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亞的智慧女神 - 【第三章其之一百】特里托尼斯湖女神

　　縱然在雅典娜的神盾埃癸斯和伊西絲的魔法保護之下，眾人都安然無恙，但發現身處的環境出現異象。空間破碎，本應是希臘半島的景色，但遠處的天空卻缺了一塊，只有虛無的暗影；空間熔解，尼刻敢肯定這不是剛才的爆炸所造成的，畢竟要連橙黃的黃昏都變成糊狀，即使是天空之神也難以辦到。

　　不過最大問題的是半空出現一個黑洞，並逐漸擴大。

　　「嘖！真空崩壞嗎……」

　　伊西絲舉頭望去，見勢色不對，立即施法以魔法陣封著黑洞。然而這只是減慢黑洞擴大的速度，黑洞的擴大正緩緩逼開女神的立方體魔法陣。

　　「老老、老師，這是什麼意思？」

　　阿耳忒彌斯對於環境的崩潰很是焦慮，就問。

　　「意思是現在這個空間因為作為容器的蓋亞之鐮和主要控制時間之門的克羅諾斯被消滅，不單跟他……不，應該是妳們嗎？總之各種虛幻的過去之間變得模糊之外，跟現世的界線也是，而且逐漸崩潰！」伊西絲雙手拼命想要合上，奈何真空崩壞的黑洞力量很大，似乎難以辦到，「這東西……力氣還真大！」

　　「即、即是什麼意思啊！」

　　頭腦本來就不靈光的阿耳忒彌斯聽過伊西絲的說話之後不但沒有鎮靜下來，反而更加焦躁。這當然是因為她自己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依靠他人的協助，對於長年獨來獨往的狩獵女神來說，只會更加不安。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會被這個被創造出來的空間給壓扁，而能不能回到現世則是另一個問題。」

　　「雅典娜妳可以不要說得這麼冷靜嗎！」「大人妳可以稍微緊張一點嗎？」

　　雖然不知什麼時候解除了白銀鎧甲而且捏著下巴的智慧女神幫忙簡化解釋，但顯然阿耳忒彌斯和尼刻並不欣賞她作出的貢獻。

　　「我不是在想辦法嗎？妳們這樣吵對事情沒幫助啊！」被戀人和侍從這麼一說，即使是雅典娜頓時也焦躁起來，皺起眉頭，指向帕拉斯，「好好向帕拉斯學習一下不好嗎？」

　　帕拉斯沒有言語，只是舉頭盯著不斷企圖撐破魔法陣的黑洞。

　　然後，擁有緋紅雙眸的女神緩步走到伊西絲的面前。

　　「師傅。」

　　帕拉斯輕聲喚叫伊西絲，聲量之低，大概只有師徒兩人聽得見。

　　「……我知道。」伊西絲合上翠綠色的雙眼，搖了搖頭，「可是為師沒辦法贊同妳的想法……帕拉斯，應該有其他方法的，拜托妳不要……不要在雅典娜面前……不要在為師面前……」

　　「可是沒有其他辦法……師傅妳應該很清楚的。」

　　帕拉斯頷首低垂，不情不願地道出她的想法。

　　「我當然知道！可是……」伊西絲舉頭，只見帕拉斯緋紅色的雙眼直望向自己，眼神堅定，大概說什麼都不會妥協的樣子，「……我知道了……趁為師還沒改變主意之前……」

　　「……帕拉斯，妳想做什麼？」

　　見帕拉斯走到伊西絲面前輕聲細語的雅典娜覺得不妥，殊不知走近之後就發現師徒兩人的對話不太妙。眨了眨灰藍的雙眼，緊緊抓住愛人的腕部，滿面憂慮不安。

　　「我的特殊能力可以處理到現在的狀況，但……」

　　心知自己不能輕易擺脫密友的力氣，帕拉斯也沒打算抵抗，只是轉身面向對方，握起她的手，溫柔地解釋。只是帕拉斯不敢說到最後，僅是垂下頭，握住密友的手越見用力。

　　這副模樣，自然令雅典娜更為緊張。

　　「但、但是什麼……？」

　　「這種規模，大概需要用到我的肉體和靈魂……」

　　別過頭來，帕拉斯不敢也不想直視密友瞪得老大的灰藍雙眸。除了不想見到生命中惟一喜愛的密友悲傷表情之外，更怕自己一旦與雅典娜對望，就會不忍心拋下對方。

　　然而，現在可以提供的時間和選擇並不多。

　　「妳妳、妳在說什麼啊？帕拉斯，妳、妳的能力……」

　　雖然互相喜愛，但帕拉斯和雅典娜兩人從不知道對方作為天神的特殊能力是什麼。儘管師傅伊西絲都分別知道兩位徒兒的秘密，但都沒有告訴她們，所以兩人一直以為對方都是沒有特殊能力的天神。

