼刻望向狩獵女神的背影，苦笑著回應。

　　「真不愧是只會狩獵的傻丫頭，根本就沒在用腦袋。」

　　「不要給她聽到，否則必定會萬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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