　　或許正因如此，她們才會互相愛上跟自己相似的對方。

　　「繼承父親特里同封號，成為特里托尼斯湖女神的我，象徵的是沉靜、安穩和停滯，這些都是湖的特質。從而引申出來的就是我的特殊能力……封印。」帕拉斯由始至終都不敢望向雅典娜憂心忡忡、難以置信的面容，只是垂著頭解釋，「我的封印……視乎代價，可以封印所有事物，所以……」

　　「不准！不可以！我不要！」雅典娜聽後馬上大喊拒絕，抓住帕拉斯的雙手不自覺地施力，「我這麼難得才跟妳見面！這麼難得才……」

　　說著，金髮的女神垂下頭來，猶如洩氣的皮球。

　　「這麼難得才……有機會……拯救妳……」

　　謝謝妳，雅典娜。

　　帕拉斯摸了摸密友蓄著金髮的腦袋，輕輕吻在她的額頭之上。

　　「愛徒……肯定有別的……方、方法可以在現世拯救帕拉斯的！」伊西絲維持著魔法陣的雙手在顫抖，即使是法力強大的她似乎也很難繼續限制空間崩潰的過程，「為師也會……幫忙的，所以……」

　　「住口！臭老太婆！」雅典娜以尼刻前所未見的聲量怒吼，彷彿整座俄特律斯山……不，恐怕即使遠至斯巴達也聽得見她的聲音，「我絕對！不會！同意！」

　　「雅、雅典娜大人，恕我直言，伊西絲大人說得……」

　　智慧女神的憤怒撼動大地，震懾天空，甚至比眾神之王有過之而無不及，不愧是天帝雷神宙斯的長女。縱然害怕得雙腳抖震起來，但尼刻作為主子的監察者，認為這個時刻有必要勸諫。

　　只是銀髮的侍從尚未開始論述，雅典娜就轉頭過來，指住尼刻的眉心，投以怒目地大喝：

　　「吵死了！給我閉嘴！」

　　金髮女神的雙目分別亮起紅藍兩色的光芒。見狀，尼刻也只她乖乖閉嘴，若是再刺激她的話，難保不會太陽與太陰雙極能量朝自己射出，屆時的下場就跟亞特蘭提斯的伽拉忒亞人偶一樣。所幸的是雅典娜此時還保留著智慧女神最後的一絲理性，不然尼刻早就熔化成血漿，甚至蒸發成氣體了。

　　「雖然我知道尼刻妳從來都是對的……但是今次……惟獨只有今次我絕對不會聽妳的話！」咬牙切齒地望向地面，雅典娜緊握的拳頭快因指甲劃破掌心而流出血來，「不然我會恨妳、恨我自己一輩子。」

　　啪喇！

　　限制住空間崩壞的魔法陣出現裂痕，向來從容的伊西絲也不禁冷汗直飆。

　　「若然這就是我們的結局的話，我也絕不後悔。」舉頭望向空間崩壞的黑洞逐漸擴大，雅典娜的面上牽起了微笑，緊緊握住愛人的手，「帕拉斯，我不會放手的。」

　　不，雅典娜大人，這不是最好的選擇！

　　見主子不願作出取捨，尼刻自然心急如焚，便轉頭望向阿耳忒彌斯。

　　或許身為現世戀人的她可以說服得到雅典娜也說不定。

　　然而阿耳忒彌斯只是緊握著銀弓，搖了搖頭。

　　「……如果這是雅典娜的選擇的話，我……不會反對。」阿耳忒彌斯蹲了下來，雙臂抱著自己的雙腿，面龐塞了進去，開始自言自語，「畢竟……她……終於如願見到帕拉斯……我沒權阻止她……我也不想再見到她悲傷的模樣。」

　　完了，一切都完了。

　　見阿耳忒彌斯絲毫沒有要行動的意圖，尼刻只能唉聲歎氣地坐到地上。

　　「雅典娜。」

　　這個時候，帕拉斯輕聲喚叫密友。

　　愛人的呼喚，雅典娜不虞有詐，沒有防備的她轉頭過來就被帕拉斯的鐵拳重重地灌進腹部。即使金髮的女神腹肌再結實，也不得不躬腰起來，趁著這個空檔，帕拉斯再以手刀劈向雅典娜的後頸。

　　「帕拉……斯……為……」

　　不消多久，雅典娜就失去意識，昏倒過去。

　　「師傅，對不起。我似乎浪費了妳悉心的教導……」帕拉斯將癱軟下來的雅典娜交始尼刻照顧之後，來到伊西絲的面前，勉強地擠出笑容，「雅典娜她們就麻煩師傅了。」

　　「……抱歉，帕拉斯，原諒我。」伊西絲低下頭，露出哀傷的表情，「為師現在實在想不到其他辦法，沒辦法幫到妳……那孩子醒過來之後，肯定會恨死為師……」

　　「不，雅典娜不會的。」帕拉斯搖頭表示不認同，「她……她是智冠天下的智慧女神，心裡肯定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也是惟一的辦法。她會在適當的時候作出適當的決定……對吧？媽咪。」

　　「……我可不記得將妳教育成這麼卑鄙的，帕拉斯！」伊西絲抿著嘴，似是強忍著情緒，「若是我不知道的情況之下也就算了……要我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女兒犧牲……我……為師我明明發過誓不想再見到的……不想讓妳們重蹈荷魯斯的覆轍的……」

　　此時，帕拉斯雙手捧起伊西絲的面龐，面帶微笑。

　　「沒事的。」雙手姆指輕輕抹著伊西絲忍不住流下的淚水，「我的師傅……我的母親尼羅河女神伊西絲天下無敵，是比千百萬個神都要聰明的神，我愛上的女神雅典娜是智冠天下的智慧女神……我知道……我相信妳們一定會找到方法的。」

　　伊西絲聽後，只默默地閉上翠綠色的雙眼，不發一言。

　　接著，帕拉斯轉身走近兩個奧林匹亞神族的天神。

　　「尼刻。」她伸手拉起銀髮的侍從，「師傅和雅典娜之後就拜托妳了。」

　　尼刻不知如何回應，只好點頭表示聽到，帕拉斯也很滿意地笑了起來。

　　「阿耳忒彌斯。」

　　然後，她在阿耳忒彌斯的面前蹲了下來。

　　「坦白說，我還不是很清楚自己應該怎樣面對妳，畢竟我們都愛上同一個女性，而很遺憾地我的想法恐怕跟她有點不一樣……我想獨佔她，妳呢？」

　　聽到這句話，阿耳忒彌斯旋即鼓起兩頰表達不滿，還兇狠地瞪著帕拉斯。

　　「哈，從妳的表情來看，應該跟我的想法一致吧？」冷笑一聲，帕拉斯伸出食指戳了戳情敵鼓起的面頰，「雖然我有很多話想跟妳說，但現在看來沒有這種時間……」

　　說著，帕拉斯就解開她的馬尾辮，任由淺棕色的長髮散落下來。

　　「這個幫我交給雅典娜。」帕拉斯將自己平常束辮的髮飾塞到阿耳忒彌斯的手中，「幫我跟她說被她愛上，我很榮幸和幸福。」

　　勉強擠出笑容的帕拉斯站起來，緩緩退後，來到空間崩壞黑洞的正下方。攤開雙手，掌心浮現出宛如湖水的藍光，舉起雙手，十指緊扣……此時，帕拉斯再次回頭望向阿耳忒彌斯，說道：

　　「妳若是有本事就取代我在她心中的地位吧……阿耳忒彌斯。」

　　特里托利斯湖女神的緊扣的雙手拉到胸前，似是向天祈禱。

　　「還有跟她說……笑，笑下去。笑著面對，問題終會解決得到的。」

　　雖是笑著，但兩行淚水卻沿著面龐流下的帕拉斯如是說。

　　「等……」

　　當阿耳忒彌斯站起來，想走到帕拉斯面前拉住她的時候，緋紅雙眸的女神就化成一團光，急速升上半空，將空間崩壞黑洞包裹起來。光團逐漸縮小，最終變成跟靈魂差不多大小。

　　「……等……」

　　阿耳忒彌斯舉頭望著帕拉斯的封印，目瞪口呆，頓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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